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用盡青春去愛你
“西西,你別走,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嗯……”
要不是看在他曾經幫我照顧隨心的份上,我才不會送這個醉鬼回家,還給他蓋被子。
拉起被子的那一刻,我有種想捂死他的衝動。
沈遇安,完全配得上我這樣的對待。
但,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我做不到像他那樣心狠手辣。
“算你走運,再有下次,我一定殺了你。”
轉身要走,他卻緊緊抓着我手。
“放手!”
可他充耳不聞,像個天真的孩子那樣,滿足的抱着我的手臂,還高興的砸了咂嘴。
使勁抽出手,一巴掌打了下去,我恨他恨他總是這樣,無意識的撩撥我,又一副開玩笑的模樣。
他從來都這樣,從我認識他那時起。
他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愣愣坐了起來,有些恍惚的看着我。
“西西,你終於肯來這了,西西,我……”伸手過來要拉我,卻被我躲開了。
“沈遇安你夠了。同樣的套路用了這麼多年,在別的女人身上用過,又用到我身上,很噁心。”
不再管他,徑直出了房間,跑出了他的房子。
可他卻追了出來,因為醉酒的緣故,步伐凌亂,卻顯得更加着急和擔心。
我一直憋着的眼淚終於還是決了堤。
這是第幾次我從這棟全木質房子裏跑出去,已經不記得了,就覺得在這一瞬間,過去的種種都蹦了出來,赤裸裸展現在我面前。
尤其是,對他的恨。
不小心踩到一個石頭,鞋跟踩在了,崴了腳,痛得我不想再跑。
蹲在地上,撫着腳踝,真想像木梓那樣痛痛快快哭一場,哭盡過去的愚蠢,趕跑所有的傷心。
他卻已經跑了過來,拿開我的手就察看我的腳。
“都腫了,我背你去醫院。”說著,在我面前蹲下,還不忘扭頭催我,“上來,不然明天會腫得很厲害,恐怕你的展覽就得延後了。”
“關你什麼事!走開,不想見到你。看見你我就煩。”
單手撐着地站起來,繞開蹲在地上的他,一瘸一拐往前面走去。
“西西,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一直躲着我,相互折磨,就算贖罪嗎?你不欠他任何。”
他竟然還有臉提那件事?怒氣忍不住噴了出來,急急轉頭,怒火吼了出來。
“閉嘴!沈遇安,你還有臉提他,你就不覺得心裏瘮的慌嗎?別忘了,是你害死了他。”
那一幕幕又湧現在我腦海里,纏繞着,叫囂着,折磨着我。
十二年了,他的亡靈已經糾纏了我十二年。
“你做夢不會夢到他嗎?我每天都會見到他,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他甚至站了起立,一步步朝我逼近,想要掐死我。沈遇安,我的噩夢,都是你造成的。
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害死了他以後,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還有臉要我回去?
沈遇安,除非你能把那道傷從我心底里抹去,否則,到死我也不會原諒你,更不可能回去!”
瞥到他頹喪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冷笑着,轉身慢慢走了。
這一次,他終於沒再說話,也沒再追上來。
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有心,也會愧疚會心痛。
本以為他會很長時間不再在我面前蹦噠,當我醒來,卻又見到他討厭的坐在我床邊,皺着眉給我又青又腫的腳踝上藥。
條件反射的掙扎,卻被他重重按了下,痛得我差點飆淚。
下意識的尖叫聲被我咬着嘴唇阻斷了,他卻像是故意的,加大了力度,逼我就範。
“沈遇安你有毛病啊?私闖民宅,還想謀殺啊?不過,這倒很符合你的冷血氣質。”
按壓的手頓住,抬起頭,直直看着我,眼睛裏佈滿了血絲。
他狼狽不堪,我樂見其成。
“呵,怎麼著,想起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害怕了?睡不着?活該!也該你好好嘗嘗那種痛苦不堪的滋味。”
伸出手,直接拉住他的手,握了握,“恭喜你,成功加入了地獄組織,準備好跟絕望作伴吧!”
奪過他手裏的葯,擦好,一跳一跳去洗漱換衣。
等我弄好出來后,他不在了。
心情頓時晴空萬里,哼着歌,拿着包就要展廳。
還沒跳到門口,門卻突然開了,只見他手裏提着一堆吃的,左手抱着一束向日葵。
“我已經跟路館長說好了,你的展覽推到下周二,剛好國慶小長假,也算滿足那些慕你名而來的觀眾的願望。”
自然走了進來,放下早餐后,跑我卧室找來了花瓶,把那束向日葵養好。
“你憑什麼幫我做決定,這是我的事,你……”
“就憑你霍楠西的名字在我配偶欄里。西西,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始終是我太太,是沈家的人。”
“你!”
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卻無賴的將我抱起來,塞到了沙發上。
“先吃東西,女人餓肚子生氣老得會更快。嘗嘗,這是你最喜歡的蟹黃灌湯包,好些年沒吃了,看看還合你口味不?不行,咱回家讓張媽給你做。”
掃了眼茶几上的包子,儘管告誡自己不能被他用食物蠱惑,可還是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過去愛吃的,現在不一定喜歡。人都是會變的,拿着你的包子趕緊走!”
