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罵街
“再往前走是哪兒啊?”
過了冷風,程岐凍的直哆嗦,顫聲問道。
青黛的臉一下慘白:“是……瀟湘院,咱家夫人和孟……孟姨娘的住處。”
程岐見青黛一提起孟姨娘就怕成這樣,好笑道:“那咱們繞一下吧,若是孟姨娘見到我這落湯雞的樣子,怕是得掐的你身上開花。”
青黛老實的點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程岐聽她這話,更是哭笑不得,心說這個孟姨娘到底有多怕人。
青黛是國公府的家生丫頭,對這裏的地形熟悉的很,遂帶着程岐從瀟湘館的後門外面繞過去,卻見那門虛掩着,裏面傳來孟姨娘的粗嗓門。
“程雲奪!老娘知道你的心眼子!你不就是想要獨佔大爺的家業嗎!老娘今個兒把話撂在這裏!只要有老娘在!你就別做那美夢了!”
怎麼回事?
程岐就着那門縫看過去,瞧見孟姨娘正站那瀟湘院的正門前破口大罵,身旁還站着一位面無表情的男子,憑着原主記憶,她艱難的認出來那是盛叔。
他爹生前的心腹,董盛。
原主在朱雀樓的時候,他經常派人來探望詢問。
“程雲奪!”
孟姨娘的大嗓門又把她的注意力給拽回去,她雙手掐腰,雙腳使勁兒跺着:“你們這些小賤蹄子既然要看!也給老娘記好了!程雲奪!別以為老娘瞎眼睛!老娘告訴你!你一撅腚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麼粑粑橛子!程樓過繼的事!你攔吧!攔到你腚眼兒爛瘡你也攔不住!等你病死入土了!老娘上你墳頭扭去!嘿老娘我氣死你!”
程岐聽着,雙眼逐漸瞪大,唏噓道:“孟姨娘威武啊。”
而青黛聽着,有些見怪不怪的樣子,直拉着她回去換衣服:“姑娘,還是快和奴回去吧,小心着涼啊。”
程岐聽得正在興頭上,哪裏肯走,心道這古代的潑婦罵街這麼給力啊。
更何況,孟姨娘罵的可是她三叔。
這膽子也太大了。
瞧這樣已經罵了一會兒了,三房那邊居然沒動靜,就這樣平白受着。
稀奇嘿。
而青黛見她這樣興緻勃勃,無奈道:“姑娘是第一次聽嗎,姨娘隔幾天就得來這麼一出,您還是和奴回去換衣服吧。”
程岐轉頭道:“隔幾天就來這麼一出?”
青黛點頭:“孟姨娘脾氣暴躁,除了已逝的大爺和老夫人,還有咱家夫人,是以誰都不放在眼裏。”無奈輕笑,“也是個賊護短的。”
程岐聽着,那邊孟姨娘又罵道:“說來我程家產業大!錫平足有七庄生意!分出兩庄也不差分量!但要分給你程雲奪!老娘馬上把那些銀子活吞了!堵腸子裏拉不出去憋死也不分你一個板子兒!大爺怎麼走的還不知道呢!你這些年把着!是還沒撈夠怎麼著!厚糙臉誰不會!老娘罵你個肏頭的!不要個臉蛋子!”
盛叔在旁抱臂聽着,遂面無表情,但從那咽口水的動作來看,也有些吃不消了。
孟姨娘果然名不虛傳。
瞧着門外的人來人往,他低冷道:“差不多了吧。”
孟姨娘罵了這半天,是臉不紅心不跳,大氣兒也沒喘,只擦了把嘴,搖頭堅定道:“不行,不把那程樓罵進府來,還真如了那三房的願了。”
她再次掐腰,罵咧咧道:“程雲奪!不用你縮房裏做王八!帶你媳婦兒娼粉堆子裏走一遭!有的是機會當王八!縮縮水!綠蓋里活着去吧!”
程岐聽到這裏,已經冷的站不住腳,匆匆和青黛回去汀蘭水榭了。
而此刻,北院暢音閣的裏屋,季氏堵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讓合歡摩挲前胸捶打後背,顫抖着指着外頭:“我說……你不管管那賤人!”
程雲奪坐在旁邊的圈椅上,手握苦茶,沉呼了口氣:“她這樣,不過是想讓我答應程樓進府,我且忍着,看她能罵道幾時。”又補了一句,“沒想到盛叔這個老狐狸,居然去找她幫忙了。”
季氏一聽這話,起身走過去不甘心道:“程雲奪!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罵街這事孟雲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回竟然把我也給掛帶上了!”左右踱步,“我可是正經門戶家的姑娘!她進門才是大哥的妾!半個奴才也敢這樣胡咧咧!”
程雲奪抬眼看她:“孟雲這樣口無遮攔,闔錫平笑話的是她,你要是現在出去和她對上幾回,那笑話的就是你了。”放下苦茶,“消停坐下吧。”
季氏雖然輕狂,但到底還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依言坐下,氣得渾身發抖:“就讓她罵去吧,這開春風大,閃了她那條賤舌頭。”
而汀蘭水榭的三樓里,程岐換了乾淨衣服,青黛幫她擦着頭髮,嘟囔道:“也不知道孟姨娘這麼罵,三房那邊會不會同意過繼的事情。”
程岐已經在路上聽說了來龍去脈,不過她現在一心想要穿越回去,遂也不在乎將來誰繼承那七庄生意,便道:“薛定諤的貓,罵了才知道。”
青黛不知道薛定諤是誰,也不關心的貓,她只關心程岐的身體狀況。
程岐瞧着手腕上的鑲金玉臂環,抬起來看了看,話鋒一轉又問道:“對了青黛,那北院蘭台里關着的是誰啊?”
青黛臉色一僵,意識到程岐看見了那人,立刻低頭不說話。
程岐見勢,又問了幾番,青黛才癟嘴道:“姑娘知道。”
“我……不知道。”
程岐指了指額頭上的傷口,全當擋箭牌:“我傷了腦袋,記不得了。”
青黛猶豫片刻,才小聲道:“那裏關着的……是陳氏。”
程岐聞言,在腦海里仔細搜羅,卻還是毫無頭緒,看來在原主的記憶力,這個陳氏便是模糊的:“陳氏是誰?咱們府里的嗎?”
青黛嘆了一聲,這才把事情說了。
在錫平,兩家結親后,若是女方娘家地位高的話,是不允許男方納妾的,程老夫人既是一國縣主,她祖父程步自然也沒有膽子納妾填房,但夫妻二人相處和睦,日子也過得順遂。
只是第二年,程老夫人的陪嫁婢子趁着她入宮,灌醉了程步,一夜顛鸞倒鳳連哄帶騙的懷了程雲杉,才成功上位填了房,正是陳氏。
雖然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但程老夫人始終不待見她,程步也因為自己被算計而憋着火,遂在陳氏以為自己生了孩子,能享榮華富貴的時候,被程步下令關去了蘭台。
整整三十餘年。
她的位分還留着,但誰也不認,也誰也不願記得。
還因着她,荒廢了整個蘭台。
連累程雲杉沒地位。
程岐聽完,心情十分複雜。
“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