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與時間賽跑
該怎麼說呢。
對於幾個沒怎麼關注印度魔法史的英國小巫師來說，想要完全理解卡芙這段話實在難度大的離譜了些，尤其最後關於預言的那部分：畢竟預言這種東西本身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麼人話，而卡芙後續磕磕巴巴驢唇不對馬嘴的英文翻譯更是算不上信達雅……
不過儘管細節上無法考究，他們到底還是從中GET到了較為粗淺的信息。而且，也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卡芙，你的意思是…剛剛布蘭迪釋放的那條古代魔法，就是預言當中提到的‘堊之花’？”聽完卡芙的講述之後，哈利盯着身邊專註于飛毯污漬研究的某個醉鬼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精彩。
他此時正在幫羅恩往身上套韋斯萊夫人編織的毛衣和外套——高空的氣流終究是沒有陸地上那樣溫和，而這傢伙現在弱不禁風的身體已經再也經不起折騰。
可這對一個雙目失明又廢了條胳膊的重傷號真的不友好，尤其是哈利還經常會因為預言的內容激動到手抖。造成的結果就是等羅恩勉強把衣服穿完以後，氣若遊絲的他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是…等一下。就這樣做出判斷會不會太隨便了些？就單憑一句‘夏夜繁星’？我就不信印度這麼大的地方，數百年來還從來沒有人在晚上用魔法放過煙花！再、再者說了，就算布蘭迪的那個魔法比較罕見，看起來也確實像是一朵盛開的藍玫瑰，可因為這樣就把它當做是預言裏的那種東西——這實在是…”
忽然之間被卷到了一個傳說能改變印度格局的古怪預言當中，哈利顯然是震驚地有些語無倫次。他鬆開早已淚流滿面的羅恩，吭哧吭哧地掙扎了半天，最後終於是從牙縫裏蹦出來了一句。“說到底，我們只是幾個路過的英國小巫師，壓根兒跟印度魔法界搭不上邊啊！”
赫敏隨後的話擊碎了他心底最後一絲僥倖。
“很遺憾，哈利，我認為卡芙的想法沒錯。”赫敏說，她低着頭，研究着手上的印度地圖。自從她拉着卡芙說了什麼之後，她就一直在這麼做。“這不光是環境的問題，事實上聽完預言的內容，現在就連我也覺得布蘭迪的魔法就是那個‘堊之花’了。想想看我們要去的地方吧，還有什麼會比終年積雪的岡仁波齊更符合白山這個字眼呢。更別提布蘭迪那個莽撞的計劃里他還真的是要變成一個女孩子……”
“可是預言裏說的是‘綻於夏夜繁星之際’！赫敏。”哈利惱火地吼道，他被障礙咒撞到扭曲的鼻樑一直隱隱作痛，這讓他很是心煩意亂。“而我們的行動還遠在十幾個小時以後呢！再說了，那個神女還是渾身冒着藍火，還是光腳？你覺得布蘭迪會願意光着腳在雪地上面亂跑？”
“按你這麼說，傳說里那個先知胸口還長着第三隻眼睛呢！古人說話都喜歡神神叨叨的，你不能全都當回事兒——《奧貝武夫》、《坎特伯雷故事集》那些史詩裏面不都是那樣？”
哈利迷茫的看着她。
“英格蘭文學……我以為你應該看過。”赫敏沒好氣地悶哼了一聲，終於是將眼睛抬了起來。“好吧，好吧。我只是想說，你不能單從字面意義上去理解一條好幾百年前的預言。而且，關於渾身藍焰這個……你覺得布蘭迪這傢伙隱瞞我們的還少了？”
哈利臉色一滯，立刻就不做聲了。他和赫敏兩個人不約而同打量了布蘭迪一眼，尤其是他現在還穿着的那雙厚重的登山靴。
“有一說一，要是布蘭迪哪天真的施展出什麼奇怪的魔法，把自己點成一根藍色的火把，我想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看到哈利還想要說些什麼，赫敏煩躁地擺了擺手。“當然，我承認你說的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哈利。或許這確實和預言的時間對不上……可現在問題已經不再是‘是不是’，而是‘怎麼做’——無論你想到什麼理由解釋，恐怕那些婆羅門都已經認定布蘭迪就是傳說當中的預言之子了，而從預言的後半段來看，只要咱們成功趕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沐浴藍焰的神女將赤足踏白山而下，為梵天的神民們帶來瓦爾那全新的秩序與榮光……”哈利接過了赫敏的話，輕輕地念了出來。“也就是說……印度現有的秩序會被某種力量徹底的顛覆，一旦預言成真，婆羅門的特殊地位可能就…不復存在？”
“……是了，因此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恐怕就在我們休息的這段時間，整條印度邊境線上都已經被婆羅門派人封鎖了——只要布蘭迪的魔法不小心漏掉了哪怕一個人。”
赫敏不再吭聲了。她重新低下頭去，在那一瞬間，哈利似乎看見她的手在慌亂的顫抖。
在那之後，一陣格外漫長的沉默，包括羅恩在內誰都沒有做聲，每一個人的內心好像都在激烈的交鋒着。這恐怕是所能想到的最壞的狀況了——對手變成了整個印度魔法部，他們這邊卻是一個醉鬼、瞎子和魔力衰竭的倒霉蛋的組合。
