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樓上宋卿在飯菜剛上桌時旁若無人的抽了一雙筷子，夾起一筷子魚片放在嘴裏，嚼了幾下，邵文清本來擔心魚有魚刺怕宋卿不懂想阻止的，但是忍不住吃了起來，發現魚刺都已經挑乾淨了，一桌子的人都顧不上說話，快手快腳的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把幾份菜都一股腦的全往嘴裏塞，邊嚼邊看着桌子上其他的菜，後勁十足的辣勁也覺得讓人特別爽。

宋卿咽下嘴裏的菜，嘴唇被辣刺激的紅唇欲滴，抓起旁邊的茶杯猛灌，但還是不捨得放筷子於是催促掌柜的多來幾份米飯。廚子本以為他們是做戲給他看，他拿起一雙筷子吃了一口也跑去找了一份米飯，邊吃邊感嘆：“好吃，真好吃，我做廚子這麼多年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太妙了人間絕品啊。魚加工過後既保持原有的鮮嫩滑口，魚片好像在嘴裏有靈性似的在裏面跳動。”邵文清吃飽喝足后肚子實在撐不下，攤在椅子上沒有絲毫風流俊公子的形象，看向廚子說道：“師傅，你可心服口服？”

廚子吃的不亦樂乎，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看向旁邊掌柜吃的滿嘴流油，那滿意勁就覺得自己飯碗不保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於是很爽快的跪在了趙瑾面前，磕頭，“祖師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我服氣了。”

趙瑾見廚子磕頭認輸了就道：“起來吧，認錯就行了。”掌柜的在一旁笑眯眯的說道：“姑娘，你真是奇才啊，你要不留在我們酒樓，我給你一個月開十兩銀子。”趙瑾回道：“掌柜的，你看我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父母也是不太願意我在外拋頭露面，要不這樣我把這幾道菜的菜譜賣給你。”掌柜的猶豫道：“姑娘你這菜譜賣給我，不同的人做出的味道千差萬別，跟姑娘這手藝相比還是有差距的。”“要不這樣，我包教，這廚子畢竟經驗豐富遠勝於我，上手肯定很快的。”趙瑾說道。趙瑾知道如果來這是斷了人家的財路，冤家宜解不宜結。掌柜的看你心意已決無奈也只好同意，每個菜一百兩的銀子買斷，只能賣給他一家酒樓。趙瑾拿着五百兩銀子，心滿意足。柱子看到她姐一轉眼賺了這麼多錢，兩眼放光似的看着她姐滿是崇拜。邵文清看到她這副財迷的樣子也是好笑，平時看起來對誰都一股疏離感見到銀子跟見到爹娘一樣。宋卿吃飽在一旁使勁揉肚子嘴巴超委屈兩眼看着他的肚子不明白為什麼會疼，擰巴了幾下小媳婦般的站在趙瑾後面拽着她的胳膊，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趙瑾不明所以，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她一頓好笑叫他不知道節制。

趙瑾答應掌柜的每逢趕集就來酒樓教廚子，一行人出了酒樓，吃飽喝足之後整個人都顯得懶洋洋，慵懶肆意。宋卿拉着柱子蹦蹦跳跳的穿梭在不同的小攤上，東看看西看看，一樣東西還沒手熱又看上了其他的，一路下來遭受了不少的白眼。趙瑾跟邵文清在後面并行走着，兩眼也是沒離開過視線。趙瑾剛好有事情想向邵文清打聽，問道：“大人，我想送我弟去文濤學館，不知道大人平時可有了解，能不能給點意見。”她見到邵文清面有異色，忍不住問道：“難道那個學館不太好嗎？”

“旁門左道投機取巧，不適合剛入學的學子，讀書還是要基礎紮實牢固。”趙瑾一聽大概明白文濤學館的情況，一時也沒好主意她對鎮上這些不熟，文濤學館能在周邊有崇高的地位肯定有其實力但是教育還是需要因材施教。“你若是想要幫你弟弟找個好的學館，我倒是有個地方可以推薦，你可以拿着我的推薦信去拜訪那裏的山長大人，只是這個學能不能上還得看機緣。那山長脾氣怪得很。”邵文清看出她的猶豫，也是告訴了她自己的想法。趙瑾說道：“一般有大才的人脾氣都古怪，我看不錯。”兩人說定后，時辰也不早了，趙瑾打算跟柱子回趙家村。離別時，宋卿鬧了好大一通脾氣，他一直追着趙瑾要她答應帶他一起回去，趙瑾怎麼可能答應，家裏現在亂的很，這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說侯府就是邵文清也得把她削了。好說歹說，說好柱子來讀書的時候他們搬到鎮上來住，到時可以經常過來找他玩。其實在拿到掌柜的報酬后，趙瑾就有搬到鎮上的念頭，在鎮上不僅可以斷絕跟趙家的爭吵，鎮上找大夫也方便，到時柱子讀書回家也放心。說通了后，趙瑾跟柱子兩人回了趙家村，兩人後面陸陸續續的買了挺多東西的，趙老四的葯，做衣裳的布以及一些米面調味，滿滿的一大包，看起來挺招眼的怎麼把這些東西帶回去是他們現在面臨的一個難題。兩人還是搭了牛車回家，一顛一顛的心臟都要受不了了，半道上一輛騾車迎面往這裏駛來。

