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請君王保持距離
原來是王爺……
西琳大鬆一口氣的同時,更對床*上之人的身份倍生懷疑。
什麼人能得王爺相救,救了卻還要偷偷摸摸的送進璇璣殿來。
西琳微微翻了下眼皮子,一眼瞥見床*上露出的一隻金粉色的小靴來。
是個女人!
如果是個女人,那顧扶威絕對不會碰旁人。簡直想也不用想,床*上躺着的必是離盞。
怪不得顧扶威只能偷着將人帶回來,璇璣殿的正門口可是二十幾個大臣在等着他辦事!
西琳不敢在顧扶威面前晃蕩惹他不快,連忙回頭對着身後幾個隱衛道:“虛驚一場,快滾滾滾!”
隱衛門紛紛散去,西琳就翻了圍牆出殿,找了殿中大夫。
顧扶威是鐵打的身子,常年沒個病痛,是用不着殿中大夫的。好不容易要見上一回,殿中大夫知道他脾性不好,自然處處謹慎。
他提着藥箱在各種藥材和器材之間來回打轉,恨不得全部打包帶走,搔首半天被西琳催促。
“哎呀,你麻溜着點,殿下急得很,小心耽誤了病情,砍你腦袋!”
“是是……可王爺是哪裏不舒服,屬下好帶葯。”
西琳周圍打望一眼,將殿中大夫拉到一旁,“不是王爺不舒服,是天女不舒服。”
“天女……”殿中大夫大為驚愕,但又很快接受了下來。
天女他是認識的,且非常的熟識。早前天女來祁水之時,就瘟疫之事和他多有交流。
後來密斯郭成了隔離的地兒,天女和他一通商量,最後他去了密斯郭,天女繼續管看大月寺。
密斯郭要是有什麼動向和變化,都是要向她彙報的。
天女的醫術的確了得,對瘟疫的見解高出他們這些殿中御醫不知道多少,這讓他對天女敬佩有加。
所以聽聞是天女要就醫,他真是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天女不舒服,她哪裏不舒服?”
“這個我不知道,只看見她不動也不說話,好像是昏過去了。或許是受了傷?”西琳琢磨着,王爺今兒去紫菱宮就是為了和離盞提祭祀的事情。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離盞又是個心性極高的姑娘。王爺這麼一提,她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這真猜不出來。
搞不好,兩人之間發生了爭執,一人要走,一人要留,動作稍微大那麼一丁點……王爺身上的勁道,她是再清楚不過的,要是因此而誤傷離盞,完全有可能。
完了……如果是這樣,那祭祀的事就很難辦了。
西琳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因為讖語裏說了,天選之人是要心甘情願獻出自己,才算完成祭祀。如果離盞不願意,顧扶威就算拿刀壓着她,這祭祀也做不得數。
這可怎麼辦?
“受了傷,什麼傷?”中殿大夫很是不解。
天女不幹重活粗活,出門有馬車,身邊有婢女,眾星拱月的能受什麼傷?
就算現在難民流動,但西域的人對天女最是敬重,拿刀刺誰也刺不到天女身上。
“你問我,我問誰?!先跟你打好招呼,雖然是天女不舒服,但咱們是去璇璣殿。到時候進了殿們,那群大臣們肯定要問你,進璇璣殿做什麼。到時候你就跟我口徑一致,就說是給王爺的茶飯里加點滋補的東西,知道了?”
