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風流公子駱賓王
他說著對着裏邊叫了一聲:“開始吧。”立即,原本安靜的樓里,絲竹聲起,幾個輕紗曼妙的女子從後門魚貫而入。我和袁天罡被安排到了一個圓桌子邊坐下,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上了茶、宣紙、毛筆以及棋盤。然後他問道:“小兄弟,我們一邊品茶一邊下棋吧?”
我徹底暈了――如果說下象棋跳棋獸棋我還行,可是這古代的圍棋,我可是一竅不通啊。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得不硬着頭皮上,明知是無望仍得裝在行。那藍衣人在桌邊坐了,一邊伸手要我坐,我磨磨蹭蹭的坐下了,無話找話的問他:“你剛才說的那個嘉謨,是不是就是富嘉謨富公子啊?”富嘉謨也是唐朝初期詩人,他與駱賓王並稱“富駱”。歷史上富與駱是正好相反的人,富的世代家族都是為官為吏,而富本身也早已入仕,正因為富如此,也因此文壇史上富的名字沒有駱叫得響亮。駱的家世普通,父親曾當過縣令,然駱不喜官場,父親過世后,便浪跡天涯,徹底的過起了那種閑雲野鶴無拘無束的文人生活,因為駱的淡泊名利,豪爽洒脫,好打抱不平以及好幫弱小女子等種種的俠義風範,使得駱的名字名動天下才揚文壇!
“是的,”他頭也不抬,只管放棋,袁天罡抬眼看我,我忙給他使眼色:“那個,我現在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要不我先歇會兒,讓他先跟你下着吧?”
藍衣人這才抬起了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袁天罡,道:“好吧,我狄懷英也正想結識結識這位仁兄。”
我大喜,急忙站起讓袁天罡坐下了。
待得兩人開局后,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藍衣人的話,狄懷英?不就是神探狄仁傑嗎?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說什麼?你是狄仁傑?”
兩人均是嚇了一跳,狄仁傑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不錯,我就是狄懷英狄仁傑?有什麼不對嗎?”
哈哈哈哈……,沒想到來到唐代能碰到這麼多歷史上的名人才俊,不虛此行啊!
見我傻笑,狄仁傑吐了一句:“莫名其妙!”兩人不再理我。我看不懂圍棋,無聊的起身,在樓內轉了起來。
這時才現屏風后還有一個角門,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我伸手輕輕一推,立即,絲竹聲,唱曲聲,叫喊聲,男聲,女聲,接踵而至。我微微頓了頓,然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青山綠水的畫面,畫面里紅飛翠舞,笙歌鼎沸,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一個秀麗多姿的女子走了過來,一邊笑一邊問:“這位公子,怎麼一個人過來了?狄公子呢?”我有些眩目於她的笑容,她的美與明達的美是完全相反的美,明達的美柔弱,她的美剛強;明達的美文靜,她的美喧嘩;明達的美讓人愛憐,她的美讓人衝動。我笑了笑,答道:“他還在下棋,讓我自己先過來。”話音剛落,我又道:“姐姐真好看,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好看的女子。”
她地眉毛一挑:“是嗎?那麼小公子見過地第一個好看地女子是誰呢?”
“我妹妹。”
她一怔。笑着撫上了我地肩:“小公子。可有信心爭得姐姐我地青睞?”一股濃濃地花香味包圍着我。我渾身不自在起來。伸手把她地手拿了下來。朝角門外走了出去。她把門又關好了。轉過來又問我:“怎麼?小公子沒有信心?”
我不解:“什麼?這裏不是在比拼文識嗎?”
她笑得更迷人了:“小公子是外地人吧?第一次來長安?”我點了點頭。
“怪不得。今年地頭彩是我。明珠!”我仍是一頭霧水。她又解釋道:“往年地頭彩都是富公子安排地。大部分人都在官場小有成就。而今年地頭彩是駱公子指定地――我。明珠。”我脫口而出:“這跟狎妓有什麼區別?”
明珠的臉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對不起,姑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不怪公子,公子初到長安,還不知道我們相思樓的風格。凡是從相思樓出去的姑娘,都是找到了真心誠意的意中人。我們相思樓里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並且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勞動來維持生計,像現在長安流行的織錦寬衣以及酸辣泡菜,都是駱公子指點我們姐妹,這才打出了我們自己的路子。駱公子之所以要明珠當頭彩,其實是明珠自己的意思。明珠也希望能像其她姐妹一樣,能找到自己的好歸宿。”
我明白過來:“只見過比武招親,還是第一次見比文招親的。”想了想又問她:“那如果要是勝出,可是不是姑娘相中的,姑娘不就……”
“我本來剛才還在擔心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明珠一點也不擔心了。”
“呃?”