趕車的是一個青年男人，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再走近些就看清了他的相貌，只見他生得濃眉虎目，一張國字臉，鼻樑高挺，英氣非常，顯得整個人很正派。他袖子半挽在手肘之上，顯得胳膊上肌肉虯結，一看就是個孔武有力的。趙瑾兩人逛了一天太累正打盹，眼見要錯開，青年人眼見一亮，洪亮的聲音穿透耳膜：“表妹，表弟。”趙瑾抬頭一陣茫然，柱子早已經反應過來站起來含量一聲：“表哥！”趙瑾看了過去，也跟着笑了說道：“表哥，你這是上哪啊？”

劉彬趕緊勒住韁繩，讓騾子停下來，“我剛去你家，碰到小姑說你們來鎮上了，我就順路過來接你們了。”見此，趙瑾一面讓牛車主人停車，一面對柱子道：“快下來吧，咱們坐表哥的車回去。順便把東西搬下來”那種睡覺都有人送枕頭的滋味真是太爽了。這下買了這麼多東西可以說是表哥送的，本來劉家的家境要比趙家好的多，劉氏上頭有五個哥哥，只是當初一心要嫁給趙老四惹得劉老爹不快，劉老爹不想自己的閨女嫁到外村而且隔得遠，劉氏的忤逆傷透了劉老爹的心，兩邊也就斷了來往，最近剛巧在鎮上聽說趙老四的事情放心不下於是派了大孫子過來一探究竟，終究是自己的閨女。

兩人坐上騾車，劉斌趕着車往趙家村跑去。“幸好表哥今兒你要來接我們，我們買了好大一包東西不知道怎麼帶回去，其他人看見了可有的吵得，住的太近分家跟沒分一樣。”

劉斌也是幾年沒見過趙家姐弟了，但是相處之間絲毫沒有生疏感。劉斌表情擠眉弄眼的，眼中卻含着笑：“好，我聽你的，我算是佔了一個便宜，明明沒花錢也是送了個人情。”劉斌的性子大氣開朗可能跟劉家的生存環境有關，劉家祖上是獵戶出身，憑藉這份手藝，劉家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現在劉家人口多，除了打獵也在外做點小生意，跟人出去跑跑車，見多識廣那會局限於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小事。

“表哥，坐騾子果然比坐牛車舒服多了。”騾子驕傲似的擺了擺頭，並打了個響鼻，那意思似乎在說，那當然，牛能跟我比嗎。

趙瑾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它說：“表哥柱子你們瞧瞧，這騾子也太有靈性了好像聽得懂我們說話。”

劉斌側首看着這個笑得肆意盎然的少女，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他多年前見過趙瑾，那時候的她柔柔弱弱的一副站着都會摔倒的樣子，眉眼間的憂鬱就如易碎的玉，一不小心就撒手而去，怯生生的性格讓人既無法喜歡也無法討厭沒有存在感。但現在疏朗大氣，談笑間洋溢着青春靈動像綻放在春天中最絢爛的花朵。

“表哥，你在想什麼呢，你還是看着前面這些路吧，這段路不太好走，不要把我們都帶進溝里了。”

柱子的聲音很成功地打斷了劉斌的思緒，他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女大十八變也是正常，半大的孩子一天一個變化。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趙家村。劉斌繞到了離四房最近的地方才停下，趙瑾和柱子下了車。劉斌一人把那大包東西輕而易舉的提了進去，趙瑾則和柱子在前帶路剛好碰到她娘掀開帘子走出來，劉斌嘴快叫了聲小姑，趙瑾跟柱子也跟着喊娘，劉氏迎進屋去。劉斌在送之前已經來過只是沒有進門，他還是先去看了一下趙老四。趙老四病情到沒有惡化，只是幾天連續不醒，找大夫看過，大夫也是束手無策囑咐精心照料自然會好的，身體的機能在恢復清醒是時間問題。

劉斌也是有心無力，只有把劉老爹要帶的話和祖母偷偷讓他給劉氏的銀子交給劉氏，劉氏兩眼熱淚盈眶。趙瑾見狀去了廚房準備晚飯，劉斌吃過後趁着天色還早駕車離開了趙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