中殿大夫立馬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和複雜性,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那咱們快去,快去……”
璇璣殿,珠簾內,寂靜無聲。
案桌上紫金爐里的線香焚化了整整一根,最後一縷泛着白色的煙塵在壁畫前慢慢消失。
牆上掛着的那幅巨型壁畫描繪的是西域山河的壯闊奇景。
雪山綿延,青草葳蕤,牛馬肥壯,烈陽如血。
畫的右側還題了字,“謝絕宮廷飛詔恩,行雨流風莫妒恨。千秋壯觀君知否?西域縱橫盡百城。”
這首詩,還是當年離盞為了拍他的馬屁,寫來送給他的。
別人看來,都以為是先畫了畫,后題的字。
殊不知,是他若獲珍寶的收下后,另着筆墨給她的詩句配了畫。
顧扶威站在床前不停的伸頭探望,時而遮住畫上的雪山,時而遮住草上的牛馬。
等了好久,殿中大夫才鬆開了離盞的脈搏站起身來。
顧扶威不等他稟報,先行發問,“怎麼樣,她這是怎麼了?”
殿中大夫搓了搓手,望着地面嘆了口氣,“天女她……恕微臣無用,我實在拿不準。”
聽見這話,顧扶威直覺得這一炷香的時間都白等了。
他吊著嗓子就要破口大罵,可看見床*上臉色慘白,聽見任何風吹草動睫毛都會發顫的女人,這聲音就緊在了喉嚨口。
他低沉而尖銳地質問道,“什麼叫你也拿不準?你是殿中大夫,是我西域醫術最最高明之人,她不過是發燒咳嗽而已,你有什麼可拿不準的?!”
殿中大夫額頭一層虛汗,被顧扶威這麼一吼,腰都直不起來,“君王息怒……君王您有所不知,這瘟疫初得之時和感冒癥狀十分相似,很難分辨……”
“你說什麼瘟疫?”顧扶威聽見這兩字,就像被屁*股被箭射中了似的,一下就跳了起來,“你有沒有弄清楚,她怎麼可能會得瘟疫?!”
“君王……君王您聽屬下解釋……瘟疫初期癥狀多樣,有的發燒,有的乏力,有的咳嗽,很難判定是胸肺之病。如果發展得再進一步,脈象上能摸出洪且浮遲之相,簡言之,就是肺熱外加生痰。但尋常肺熱也是這樣脈相,別無二致。瘟疫現在並無特效藥方,所以密斯郭送來的那些發*熱咳喘的病人,都是按照尋常肺熱的方子調製以天女特殊的配方來服藥。這樣一來,如果他們得的是尋常感冒肺熱,吃了葯就會見好。如果得的是真的瘟疫,也不會加重病情。當然,那都是尋常百姓,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來治。但床*上躺着的是天女,單靠脈象和癥狀,屬下實在拿不準……”
“拿不準……”顧扶威鐵青一張臉,“本王分明見過天女診治那些輕症病人時,也都確鑿的說過他們到底得的是不是瘟疫。可到了你嘴裏,又成了別無二致,無從判定了?”
中殿大夫嚇得要死,顧扶威這是在說他醫術不精,打胡亂說。
他屁*股一撅就匍匐在地,“君王明鑒,那是天女醫術高明,用了特殊的辦法才能確診。天女時常將問診的人單獨帶到一個房間,中間是怎麼對病人確診的,屬下實在不清楚。當然,屬下一直是想向天女學習此法,也好為天女分憂,為君王效勞。可是天女忙碌,沒有時間教我,只說現在沒找到治療的方子,就算是確診了也無他用。屬下也只好作罷……”
聽他說完,顧扶威便知道中殿大夫口中的“特殊之法”,就是離盞把人帶進了空間中,用各種各樣的古怪儀器來檢查,所以才找了個借口敷衍中殿大夫,不曾將方法告訴過他。
顧扶威是有氣沒處撒,來回踱步之於,聽見中殿大夫瑟瑟發抖的道,“不過依屬下看來,如果只是尋常感冒,天女醫術高明,定然會及早醫治,絕不會在這種非常時期讓大家緊張。然而現在天女高燒不止,咳嗽不斷,還暈了過去。這癥狀如果只是單純的感冒和肺熱,那就已經十分嚴重。天女應該不會放任自己的身體糟糕到這一步。依屬下看來,天女經常與病患接觸,極有可能感染了瘟疫。還請君王為自己,為西域着想,在確診之前,勿要和天女太過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