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吻到地老天荒
夜色垂降,我杵着下巴鬱悶的盯着隔壁鄰居家。
哪怕到現在我也沒有見到鄰居的廬山真面目,但我已經確定,那人一定是他。
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故意躲着我們,從來不露面。
可確定了是他后,我反而不高興了。他應該知道我有多想他,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回來了,卻躲着不願見我?
是已經不願意再跟我糾纏不清了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母女倆離家的那半個月裏,花園裏的花木卻並未枯萎半分,照料的反而比以前我們自己照顧的時候都要好。
離開前我就只去過隔壁,也只把要離開的消息告訴那個怪人。
如果他真的不再愛我,不會幫我的,更不會每天給我送茉莉盆栽。
茉莉盆栽的花語是:你是我的生命。
他分明是在跟我表白啊。
那他不見我,又是為什麼呢?
落寞地踮了踮腳尖,彷彿只要踮起腳我就可以窺破隔壁鄰居的秘密,可以看到他似的。
霍南奕,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可知道,我在想你啊,每時每刻都在想。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眨眼的瞬間就會錯過了他一樣。
肚子咕咕的叫着,可我卻感覺不到餓,我只想見他,我想他的懷抱,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的一切……
沉浸在從前的回憶里,忘了時間。
伴着隔壁傳來的鋼琴聲,我恣意繾綣在有他的過去時光里,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嚇醒過來。
驚慌轉頭,卻是隨心。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沒到周末么?明天不上課?”
她略嫌棄的白了我一眼,“明天就是周六了,拜託老媽您能關心關心下你女兒我嗎?你老這樣,我很傷心的。”一臉受傷的表情。
“少跟我貧!餓了吧?等着,我給你煮麵去。”邁開腿要回家去,她卻兩步上前來,牽着我的手。
“不用了,就知道你肯定忘記我要回家,也不會做飯。我自己帶了,幸福家的紅燒魚還有玉米排骨湯。”提了提手裏的東西。
她真的長大了呢!都會照顧我了。
可,我還是想要霍南奕回來啊。
轉頭,定定看了隔壁一眼,關上了門。
飯後,我們都在書房裏,隨心隨意的躺着看書,我坐在書桌前,面前擺着畫紙,卻半天沒有下筆。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九點半,我瘋狂的想要進入隔壁鄰居家,想要看看那個人。
突然,隨心重重嘆了口氣,放下書,起身走過來,三兩下就把我的畫紙收了起來。然後二話不說,拉着我出了書房。
“你幹嘛啊?怎麼了嗎?”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搞不明白這丫頭在鬧什麼。
她還是不說話,就拉着我下樓,出去。
出了大門,“你不是很想知道隔壁鄰居長什麼樣嗎?那就去看個明白好了,不然總心不在焉的,我看着都替你難受。”
我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心跳得很劇烈。興奮又緊張。
如果事實證明,隔壁鄰居不是他,那……我真承受得住失望嗎?
就在我糾結的空檔,我們已經站在了門口,隨心已經按了門鈴。
我直直盯着緊閉的門,期待着它會被打開。
然而,我的希望再次落空。
那道門,始終沒人來打開。
“奇怪,隔壁鄰居這人也太奇怪了。說不定是個變態,咱們以後還是不理他比較好。”隨心嘀咕着,忙拉着我回家。
我沒敢把自己的揣測告訴她,我怕她會跟我一樣的失望。
到底,我要怎樣才能等到他歸來?
每天都一樣,一盆茉莉,一小時的鋼琴曲,黑漆漆的隔壁別墅。而我像是被他控制了心智一樣,跟着他的節奏,每天晚上都在陽台站一個小時,聽他彈琴。
我也偷偷爬過他家窗戶,可惜沒能進去,也沒看到半個人影。
隔壁別墅就像是一座鬼屋,沒人,只有特定時間有聲。
跟往常一樣,我又站在離他家別墅最近的陽台角落裏,等他開始。
可還沒等到他開始,天空卻開始電閃雷鳴,雨絲飄落下來,雨勢漸大。
我一動也沒動,像傻了一樣,就保持着那個姿勢,盯着隔壁看,等着琴聲響起。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時針已經指向八點二十,可隔壁安靜得很反常,沒有半點聲音。
他怎麼了嗎?怎麼今晚不彈琴了?
就在我好奇的剎那,別墅像施了魔法般,亮堂起來。
驚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
他竟然開燈了!
