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官差?登徒子?
見劉氏醒了,還被自己嚇了一跳,水行舟嫣然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道:“小娘子別誤會,你昨夜太困了,趴在炕沿上睡著了,怕你得風寒,就把炕和被子讓給了你,我是趴在炕沿上睡的,小娘子莫要擔心......”
劉氏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自己引狼入室,被男人乘機揩了油、猥-褻了,原來並沒有。
男人心裏不由暗笑,這小婦人腦子倒是單純得很,她怎麼不想想,她是怎樣在睡夢裏,由坐在炕邊、趴在炕沿,變成了睡在炕上的?她難不成以為自己會夢遊爬上來的不成?
自然是男人將她的身子抱上炕的,雖然短暫,雖然事急從權,但好說不好聽,二人算是有了肌膚之親,從此便只能入得他水家了。
劉氏自然不知道老狐狸一般的男人內心裏所想的,只知道自己是個寡婦,男人繼續醒了,總沒有再留在家中讓人嚼舌根的道理,劉氏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氣道:“即使您傷勢並無大礙,是不是、是不是......”
劉氏臉色一紅,如此趕人的話,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水行舟一聽,忙作揖施禮,算是告辭,便向門外走了。
劉氏先是擔憂的看着男人的傷勢,見男人的身形沉穩,腳步堅定,應該傷勢無大礙,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今日的劉氏較平日裏早醒了許多,左右已經醒了,回去也睡不着覺,便到伙房裏準備做飯,剛將昨日采來的野刺芽根放在菜板上切,一道身影迅捷的閃了進來,還未等劉氏看清人影是誰,便鑽進了伙房一角的一捆柴禾堆里。
劉氏嚇得躲在了鍋台一角,順手抄起了砧板上的菜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不明來物”,戰戰兢兢道:“你、你是、是哪個?還、還不快快出來?”
那人影從柴禾堆里探出了一個頭,訕訕的笑道:“小娘子,是我......”
不是剛剛離開的水行舟還能是誰?
此時的男人,露出了他認為最為諂媚的笑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很是清潔,很是光亮,讓人心裏不由一暖,實在不忍生氣。
劉氏一頭霧水的看了看門外,狐疑道:“你怎麼又回來了?傷不是大好了嗎?”
水行舟“唉喲”一聲捂住了小腹,急切道:“我的傷還沒好利索,所以......”
劉氏眨着懵懂的眼睛,狐疑道:“你傷到的不是後背和......”
水行舟睜大了眼睛,狀似驚詫道:“小娘子怎麼知道水某傷到的是後背和屁-股?小娘子莫不是昨夜稱水某暈倒時......”
劉氏驚得臉色緋紅,瘋狂的搖手道:“我、我沒、沒有,你衣裳上有血跡......”
水行舟的臉色這才假意的緩了緩,近似於哀求道:“小娘子,水某、水某是朝廷捕快,本來上山繳匪,結果被匪徒追襲,容我在你家中躲上一躲......”
一個捕快,被山匪所困,躲在村民家中,這樣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被水行舟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兒羞恥感都沒有。
劉氏喃喃的回了句:“原來是官差。官差,你身上的血跡......”
水行舟從柴禾堆里爬了出來,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血跡,眉毛幾乎糾到了一塊兒。
水行舟抬眼想要說什麼,見劉氏一臉的不情願,而且似乎眼看着要開口拒絕攆人了。
水行舟的臉皮可不是尋常人所能估量得出來的。
只見男人自來熟般的推門,走進劉氏和柳毛所居的屋子,爬上炕就開始翻找廂籠。
翻找了三遍,才從中翻找出一件男式的半棉的衣袍,雖然有些破舊,而且有些厚重,但兩權相害取其輕,眼下形勢如下,也只能將就着穿了。
時間緊迫,水行舟哪裏顧得上什麼禮儀廉恥,迅速將身上單薄的衣裳脫了下來,連外袍裏面粘了血的中衣也褪去了,露出了裏面光潔的古銅色的肌膚來。
劉氏攆進屋來的時候,正看到了眼前春光乍現的一幕,臉色刷的紅到了耳根,連汗毛都是顫抖的,氣急道:“你,你這個登、登徒子,再這樣,我、我去找里正了......”
