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珠兒歸來
走停停的,到達川山寺時,已是過了晌午了。
我直餓得肚子咕咕叫,可偏偏北有還嘲笑個不停,氣得我牙痒痒,拿他又沒辦法,誰讓是我出的這餿主意呢?
北有笑了一陣,見我真的生氣了,這才緊了臉皮,咳嗽了聲,道:“好了,我去叫門。”
一面就上去敲了門,我看周圍冷清清的,奇道:“這座寺看起來也蠻氣勢的,為何就是沒有香火呢?”
北有沒吭,“唉,我跟你說話呢,你看,這方圓幾百里,再沒有第二座寺廟了,按理說這裏應該很紅火的啊。喂,你聽見沒有?喂?”
北有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我怎麼知道呢?再說了,我也不叫我有名字的。”
我沒好氣的說道:“哼,我知道你有名字。
”停了下,又叫了一聲“北有”,問道:“這總行了吧?”
他眯了眼,嘴角也彎了起來:“這還差不多。”
“那你總該回答我剛才的話了吧?”
他本來滿面得意。一聽到我這句話。立時又垮了臉。嘆了聲。道:“說起來。也是我吐蕃地罪過呀。”
我心中有些明白了。只聽他低落地說道:“如果沒有當年地松潘之戰。也就不會有今日地百姓之苦了。”
“阿彌陀佛!難得這位施主慈悲。貧僧代百姓們先謝過了。”我們正說著。寺院地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位慈目老僧立在門前。連念了幾聲佛。又對北有道:“如果世人都如施主這般慈悲為懷。世上就不會再有戰爭與殺戮。百姓也就不用再過這擔驚受怕顛沛流離地生活了。”
我剛要附合。轉眼一看。見北有卻是白了臉。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北有還沒有回答。那僧人聽到我這句問話。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卻是驚訝地啊了一聲。連忙又念了聲佛。
我問道:“你沒事吧?”那僧人聽我問他。略略地低了低頭。道:“請兩位施主進寺吧。”說完不再看我們。逕自先進去了。
我和北有隻得跟了上去,那僧人走得很快,好像並沒打算與我們帶路,只進得院子,就不見了他的蹤影。
我們正在惑間,忽然院內響起了鐘聲,猶如破空而過的飛石,嗡嗡的只震得我的耳膜疼,好在沒有多會兒,鐘聲就停了。緊接着,從正殿兩側跑出來兩列隊伍——準確地來說,是兩列和尚。
這寺院唱的是哪門子戲啊?
我詢問似的看向北有,北有也是一腦門子惑,正愣愣地看着。
那些和尚都停下來后,從後面走出來一個穿着與眾和尚不同的中年僧人,站到眾僧前,念了聲佛后,眾僧與他一起說道:“恭迎公主大駕!”
我一時呆了!
好半天,北有才問道:“你們?你們怎麼知道她是?”
中年僧人笑:“公主不必驚訝,請進來再說。”一個小僧上前推開了大殿的門,輕輕的叫了聲方丈,又輕輕地退到了一邊。
原來這個中年僧人是這裏的方丈。
方丈側身:“公主請!”
我看北有,北有點了點頭,與我一起走了進去。這幾個月來,我是見寺就進,見香就燒,所以一見到有佛像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莊嚴閉目,口中念念有詞,鄭重其事的磕起頭來。
站起來時,看到一旁的北有也在地上磕了頭,剛剛站起,見我看他,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對中原的禮儀和風範很是仰慕,對你們地佛教自然也是推崇,所以,我……”
看他一臉緋紅,也想讓他在眾僧前為難,瞭然的笑了笑,轉頭接過旁邊小僧遞過來地香上了,北有也依樣畫葫蘆的做了。
剛坐定,北有就迫不及待地問方丈:“方丈,你怎麼知道公主的?我們來時可是誰也沒通知啊?”
“噢,公主有所不知,貧僧的師弟正是辨機和尚,之前的幾個月,他都是住在這裏的。”
北有一聽到辨機二字,眉又皺了起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方丈哈哈笑:“師弟在這裏時,曾畫了一副畫,就掛在他的禪房裏,我們每日進出,自是都見過此畫,師弟臨走前,把這副畫留了下來。”
北有的眉頭糾結得更厲害了:“畫?我能看看嗎?”
