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半夜載客

第18章 半夜載客

?專車司機的聊天方式,尷尬得讓人覺得有些微妙,車駛過那位孕婦的眼前,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應,但哪個孕婦不在家裏好好獃着,三更半夜戴着墨鏡和黑口罩杵在十字路口?

不管她是人是鬼,司機和許雲歌十分默契地沒有聊起那名孕婦。

“哈哈,大晚上的去後山文化公園做什麼?”

許雲歌握緊口袋中的硬幣,水井傳說對他擁有莫大的誘惑力,絕症帶來的痛苦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詛咒帶來的死亡危機讓他必須儘快找到解藥。哪怕真的有鬼,也要硬着頭皮上。

“約會。”輕描淡寫的搜了個借口,許雲歌不是很愛聊天。

專車司機不知是為了掩飾緊張還是為了緩解氣氛,見到許雲歌一副不愛聊天的模樣,悄悄把午夜電台打開,將音量調到較大。

電台起初毫無反應,僵硬的沉默之中,傳出一陣沙沙的電流雜音。

沙啞怪異的嗓音,像是一道抓過黑板的爪子,帶着令人頭皮發麻的節奏,緩緩從車載電台中擠出:“你在哪……”

司機雙臂一抖,行駛中的車輛突然有些搖擺,許雲歌看出幾分名堂,突然腦中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若是在車上直接隱身,減弱物理碰撞,半夜親身遭遇車禍會是怎樣的體驗?

許雲歌只是一名病入膏肓竭力求存的絕症患者,可自從接觸詛咒,他腦中的古怪卻念頭越來越多了,只要他能剋制住,但願問題不大。

“大半夜的還開車賺錢養家,挺幸苦呀。”

“是啊,哈哈……”司機沒想到許雲歌突然主動聊起,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好僵硬作答。

“司機大哥,向你打聽個事兒,你聽說過寒烏大學有學生跳樓自殺,學生家屬一直在鬧賠償的事嗎?”

專車司機臉色微變,但從後視鏡中看到許雲歌古怪的表情,又不敢強行扯開話題,只好答道:“這件事,我們這一塊地方開車的都知道,好像有一兩年了吧,一直傳得挺邪性的。”

“聽說那女孩子跳了以後,她爸媽一直在和學校扯皮,沒有準備後事。學校被鬧得雞飛狗跳,家長沒了孩子也痛苦,你說現在很多年輕人,20來歲美好人生還沒開始呢,怎麼就那麼容易想不開呢?”

“可能是生活壓力太大吧。”許雲歌盯着窗外答道。

司機似乎是聊了幾句,覺得許雲歌還意外的能聊天,心情輕鬆了不少:“嗨,年紀輕輕裝什麼老成滄桑,一個大學生,家裏供着伺候着,每個月都是一兩千的生活費,學校生活又輕鬆,能有什麼生活壓力啊?”

“再那些小年輕男女,整天裝什麼抑鬱症,依我看,抑鬱症都是矯情,事兒逼,爹媽小時候沒打的竅。”

“你一說他就裝抑鬱要割腕鬧,講他幾句就不高興不接電話,說他幾句不讓他打遊戲就要跳樓。當初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哪敢和父母這樣搞的?父母生你養你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壓力,哪有這樣報答爸媽的。”

許雲歌撇了司機一眼,忽然問道:“您覺得,怎樣報答父母才叫好?”

司機理所當然地笑道:“父母當然是望子成龍盼女成鳳啊,吃我的喝我的,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不給我拿個獎,出個名,讓我在親戚面前有面子,在街坊鄰居能吹牛.逼,那怎麼說得過去?”

“孩子不聽話,肯定都是小時候沒打出來的。現在的老師也是慘哦,管着一幫說不得打不得的,我小時候的老師看見學生不聽話,叫學生站着,當著全班人的面,按着腦袋往牆上撞,還要給老師下跪咧。”

許雲歌詫異道:“你覺得這很正常?”

司機答道:“這有什麼?孩子不聽話,就是要打,我聽說那女學生也是被老師罰站要背書,一點委屈都受不了才跳的樓吧?你說要是她爸媽從小開始打她,拿雞毛撣子打,棍子都打斷,肯定不會這樣撒。”

許雲歌詫異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嘿,年輕不懂了吧?人是有慣性的,越打越堅強,打得越狠,越能激起孩子的鬥志,和就像鍛鐵一樣,百鍊成鋼,打多了才好咧!你看那些輕生的想不開的,一定都是爸媽慣壞的,溺愛真的要不得啊。”

“還有那些沉迷遊戲不學習的,就是要送去戒網癮,就是要去電。我有幾個哥們的孩子送去戒網癮了,一回來像軍營里出來的鐵人,問他什麼就答什麼,表情都一模一樣,動作老標準了,你真該看看的。”

許雲歌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接話:“你覺得,這個標準很好?”