水行舟哪管劉氏喊人不喊人問題,直接將男款的棉襖子直接套在身上,將原本粘了血的衣裳拿回伙房,填進了灶坑裏,熊熊火起,眼看着化成了灰燼。
劉氏如影隨形而至,睜目瞪着男人,又抄起菜板上菜刀,高高舉起,大有若是男子再有逾越行為,她就真的不客氣的氣勢。
看着男人身上穿的正合身的棉袍子,劉氏的眼睛頓時赤紅,似乎燃着熊熊的火焰。
這件袍子,看着是普通的袍子,卻是柳長河留下來的唯一的一件遺物,劉氏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生怕碰壞了、洗壞了或是曬壞了,更怕不見了,害得自己再也想不起來柳長河的味道,忘記了自己唯一的男人。
這是她與柳長河唯一有牽繫的東西,沒想到,現在被男人隨意的穿在了身上,更可怕的是,竟是不大不小,不肥不瘦剛剛好。
劉氏眼裏赤紅的火焰越燒越旺,先是越發的熾熱,后是越發的恍惚,有一忽竟覺得,柳長河回來了,她的男人回來了,正一臉寵溺的看着她,問她餓不餓,問她暖不暖,問她伺候生病的他,累不累。
而事實上,最初柳長河離開的時候,劉氏還能偶爾夢到他,隨着在柳家老宅日子的逾發艱難,隨着層出不窮的難題困擾,她甚至忘記了柳長河的模樣。
如今被水行舟穿了柳長河的衣裳,竟有種恍然隔世、柳長河回來的錯覺,讓劉氏心裏如洪水泛濫了。
二人正僵立着,只聽院門外一陣嘈雜之聲,兩個黑衣人篤篤敲了院門,水行舟如泥鰍般的又爬回了炕上,與熟睡中的柳毛並排的躺着,胳膊還“寵溺”的摟着毛毛的脖子。
劉氏還未反映過來什麼情況,敲打院門的兩個男人已經不耐煩的抬腿邁過籬笆牆,直接奔着房門來了。
房門沒有關,兩個男人不請自來,直接走到劉氏面前,努力擠出一個自我感覺友好的笑容來,緩聲道:“小娘子,有沒有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來過村裡?”
語氣是詢問的,眼睛卻是不老實的瞟向屋中,抬腿還要邁過去。
劉氏慌亂的攔在了屋門門口,一臉怯生生道:“小哥,我男人和兒子正在睡覺,莫要打擾了,惹我男人不高興了,他該動手打我了......”
黑衣男人緊盯着劉氏,果然見到劉氏哆嗦的模樣,不由瞭然,這是一個長年被男人虐待的媳婦。
男人又掃了一眼臉朝里睡在炕上的人:一個成年男人的背影,穿着厚重的襖子,摟着身邊七八歲的男娃子,睡得香甜,打着鼾聲,儼然一幅農家其樂融融的景像。
黑衣男人皺了皺眉頭,狐疑道:“現在春暖化凍了,怎麼還穿着襖着?”
劉氏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喃喃道:“俺男人有咳血症,身子怕冷,又下不得炕,吃喝拉撒睡全都在炕上,已經有六七年的光景了......”
黑衣男人嫌棄的收了腿,不再想着往裏奔,便匆匆離開了院落,奔着下一家搜查去了。
劉氏雙腿打着擺子,扶着牆面,搖搖晃晃的走到炕前,將菜刀直接抵在了水行舟的脖子上,聲音顫抖着道:“你、你、你放開我家、我家柳毛,否、否則......”
水行舟不僅不懼怕,反而“撲哧”一聲樂了,自己不過是想表現的親昵才摟着柳毛的,沒想到在劉氏眼裏,竟變成了自己明晃晃的威脅她,激發了她的潛在力量,謊話脫口而出,表情活靈活現,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
水行舟揶揄的看着劉氏笑道:“否則,你會怎麼樣?”
見水行舟如此鎮定自若,劉氏的心裏反而更加沒底了,將菜刀緊緊抵着男人的脖頸兒,虛張聲勢道:“我、我就、我就殺、殺......”
話未說完,水行舟渾不在意的直接坐了起來,抵在他脖子上的菜刀迅速劃開了一道血痕,嚇得劉氏忙抽回了菜刀,手一哆嗦,在半空中直接落了地。
看着如此彪悍的男人,劉氏臉色慘白道:“你,你這個登徒子,若是再不走,我就、我就要喊人了......”
這已經是劉氏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威脅了,本想着水行舟聽到了會嚇得屁滾尿流,快速的滾出柳河村。
哪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水行舟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嚇得劉氏瞠目結舌,滿腦子漿糊不明所以,怎麼可能?他暈過去了?這是什麼情況?
看着水行舟脖子上屈指可數的血滴,劉氏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不會是自己剛剛不慎,劃破了男人的氣管,害得他氣絕身亡了?
劉氏哆嗦着將手指探到男人的鼻翼處,發現男人的氣息全無,嚇得臉色慘白,按常理應該再探一探脖子一側的脈搏,奈何劉氏心裏太慌張,完全忘了這茬兒,更是忽略掉了男人微微上揚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