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立儲之事

第七十章 立儲之事

離開了花園的皇帝步履沉重的踏入了正殿,一日第二次坐上了龍座,這個人人稱羨的寶座,但對於自己來說,如果可以,他寧願多享受一些快樂的時光,而不是將時間耗在應付朝臣之上。

他掃視着眼前的正殿,午朝之後的正殿空蕩蕩的,除了自己、一旁侍立的小太監,以及執意覲見的燕國公。

午後的暖風在此時也不請自來,伴隨着微風的輕拂,微微撩動皇帝的龍袍以及已經有了灰白的發。

龍椅旁的銅鶴香爐中升起的檀香細煙,那檀香特有的香味飄忽進皇帝的鼻尖,順着鼻尖進入大腦,如同催眠一般,有些麻痹皇帝的神經和內心,讓他有種昏聵欲睡的感覺。

但是皇帝沒有相信這種感覺,他知道迷離的睡意只是不易捕捉的蝴蝶,只要一躺下它便會翩翩離去,然而,眼睛不斷傳來的乾澀之感和持續的耳鳴提示着他急需休憩。

導致不眠的原因或許有很多,但皇帝清楚的知道,最大的問題來源於這裏,他屁股底下金燦燦的龍椅。

因為整個南漢之下,除了自己,沒有別人有這個資格坐於其上。

雖然光彩,但其中的壓力與危機只有真正坐在上面的人,才能切身體會道那種感覺的。

對自己來說,一切清晰的就像剛剛發生那樣,彷彿前一晚剛剛失去了曾經摯愛的皇長子,當自己還沒從人性的悲痛中蘇醒過來,而後一晚就遭到了幾近滅國之叛亂。

當親情與亡命亡國之愁苦相碰撞之時,那麼,請允許自己暫時做一個普通的老人吧。

皇帝很想將這句話說出口,但卻無人能夠有資格聽見,同時,再也無人能夠替他有所排解了……

軟弱是這世間裏最簡單的一個詞彙,舉國之下,任何人都可以因為軟弱而放棄眼下的一切事物。

這樣精神上的苦難折磨,讓自己不知多少次萌發出這樣一了百了的衝動念頭。

可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可以,可唯獨自己……

不可以!

看着神態端莊,安然坐在椅子上和自己對視的燕國公,用沉默的面龐質問自己時,皇帝迅速從憂愁善感當中蘇醒過來。

龍椅下的重臣安坐之姿大概稱得上重臣,但此次得勝歸來的便急着入宮覲見嗎,恐怕不只是報告勝果那麼簡單,齊昌王既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他的外孫。

燕國公是個相當難對付的人,皇帝很早便知曉這一點,廢太子妃的父親,權傾朝野的外戚,到底是城府頗深的人,他在見到皇上坐定之後,短暫的一呼一吸,便將情緒調整了回來。

“臣,陳元慶叩見皇上!”

尚未來得及換下戎裝,老將軍摘下鳳角頭盔的瞬間,滿頭的銀髮滑落在健實的肩甲上,臉上的表情肅穆的如同秋風中的刀刃,肅殺而又凌厲。

他身旁真實的刀刃也依舊寸不離身,別在腰間,一手緊緊地握着劍柄,彷彿只要他願意,那柄長劍瞬間就可以出鞘。

偌大的皇宮,文武百官之中,也只有寥寥幾人被默許了這樣的權力。

而燕國公就是其中之一,而皇帝卻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愛卿此番遠征辛苦了,擊敗百越安定西南疆域,乃是不朽功績,朕心甚慰!”

皇帝寬手示意他起身。

“能為陛下及大漢效勞,乃是臣子的榮幸,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聽聞南疆有難,眾將士無不心急如焚,視敵人為仇寇,浴血殺敵,已報陛下隆恩,亦是在感念大漢的養育恩情。”

老將軍慷慨激昂地說道。

他的話里行間,似乎都在說是自己的分內之事,只為報答皇恩,但同時也是表明着自己的功勞,彷彿在為什麼東西做着鋪墊。

可皇帝只覺得是冗長的廢話,幾次想擺手停住他的話,但終究是忍住了。

老將軍何嘗不知皇帝眼中暗含着不耐,於是很是關切地問道:

“臣見陛下好像龍體欠安,不知近日何事憂思過度,是否也請太醫來看一下?”

“無事,承蒙愛卿關心了!”

雖然心體疲乏,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並且為了展現自己身體狀況很好,故意上前將攙扶了起來。

“愛卿征戰多年,我大漢能有今日,也正是因為有了像愛卿這樣的柱國良臣,朕每感懷與此,都感激上蒼待朕不薄,待大漢不薄啊!”

老臣的激昂壯志似乎也影響到了皇帝身上,周圍的場景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像是舒展開來了一般,但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不過都是虛假地舒展短暫的激昂。

皇帝一番煽情之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西南邊疆離興王府至少三日,愛卿車馬勞頓,又征戰沙場在前,現在急着進宮,但所不知愛卿急着求見所奏何事,為何不能明日早朝再議?”

“臣請奏皇上,太子之位乃國之根本,請皇上速立為上!”

老將軍深深地叩首。

皇帝不禁大驚,他此前有一百種設想,關於燕國公如何問罪其外孫齊昌王的事情,甚至是殿前的發難也毫不為過,燕國公有這樣的能力,自南漢開國之日燕國府積澱的權威,足以撼動皇位,但現在,失去親人的老軍閥倒是向個無比恭順的太監,操心起其外孫曾居之位當讓給何人。

彷彿那場腥風血雨和他毫無關係,逝去的人和他從未相識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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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御龍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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