司機詫異道:“標準產品有什麼不好?打出來的娃,你給他安排個女生就能結婚,給他介紹個工作也不會問工資多少,說干就干,少鬧彆扭多省心。我們白天上班晚上開車累死累活的,哪有功夫管教孩子,就需要這種社會組織幫我們教育教育。”

許雲歌微微搖頭,胸口一股糾纏的惡意不斷上涌,他的嘴角笑容莫名變得有些猙獰:“你把孩子當鐵打,搞不好真的會打成一把刀。”

司機認真地點頭同意:“對,就是要打造一把插入敵人胸口的尖刀!”

“那你覺得,他們的敵人是誰?”

許雲歌幽幽的嗓音,如陰風般吹過耳際,司機渾身驚起一層雞皮疙瘩,顫抖僵硬之中,目光緩緩移向後視鏡。

發現許雲歌並未有任何動作,司機的臉色愈發奇怪。

回過頭,自動導航的車輛也正在減速。

月光下,整座校園後方一片漆黑。連綿不絕的山林,變成月色下起伏的陰影,宛如一頭盤踞在黑夜中的恐怖巨獸,不懷好意地盯着校園。

恍惚間,好似有一道白影從樓上飄落,在校內傳來砰然巨響,樓道的感應燈卻仍舊漆黑一片,好似這副場景也是幻覺。

方才眉飛色舞的司機,此時已經變得有些結巴:“這、這裏就是學校後門了,晚上是開不進去的。”

掃碼付賬,納悶的司機卻並未立即調頭離去,只是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有點奇怪——誰會大半夜的往後山公園跑?

摸了摸臉龐,發麻僵硬的雞皮疙瘩還未消褪,方才那股極為陰冷的氣流可能不是錯覺。

“難道他是……”司機心臟砰砰亂跳,因為避諱,那個字最終還是沒有出口。像是要證明某種念頭一樣,他死死的盯住許雲歌的背影,生怕自己一眨眼,這個年輕人就會瞬間消失。

不過,許雲歌並未消失。但是司機卻看見校內又走出來一團黑影,速度有些快,似乎是看見剛好有空車,就加速跑過來的學生。

只不過下車的年輕人,似乎並不認識黑影,兩人錯身而過連招呼都沒打,雙方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滯,幾乎稱得上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大晚上的,這些有錢學生瞎跑什麼呢?哼,還是我眼力好,不然像老徐那些瞎眼開車開過頭的,不知道一天到晚要錯過多少客人。”

十月的晚風愈發清冷,等人的功夫,司機點燃一根提神煙,胳膊肘掛在車窗外撣煙灰。彷彿他抽的不是煙,而是一種寂寞的情調。

“嗯,跑完這單也該歇了,希望是順路吧,回家停車還能省個油錢,要是沒車位了,明天還得叫早起的幫忙把車挪個位置……”

黑影逐漸逼近,司機意興闌珊早已沒有閑聊的興緻,一陣倦意湧來,眼珠酸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差不多已經算是疲勞駕駛了。

“不行,今晚狀態怎麼這麼差,困得好厲害……”

黑影越近,司機越困,原本打算完事回家的念頭已經消失。反正學校這邊也有不少停車位,他想抽完這根煙,就把車窗關着躺一會兒。

司機越來越困,哈欠打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正是一愣神的功夫,那黑影卻不見了!

“哪去了?我也眼花了么?不可能啊……”

司機正想把手抽回,忽而間,一道冰冷鎖鏈死死地套在他的手腕上。那股惡寒,簡直像是黏住了舌頭的冰棍,不敢用力去扯又凍得人生疼。

司機愣愣的探頭看去,只見一名顱骨如開心果般破裂,腦花如豌豆發芽般凸起,兩隻眼睛像紅燈籠一樣,皮膚卻褶皺慘白如紙的“人”,正蹲在他車旁,抓住他的手,死命的吸那根煙……

一聲凄厲的慘叫遠處響起,許雲歌回過頭,卻發現專車已不知去向。

“我已經盡量剋制利用詛咒作惡了,這要是都能被我嚇到,那應該也是他小時候被撞太多腦袋的鍋。”

許雲歌的內心毫無波動,只是走了好一陣,目光落在教師宿舍樓區,他才看見唐教授所在的樓道走廊上,似乎有一大群黑影在徘徊蠕動。

“現在有3處探索地點,第1處是胡小玉的寢室,第2處是唐教授的宿舍,第3處是後山的水井,我應該從哪裏先開始呢?”

“若是胡小玉的鬼魂還殘存着一絲理智,我幫她處理冤屈和罪證,我們應該算熟人了吧?她會不會給我一道好用的詛咒?”

許雲歌對於都市傳說的認知和經驗還是太少,他只知道,遭遇異常事件,最可怕的是就是自己想當然,用自己的道德行為標準去判斷一群根本不是人的東西。

莫名的,許雲歌又陷入緊張:“算了,還是先從小玉的寢室開始熱身吧。之前聽那朱醫生講解了一波,搞得我現在有點沒狀態,真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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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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