隔壁鄰居竟然開燈了!
一個瘦長的黑影映在窗子上,我看到了他緊握着的拳頭,還有微微蹙着的眉峰。
他在生氣。
難道是發生什麼壞事了嗎?
下意識地朝他的窗戶揮了揮手,大聲喊:“隔壁的奇葩先生,你怎麼了?怎麼不彈琴了呢?我還等着犒勞犒勞我的耳朵呢!”
窗子上,他的動作是驅趕。他讓我回家裏去。
他終於肯搭理我了。
激動得跳了起來,然後手做喇叭狀,又朝他喊:“奇葩先生,你能跟我說說你的煩心事嗎?我當你的垃圾桶,你發泄完,給我彈一曲卡農怎麼樣?”
這次,他沒再回應我,而別墅也像是被雨水澆滅的蠟燭,頓時又恢復了往常的漆黑。
懊惱的低下頭,我一定是戳中他痛點了,不然怎麼又黑了呢?
大雨不客氣的砸在我身上,突然有點累,坐在地上,靠着牆壁,竟然哭了。
我怎麼那麼笨,怎麼才能把他找回來嘛?
在大雨中站了一晚,沒等到他回來,反倒把自己折騰病了。
第二天,喉嚨里像有塊燃燒着的火炭似的,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渾身無力,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裝死躺在床上,無力的盯着天花板,想到昨晚的事,眼淚又掉了下來。
沒力氣起來打電話叫醫生,就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裏,隨心在旁邊焦急的等着。
“誰送我來醫院的?”
她搖頭說不知道,就昨天下午,醫院給霍伯父打了電話,然後找到了隨心,讓她過來照顧我的。
“那你去幫我問問醫生,到底是誰把我送到醫院來的?”
她卻不樂意了,生氣的看着我。
然後雙眼脹滿淚花,“你能不能別再想胡思亂想。爸爸他不會回來了,他已經死了。你別再騙自己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想他,一直不相信他死了。可事實就是,爸爸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淚珠滾落在她臉上,她哭着請求我:“媽媽,別再這樣了好不好?如果你也出事了,你要我一個人怎麼辦?請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隔壁鄰居不是爸爸,他真的不是爸爸。”
說著,她顫抖着雙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然後遞給了我。
“這是我偷拍到的隔壁鄰居的照片,你看清楚,他不是爸爸。”
照片上的人,長着一張刻薄的臉,稜角不夠分明,眼睛裏也沒有霍南奕那樣的溫和。
確確實實不是他的樣子。
“所以媽媽,以後別再那樣傻傻的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真的不是他啊。可我喜歡聽他彈琴,也喜歡看着他家窗戶。隨心,我喜歡他。”
她認真看着我,沒再說話,良久之後,才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就去追求吧!我支持你。但我有一個請求,請你不要再讓自己受傷。我去叫醫生。”轉身離開了病房。
我在她背影里看到了失望。
雖然她跟我說過,不介意我再嫁,但我清楚,在她心裏,羨慕我跟霍南奕的愛情。
如今,我終於堅持不下去,要放棄了,肯定打破了她對愛情最美好的期待。
可我不相信,隔壁鄰居不是他。
雖然照片上的人跟他完全不相像,但我寧願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至少在那裏,我沒有失去他。
醫生來給我量了體溫,又問了我基本情況后,開了些葯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我養了一周,才終於痊癒。這一周里,隨心都沒去上課,請假在家陪我。
我知道她是在跟我告別。她知道我好了以後一定會費盡心思去追求隔壁鄰居,她在跟我告別,跟只屬於她爸爸的我告別。
早上起來,她就走了。給我留字條,說最近這幾周學生會有活動,周末也不能回來看我。
借口,我知道那是她找的借口。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變心”的媽媽,更不知該如何面對我傾心的對象。
沒急着去找她說清楚,畢竟只有我相信,長得一點不像霍南奕的隔壁鄰居就是他。只要他一天不承認,我根本無從解釋自己的“變心”。
吃了早餐,剛出門,就見到隔壁鄰居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堵住了他。
抓着他胳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有找到半點破綻。
皮笑肉不笑的伸手過去,“你好,奇葩先生,我是木梓,你的隔壁鄰居。”
然而,人家根本無意搭理我,錯開我就徑直上車,離開了。
他的無禮和傲慢並沒有打擊到我,該出現時,我還是從未缺席。不該出現時,我也沒打算放過他。
我把收到的茉莉盆栽一天一盆的送給他,還怕他不知道它的花語,每次都大聲跟他說“你是我的生命”,搞得我都覺得我好像真的瘋了。
昨天晚上,我砸碎了他家玻璃,成功爬進了他家裏。卻被他無情地丟了出來,然後早上就拿着報價單過來找我理賠來了。
不知怎的,我被坑得很高興。
笑眯眯地將一疊厚厚的鈔票塞進他上衣口袋裏,“奇葩先生,你是不是很缺錢啊?那不如這樣吧,你陪我,我付你錢。”
被鄙視的白了一眼,吝嗇跟我說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我忙跳到他身上,雙腿緊緊箍着他腰身。
“被害羞嘛!我呀,有的是票子,就是沒人陪我花,很寂寞呀。你是不知道吧?我那個死鬼老公給我留了上百億的資產,害得我每天都在為怎麼花錢而苦惱呢!要不你幫幫我?”
