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佛論哲:任教北大的前前後後(2)
他有沒有旁聽過您在北大的講課?
沒有。
他就是在伍先生的家裏面和您認識的……在馮先生的家裏頭,叫馮竹賢,地點叫西什庫夾道。因為聽伍先生講書碰見,談起來我們都是廣西人,因此他也到我家裏來往過,在北京交情不深,可是他很記得我。同時還有兩個朋友,其中一個朋友叫陳銘樞,陳銘樞算李任潮的部下,李任潮後來是第四軍的軍長。第四軍之下有四個師長,陳銘樞是四個師長之一。陳銘樞在民國十二年(1923年)到北京來看我,他是在日本學陸軍的。在日本有一位中國人,江西人,桂伯華先生,他是佛學裏面的密宗,在日本東京常常給大家講。陳銘樞跟着桂先生聽講過,桂先生後來故在日本了,臨終的時候就對陳銘樞說:“你要是回國,聽講佛學最好聽我的朋友歐陽大師——歐陽竟無。”所以後來陳銘樞回國就在南京,在佛學方面就算是歐陽老先生的學生。我因為佩服歐陽先生的佛學,也經常到南京請教,這樣就跟陳銘樞碰着了,就認識了。
哦,所以您是常去南京看歐陽竟無。頭一次去是……大概是民國九年(1920年)。
您頭一次跟歐陽大師見面就是民國九年那次嗎?
如果早一點就是民國八年(1919年),不是民國八年就是民國九年。這個時候他在南京辦的一個學院叫“支那內學院”。
支那內學院,是的。所以從民國八年或者民國九年以後,您就一直維持和歐陽的聯絡了。
對,跟內學院、跟歐陽先生維持聯絡的關係。
也有通信,有時候您也去南京。
並且我還介紹一個朋友熊十力先生到那兒求學。
1980年那次您說歐陽大師很少離開南京,只有一次他去了雲南,所以我想您一定要去南京才看見他。
後來抗日戰爭起來,中國的東南被日本人佔住了,這個學院就遷到四川了。
1980年那次您說您在四川北碚辦中學,您說在山上太虛大師也有個學院。
叫漢藏教理院。
對,您有時也去山上看一看。您說他掛了一個……那個相片是太虛跟蔣介石站一塊兒。
抗戰以前您有沒有跟太虛……很早就認識了。
哦,很早就認識了。是怎麼認識的?是在北大教書時,還是更早?
對,在北大教書時。他不是簡單地講佛學,他在看嚴復(嚴幾道)先生介紹的英國人這方面的書,比如有一部書題名就叫《名學》,實際上就是邏輯,logic。不過嚴先生喜歡用古名詞,就叫《穆勒名學》,穆勒是英國人,Mill(JohnStuartMill——整理者)。嚴先生翻譯的還有其他的,比如有斯賓塞的,嚴先生翻譯成《群學肄言》,群學現在叫社會學,“人群”的“群”。還有一部叫《社會通詮》,作者也是英國人,英文名字我說不上來,他翻譯的是叫“甄克斯”。
英文是Jacks,差不多。
總之嚴先生翻了好幾部。還有一部翻出來叫《原富》,“原”是“原來”的“原”,“財富”的“富”。
哦,這是斯密的。
斯密的《原富》,還有孟德斯鳩的書,嚴先生翻譯成《法意》,“法律”的“法”。嚴先生翻了好幾本。
是的,這都是非常重要的,對中國的思想也蠻有影響。還有Huxley的(ThomasHenryHuxley,中文譯為赫胥黎——整理者),本來是達爾文的思想,是英國人Huxley介紹的,不是他本人的思想,中文的名字我不知道是怎麼翻的,反正也是有蠻多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