第六章伊始
用完晚飯後，顧如景親自送諶思慕出門，當然，隨行的還有飛雲。
“諶老師，今日麻煩你了，以後不必來的這麼早。”
聽她說起這個，諶思慕微感尷尬，只好笑笑。
看到他的臉色，顧如景很滿意。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那麼，也就不必再多此一舉的警告一遍了。
“那麼，諶老師，明日再見了。”
說完，顧如景毫不猶豫的轉身，帶着飛雲離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后，諶思慕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滿腹心思的上了車。
諶思慕回到諶府的時候，時間才剛到六點。
正在院子裏澆花的諶藍一看兒子這麼早就回來了，花也不澆了，拎着水壺跑上去。
“思慕，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諶思慕睨了面露失望的諶藍一眼，不緊不慢的說:“我不回來還能去哪？”
“嘿，小子，還和我玩心眼。顧恆的女兒就沒留你吃個飯？”
“吃了。”
“這麼早？”諶藍驚訝，轉瞬好像想起了什麼，笑眯眯的道:“說說，顧恆的女兒怎麼樣？讓他那麼寶貝，連帶出來讓我們見上一眼都不肯。”
想到那個少女，諶思慕面色變得複雜起來:“如景她……”
“哦，原來是叫如景！”
知曉了少女的名字，諶藍笑的一臉的狐狸樣。
他的兒子他知道。雖然看起來溫文有禮，對誰都是溫和的模樣，不過能得他真正認同的，卻沒幾個。
更別說認識連一天都沒到就直呼其名了。
不過，兒子的臉色怎麼有點耐人尋味啊。
諶藍正了正神色，開口問道:“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是的，父親。”
諶思慕想了一路，還是決定和父親商議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
諶思慕將自己發現和懷疑的事，都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遍。
諶藍聽的不斷點頭，待諶思慕說完后，思索片刻卻是笑了出來:“哈哈哈，不愧是顧恆的女兒，果然也不是普通人！”
“父親……”諶思慕看向他的目光變得無奈，頗感頭疼:“我沒有開玩笑。”
“我也沒有和你開玩笑。”
諶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不再清明的眼中卻有着時光沖刷下越加顯目的睿智:“思慕，你也只是受託去當一個月的補習老師而已，一個月後，你們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不會再有接觸。說不定，以後連見面的機會都沒了。既然這樣的話，你還這麼關注她幹什麼呢？為什麼非要探索出她全部的秘密？”
諶藍的眸深邃，像是要將他看透:“顧恆的女兒，自有他顧恆去擔憂，思慕，你在擔心什麼呢？”
“我擔心……”剩下的話，被諶思慕吞沒在喉嚨里，沒有出口的機會。
諶思慕表情怔愣，是啊，我在擔心些什麼呢？明明知道她有秘密，她很危險，卻，沒想過遠離。
自己內心在想什麼，竟是連自己都看不明白了。
看清楚他臉上的迷茫和顯而易見的遲疑，諶藍暗諶藍暗自搖頭。這個兒子雖然聰明，不過，還是太嫩了。
“好了，思慕。”諶藍出聲打斷他的思緒，”等你想清楚她對於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你心裏到底再想什麼，你再來告訴我理由。現在，你先回房休息吧。”
聽到這話，諶思慕只好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點了點頭。
“是的，父親。”
目送他離去，諶藍眼中閃過一縷精光。作為一流豪門諶府的掌權人，他的目光自是比諶思慕來的長遠。
顧恆這一次，說不定是撿到寶了。看來，他可以找個時候和顧恆好好聊聊了。
回房的諶思慕不知道在他走後，父親諶藍在打什麼主意。
此時，他正仰躺在床上，目光發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
過了好久，諶思慕才幽幽嘆出口氣，揉了揉因思慮太多而有些頭疼的額角，坐了起來。
他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景……”
念着這個名字，諶思慕心下越加複雜，左手不自覺的，撫上了手腕上的手鐲。
當半空中投現出少女的照片時，諶思慕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這張照片，是他趁少女認真學習時，偷偷拍下的。
照片上的少女露出半張側臉，寧靜，美好。她眼神專註的看着眼前的書本，纖白的手指中執着筆，輕輕點在書本上。紅潤的唇角微微抿起，顯的極為認真。
他的視線一點點在少女的臉上劃過。
少女白皙的臉，眼眸低垂下更顯長而卷翹的睫毛，冷清的眸，勾人的淚痣，挺直而秀氣的鼻樑，還有，那微微抿起的紅潤唇角。
諶思慕認真的看着，眼中有着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恍惚。
初見顧如景，諶思慕眼中是全然的驚艷。後來，他慢慢察覺到少女的不同尋常。
她雖然聰慧，但卻不識字，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是少的可憐，甚至還比不上普通的六歲孩童。
他對她之前的生活一無所知，不知她為何會有大家族才能孕育出的優雅底蘊，甚至還有顧上將一般的屬於上位者的凜然氣勢。
她的眸極美，平靜的表面下卻隱藏了凌厲與危險。
這樣的顧如景全身是謎，矛盾卻又迷人，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只為一層層揭開謎底，最後露出沉靜表面下，最真實的她。
“如景，你到底是什麼人？”
諶思慕沒有察覺到，顧如景對於他而言，已經跳出了“顧上將女兒”的概念，只是因為，她是顧如景。
“呵，諶思慕啊……”諶思慕回過神來，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笑着搖搖頭，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既然現在得不出答案，那麼，就先不想了。
以後，時間總會給出自己理由的。
暫時放下心事，諶思慕也有了精神仔細回憶父親說過的話，這一想，還真讓他想出了不對來。
“這個老狐狸……”
什麼叫一個月後就不會再有接觸，只要如景她是顧上將的女兒，那他就少不了和她見面的機會。
看着照片上少女沉靜的嬌美面容，想到明天就能再次見到她，諶思慕撫上自己的胸口，嘴角掛上一絲輕笑，輕輕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