怕自己會忍不住,別開了臉,不看冒着熱氣的包子。
“西西,你剛剛明明咽口水了,幹嘛要撒謊,說不想吃呢?我知道你恨我,也不可能再跟我怎樣。
但我想要的,只是讓你開心起來。只要釋懷,一個人過得舒心,我就遠遠看着你歡笑就夠了。別的,我不奢求。
別跟我賭氣,把早餐吃了。我先去上班了,中午再給你送飯。”
門輕輕合上,他離開了我的小房子。
呆了許久,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還是以前的味道,只是怎麼也吃不出以前的快樂來。
因為腳傷,我也不能幹嘛,就窩在沙發里,看會電視,睡會覺,無聊的過完了一上午。
十二點整,他果然帶着午餐來了。
不過也沒幹嘛,不提任何事,不再說什麼,只是把自己當空氣,等到我吃完后,收拾完帶着垃圾走了。
可我對他的這些付出完全無感。
我的心早已經被愧疚感壓得麻木了,特別是對他,完全免疫。
他每天都會來,給我換藥,給我帶飯。會給我講他一天都幹了些什麼,遇到什麼比較有趣的人,聽到什麼好笑的話。
卻始終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他把自己辦成小丑,要我開懷大笑,但結果往往是失敗的。
在家裏養了五天,我的腳好了。周六早上起來,我就去“白露灣”,去看我哥。
要不是上個星期,木梓特地來找我,我都不知道伯母還活着,我哥也活着。
聽她說完那些事,我激動得哭了起來。
伯母還在,而且伯父並非對伯母無意,他們是被歲月虧待的碧人。
真好!
我爸爸泉下有知,也終於可以安息了。
其實我知道我爸爸對伯母的感情,他確實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我知道他心裏最愛,是伯母。
在我媽媽去世時,我看到他把伯母珍藏的伯母的照片都燒了。
剩下一張,燒了一半,我撿到了,上面是他跟伯母的合照,背面還寫着:致,我此生最愛。
當時我心裏是失望的,我的爸爸,最愛的人,卻不是我的媽媽,我心裏的英雄,卻成了個無恥下流之徒。
我也不止一次忤逆他,跟他大鬧,也很排斥伯母的關心。
但我到底是個缺母愛的孩子,最終還是敗給了伯母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溫柔備至中。
不得不承認,伯母對我堪比親生女兒。
如今,知道她還健在,而且跟伯父的感情也有進一步發展,我真心真意祝福她,為她開心。
我到時就看到他們倆沒羞沒臊的在庭院裏親吻,吻得忘我投入。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有點點害羞,逼着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躲在車上,直到他們鬆開彼此,手牽手回了家。
如臨大赦般呼了口氣,這波狗糧總算撒完了,大早上吃得我好撐。
下車進去,只見隨心悶悶不樂的杵着下巴,坐在餐廳里,一動不動。
“怎麼啦,小寶貝?誰惹你了?小姑這就去滅了他,敢欺負我們寶貝。”
她委屈巴巴向我索要擁抱,撲進我懷裏,哀怨道:“小姑姑,你收留我吧!霍先生霍太太整天強行喂狗,再待下去,我就要被狗糧撐死了。”
很不厚道的笑了,“寶貝受委屈了,他們簡直太過分了。咱們一定要正正綱常,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
“楠西來了,怎麼了?誰敢在你面前囂張啊?沈遇安又惹你了?”
木梓換掉身上的運動裝,穿着一身休閑服,樂呵呵走了下來。
我跟隨心瞬間就慫了,忙矢口否認,“沒有沒有,誰敢惹我呀。就是逗逗隨心而已。嫂子,我哥呢?不是今天去醫院做檢查嗎?”
她已經坐好,隨意喝了口豆漿,聳聳肩,“今天沒空,我們今天要去爬山賞紅葉。然後周一下午回來,周二再去吧!反正王教授也出差去了。”
“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我怎麼不知道?”隨心不樂意了,可能是覺得被忽略,很委屈的問。
結果,木梓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自動忽略掉她的委屈,滿不為意回道:“我們沒打算帶你去啊。你不是有很多事么?琴不練了?字那麼丑,才練了一天就放棄了?”
“……”
我看得目瞪口呆,以前他們對隨心是“寵”,什麼都依她,把隨心捧在掌心裏。就一次意外,怎麼就改變了他們夫婦倆的體質呢?
竟然開始虐女兒了!
對他們的做法頗為不滿,但我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隨心是他們的孩子,我這個外人似乎不該插手。
但還是心疼她,找了個借口,不敢再多待,帶着她遠離了這“屠狗場”。
姑侄倆先去吃了頓大餐,安撫安撫被塞滿狗糧的胃,又瘋狂的購物,玩了一天。晚上我要送她回去,結果木梓的電話打了進來,說今晚他們不方便,要我別讓隨心回家。
我是被震得無話可說,攤上這樣的父母,我真心為隨心難過。
看到她不滿的嘟着嘴,生悶氣的模樣,我又覺得好笑。
這一家子還真是能折騰。
沒辦法,親生父母不要她,我這個小姑姑只好收留了她,將她領了回去。
可剛開門,我就被拽了進去,而後,門就被從裏面反鎖了。
“你幹嘛?腦子進水了?我……”
“噓~別鬧,我帶你看樣東西。”不顧我掙扎,燈也沒開,抹黑帶着我去了天台。
而隨心,就那樣孤零零被鎖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