他抓着我大腿,想要把我扔下去,我趁機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齒相碰的瞬間,我熱淚滾了下來。
這世間,除了霍南奕本尊,沒人擁有讓我想一吻再吻的能力。
那熟悉的感覺,怎麼可能不是他?
然,我還是成功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就那樣留給我一個背影,決絕的走了。
我坐在地上,卻高興大哭着。
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丟下我自己走的。
可他怎麼要對我這麼冷漠?
喧鬧的酒吧,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腦袋暈乎乎的,看什麼都有分身。
但我就是想喝,想要大醉,最好醉到不再想起他。
我昨晚跑他家去了,而且躲在他杯子裏,以為這樣,他就會撕下冷漠的面具,回到我的身邊。
結果,我得到的,只是他的冷漠。
我再次被他丟了出去,該死的,他竟然嘲諷我“不要臉”。
明明不要臉的是他,卻要這樣對我。
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我討厭想他,我不想一個人想得這麼難受,他卻根本不在乎。
在我喝得完全不知道方向時,N多張他的臉映在我眼前。
踉蹌着跨過去,抬手就甩了上去。
“你不是罵我不要臉嗎?還來找我幹什麼?霍南奕,我恨你!嗚嗚嗚……”
靠在他懷裏,傷心的哭起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難道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嗎?怎麼忍心離開我那麼久?回來還要躲着我,霍南奕,你個混蛋!”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火氣蹭蹭地往頭頂冒,他竟然說沒聽見。
推開他,撐着吧枱勉強站穩,“你不是不想見我,故意躲着我嗎?那你走啊!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拽着包包,搖搖晃晃往門口走去。
他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
一路撞了不少人,要不是他跟在我身後,幫我善後,我可能都出不了酒吧門。
可他都不願意回來了,還跟着我幹什麼?
猛地頓住,轉身,惡狠狠瞪着他,“站住!”吼住了他。
他果然乖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你跟着我幹嘛?給我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轉身又繼續往前走,我走一步,他挪一步,聽着他的腳步聲,我心就煩得很,只想擺脫他,就笨拙的跑。
結果,被自己絆了一下,差點砸在了地上,卻被他抱在了懷裏。
“木梓,不是我不想找你,而是我不敢。現在的我連個正常人都算不上,我怎麼能找你,怎麼能把你拽進泥潭,要你跟我一起受苦?我不能!”
聽到他的解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似山崩地裂一般,乾脆又直接,所有情緒一擁而上,難受得快要窒息。
“木梓,我聾了。聽不到你的聲音,你的愛,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我試圖說服自己回來找你,但看到你一個人也過得很好,我又退縮了。現在的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愛,我……”
掙脫他,委屈看着他,大聲怒吼:“閉嘴!你就是為自己找借口。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你在,不是你的金錢,不是你完美得無可挑剔。
我就愛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是不是聽得見我說,我愛你。
我就是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累了,有你的肩膀可以靠。難過,有你陪我一起看海。
霍南奕,我愛你。我要你。”
努力撐着站穩,咬牙堅定看着他。哪怕我現在醉醺醺的,我也要讓他知道,我愛他的決心。
他兩步跨過來,按住我後腦勺,狠狠吻了下來。
良久良久,他都沒有鬆開我。
我抱住他脖子,笑着任他索取。
跟他練習了多年的接吻后,我終於學會了換氣。
我想就這樣,吻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