一想到身後說不定正有一隻巫師軍隊正努力趕過來踹他們的屁股，哈利就覺得被生活的重壓壓到喘不過來氣。又是好一會兒，他似乎終於是率先泄了氣，他嘆息一聲，有些頹唐地躺了下去。“嗬，好傢夥，這下那幫傢伙更有動力追着我們不放了。”
“所以我們必須早點拿出決斷才行。”
？
哈利愣住了，赫敏也驚訝地抬起頭，兩個人一同去看向說話的傢伙，那人從一開始就安靜的可怕。
身旁，羅恩正吃力地支撐着身體，想要坐起身來——即使這個簡單的動作看上去都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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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前有強敵後有追兵，近乎是死局的情況下，到底是什麼主意才能被稱之為‘決斷’呢？
壯士斷腕，丟車保帥？
哈利隱約有了一個非常荒謬的答案，而且很不幸，他似乎和羅恩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樣看來，我必須要和你們分開才行。”羅恩說，他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討論今天早上的早飯。
“什麼！”
爆炸性的發言，哈利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羅恩已經開始在飛毯上面摸索，找尋着那把飛天掃帚。於是哈利一個腰子翻身從毯子上面跳了起來，連忙抓住羅恩的胳膊，滿臉驚恐。
“你瘋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他激動地說。
“可我呆在飛毯上只會更危險。別忘了，我身上還有魔法反噬。”羅恩說，他的臉上蒼白一片。看得出來，他並不像表現的那麼勇敢。
“相對於飛天掃帚，飛毯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更別提上面還帶了這麼多人。而且我認為赫敏的擔心有她的道理，且不說如果追兵里只有漏網之魚我們就幾乎已經失去突圍的機會——就算沒有，就算裏面巫師兩三個小時以後才被人救醒，在我身上標記的指引下也能趕在我們離開印度之前追上我們，而到時候，我們可沒有下一片烏雲和‘堊之花’來再次擺脫他們了。”
哈利急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赫敏，希望她能站出來，告訴羅恩這個想法有多麼的荒謬。可赫敏看起來並不這麼想，她研讀地圖的手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慢吞吞地說道。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讓我去當誘餌，把身後的追兵引開。”看到赫敏沒有反駁他，羅恩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飛快地解釋起來。
“再有一會兒，我就會乘飛天掃帚離開這裏，然後選一個儘可能偏離你們的方向飛，他們暫時還不知道咱們繳獲了一把飛天掃帚，所以那些追兵一定會緊跟我不放。這個時候你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邊境線，直奔岡仁波齊——只要進了中國境內，那些看守國境的印度巫師就沒辦法繼續追擊了。中國魔法部只是允許他們朝拜，可沒說他們能入境抓人。”
“可你怎麼辦？”哈利沖他大叫道。
羅恩咧開了嘴。
“不用太擔心，哈利。視力再過一兩個小時應該就能恢復，我在學校練習的時候估算過，時間上差不多的。”他說著，然後摸索着跨上了掃帚。“到了那時，同樣有飛天掃帚，我可不認為自己會那麼輕易被抓到——你應該清楚我的飛行技術。更別提我手上還有一點弗雷德他們的小玩意兒，或許也能幫我拖延一些時間……只要拖到你們成功進入中國境內，那些上了當的傢伙就不會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我說不定還能先一步溜回加爾各答等你們回來？”
“可是——”
“你到底還想不想救帕瓦蒂了！”羅恩的音量突然放大了，哈利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來一年級時活板門下那個光芒四射的騎士。
“聽着，我沒在開玩笑。”羅恩正色說，“如果我被抓住了，我是說如果——我或許會受點苦，但至少不會被就那麼殺掉，最多等魔法部跟他們交涉之後把我關進阿茲卡班。”
提及阿茲卡班，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慘白一片。他深深地做着呼吸，然後繼續說道，“可帕德瑪不一樣！過了零點，她就一定會死！被什麼狗屁九嬰活生生的吃掉！而我們本來是有辦法救她的不是么！只需要冒一點風險。”
哈利不再說話了，他獃獃地望着羅恩的臉，風中隱隱傳來卡芙在一旁抽泣的聲音，和炭筆在紙上勾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