“我相信公子能勝出。”
“我?”
“不錯,像小公子這樣模樣俊俏,文采又好的人,哪個姑娘不喜歡呢?”
“你在開玩笑吧?我有文采?我,我連字都不識的。”
明珠收了笑,一本正經的說:“我沒開玩笑,敢問‘落魄書生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長安夢,贏得風流相思樓。’這幾句,可是公子所作?”
我只得點頭。
“那公子真是過謙了,就憑這幾句,就能才壓群雄,我明珠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這幾句,那個,駱賓王看了沒有?他有沒有那個,呵呵,生氣?”
明珠抿嘴笑道:“駱公子當然看了,罵人的詩句,誰不生氣?”
我也樂了:“生氣就好,生氣就好。這樣我就不用對姑娘負責了。”
明珠的臉又變了:“你,這麼說來,公子是看不上明珠了?”還沒待我回話,她已是轉身朝對面湖邊的一條花船走去了。
我鬆了口氣。
這裏雖然人多喧囂,可是依然井然有序,人人都自覺的不去打擾到旁人。
左右看了看,見不遠處有幾個花枝招顫的女子,有的抱琵琶,有的撫古箏,有的吹橫笛,有的敲雲鑼,這裏動人的樂曲正是從她們那裏傳出來的。
在她們旁邊找了個空位子坐了下來,仔細聽了聽,吹奏的像是一曲民間小調,與剛才在樓內聽的那低迷舒緩的曲子要好聽多了,不過仍然有沉悶哀傷的意味。
找了旁邊一個人問了問,才知道駱賓王不喜溫婉小曲,對於反映民間風情的小調倒是情有獨鍾。
以前在學校就酷愛聲樂,見到真正的古代傳統樂器,我有些手癢了,走到那個彈琵琶的女子身旁,低聲對她囑咐了幾句,她點了點頭,待得一曲終了,那幾個女子被她喚了過來,我又重複了剛才的話,一邊說一邊打手勢,她們紛紛點頭說懂了,我拿過琵琶,先調了調音,坐好彈了起來,沒有幾個音符,她們就跟上了調,都和着吹奏了起來。
這是歡快的江南小調――紫竹調,許是調子轉換得快,原本還人聲沸攘的湖邊,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我深吸了口氣,緩緩的唱出了聲:
紫竹開花七月天
小妹妹呀**走得歡
手跨紫竹籃
身穿紫竹杉
美麗的紫竹花開胸前
采了一山又一山
好像彩蝶飛花間
采了一山又一山
好像彩蝶飛花間
………………
一曲罷了,半晌無人言語。
“此曲清揚委婉,又不失歡快明麗,好曲。這位小兄弟,敢問如何稱呼?”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見。我慢慢的直起了身,看向那個聲之處,只見明珠在船頭站着,正神色複雜的看着我,她旁邊正是那天我在街邊遇見的那個灑錢的洒脫公子,此時正一臉的讚賞之色,我笑了笑:“我叫李雪,公子,你怎麼稱呼?”
眾人轟的笑了起來,我有些不明所以,只得看向明珠,明珠也是笑,她旁邊的公子笑道:“我就是你口中的不堪書生駱賓王。”
我手中的琵琶應聲落地。
原來他就是駱賓王。
原來駱賓王就是他。
原來明達的心上人就是他。
原來他就是明達的心上人。
已經是六月的天,可是我卻覺得有些冷意。
我沒再答話,從桌子上拿起扇子,轉身就向回走,明珠叫道:“公子,你怎麼走了?”我沒有應聲,“唰”的一聲,把扇子展了開來,無意識的亂扇了起來。
一個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兄弟,你手上的扇子不是你的吧?”我疑惑的轉頭,看到了一個面熟的人,一時想不起來,對方又笑:“怎麼?你忘了我是怎麼盯着你妹妹看的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剛才在相思樓外被我奪扇的人,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急忙把扇子遞了過去:“那,還你吧。”
他接了過去,問道:“你不是要替你妹妹找駱兄嗎?怎麼人見到了,卻一句話也不說就走呢?”
我看了看駱賓王,又看了看明珠,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得罪了駱公子,自然是要走的了,難道還要他出聲趕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