方丈看我沒有意見,對旁邊一僧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
不待方丈動手,北有已是一把拿了過來,急急的打開了,只略略的看了一眼,隨即就轉頭恨恨的瞪着我。
我心下吃驚,站了起來,“怎麼了?我看看。”
北有的手往回縮了縮,偏頭對方丈笑了笑,又低頭看畫。我心中惱怒,這北有
對我有氣,卻又不想方丈等人看出,真是莫名其妙。
只聽北有慢慢的念道:“宮門深似海,一朝入庭院,戴得公主冠,安知雲雁志,不在文成夢。”
他越念聲音越低,到最後,竟似是從喉嚨里出的,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被他瞪得有些毛,心知還是這副畫有問題,看來我還是不能再招他了,指不定他還要什麼瘋呢。
急忙對方丈笑道:“有勞方丈了,這是辨機和尚的東西,方丈收起來吧。”
北有冷笑:“公主放心,北有還懂得分寸的。”
方丈已是看出不妙,急忙上前捧了畫,一邊道:“實不相瞞,從辨機走那日,這畫就不是他的了,而是我們川主寺的,而公主您,不僅僅是皇家的公主,更是百姓的文成公主!”
北有被他的語氣與神情震憾住了,喃喃的道:“不錯,是你們的文成公主,也是我們吐蕃的文成公主,更是我的文成。”
我大聲咳了起來,方丈不再多語,與眾僧一起退下了。
我質問北有:“你什麼瘋呢?這裏是佛院,不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
北有一言不,只細細的看着我,“你看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他哼了一聲,一拂袖,氣呼呼的出去了。我急急追了出去,剛到院中,就聽外邊又有人拍門,聽聲音好像是小紅的。
難道有事生?我與北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向門邊奔去。
果然是小紅,一看到我,小紅就叫道:“公主,總算是趕來了。快,公主快上轎吧。”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見不遠處停着一頂小轎,旁邊整整齊齊的站着幾個身材高大的轎夫。
“小紅,出了什麼事?”
小紅不吭,只笑,我急了:“死妮子,你快說啊,你想急死我啊?”
“公主。”一個聲音從小紅身後傳來,我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珠兒?”
珠兒走了出來,慢慢的跪了下來:“是我,公主,是珠兒,珠兒來了。”我走近她,一把抱住了她激動的道:來了就好。”
回去的路上,小紅與珠兒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我在一旁聽着,一句也插不上,說了半天,兩人可能才想起還有個正主在這裏,小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珠兒卻是從身上解下了水袋,遞到我面前:“公主,你口渴了吧?喝點水吧。”
我接過喝了幾口,笑道:“珠兒,就是這個味,讓我想想,有多長時間了?嗯,自打從皇宮出來后,我就再沒喝過你沏的茶了。”珠兒笑:“那公主就多喝點。”
我又喝了幾口,才遞給了珠兒,問道:“對了,珠兒,你這次來的這樣突然,是為了何事?難道是大隊伍出了事?”
“公主,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回去后再說吧。”看她的神情不對,知道她是不想當著小紅的面多言,想來是與我逃婚一事有關吧,沒再追問下去。小紅問道:“珠兒,你來時可去見過江夏王與明珠姐姐嗎?”
“我來得急,沒顧上,不過等我們回去時,自會碰上的。”珠兒輕描淡寫的道。小紅微有些不悅,剛要張口再說,我對她搖頭:“小紅,你就別說了,珠兒說得對,回去時大家還會再見面的。”
珠兒掀起轎簾看了看,“公主,左相一直在公主身側嗎?”
我點頭,“是啊。”
珠兒停了一會兒,輕聲道:“公主,這樣也不是法子,公主你看?”
我笑:“放心,等我們與江夏王他們會合,他自然就會走的。”
“是嗎?只怕到那時,一切就都遲了。”
“什麼意思?”
珠兒一臉的高深莫測,我忽然間覺得不認識她似的。
珠兒剛要再說,外邊北有嘆道:“我說幾位,有什麼話你們回去關上門再說好不好?一路上喳喳呼呼的,還讓不讓人安靜啊?”
珠兒閉了嘴,若有所思的樣子,一直到回來,找了個理由把小紅打了出去,這才坐下嘆了口氣。
我看她臉色不好,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事?”
珠兒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公主,我們,我看我們的事,恐怕要難了。”
“你什麼意思?”
珠兒站起來聽了聽外邊,突然急急的走到門后猛的拉開了門,見外邊沒人,這才鬆了口氣,又慢慢的關上了。
我嗔怪道:“看你嚇的,又不是要殺人,用得着這麼害怕嗎?”
珠兒回過頭來,不自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