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鄭氏族學

第十九章 鄭氏族學

?鄭雲和鄭勝在他住處的門外告別。

鄭勝剛進門,鄭整看到他,立刻跑過來,急道:“世子,不好了。那個劉能跑掉了。”

“劉能?”鄭勝對這個名字印象不是很深刻,但很快記起來,那是一個瘦小,但目光倔強又兇狠的小孩:“他不是和另一個姓宋的小孩兒在照顧那個吳雲祿嗎?”

鄭整卻不知從何說起了:“世子,總之那個劉能,還有吳雲祿都跑了!宋持、石作樂回來了,就在裏面。”

鄭勝對這件事確實好奇了,吳雲祿傷不重,他醒來要走,石作樂也攔不住。但兩個小孩只是跑了一個,這個怎麼不走?

鄭勝走進房間,看到王鈞正急得團團轉圈,那個宋持一臉的驚恐,小姑娘劉嗅兒眼睛裏也有些憂慮的神色。

石作樂正冷冷地看着他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鄭勝進來,王鈞往前走了兩步,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他有些頹然的低下了頭。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鄭勝問。

宋持低着頭小聲道:“昨天吳子大哥醒來后,劉能說了世子收留我們的事。然後,吳子大哥要走,並托我們對世子說,他很感激世子的恩情,以後必有所報。我們四個就拜託給世子照顧了。”

鄭勝對那個說“我若能飽飯羌蠻豈能勝我”的青年很有好感,他說這番話也很正常:“既然吳雲祿要走。那麼,劉能呢?他是怎麼回事?”

“能子哥聽了吳子大哥的話,也要跟他走,也就走了。”宋持小聲道。

鄭勝無奈地笑笑,他之前就看出,那個劉能有一股對他,或者說不是針對他的,仇視整個權貴氏族的情緒。

王鈞要投靠鄭勝時,劉能很有些憤憤不平之色。

鄭勝突然看向他們中唯一的女孩:“劉能,劉嗅兒?你們還都是武都人,我之前忘了問,你們是親兄妹嗎?”

劉嗅兒搖頭:“不是,劉能是我的族人。按輩分他算是我的表兄。”

鄭勝若有所思,“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都安置好了吧?這段時間,鄭整,你負責照顧他們。”

鄭整有些興奮的答應下來,他終於有小弟了。

六月到了。鄭勝這幾天深居簡出,過來找他的人也幾乎沒有。按說,他這位府上二老爺的嫡子從外地歸來,應該有很多人來拜訪的,最起碼會有同齡的小孩過來找他吧?可沒有人來,他似乎並不受大家歡迎。鄭勝也懶得去計較族人們的心思。

鄭雲倒是時常過來,替族長鄭垣問候他幾句。鄭跋也來過一次。至於鄭泯他那位大哥,根本沒有過來過。

鄭勝的住處是一處一進數間帶有廂房的小院落,他的窗前種着一簇數株的青竹,頗有綠意。故而鄭勝為這處院落起名叫青竹居。

鄭勝這裏,現在有冬葉、鄭整、王鈞、宋持、劉嗅兒加上他一共六人。他吃不慣鄭家廚房的飯菜,只好自己開火。幸而冬葉的手藝還不錯,雖然比不過步伯,但鄭勝還算滿意。

六月初五丙申日很快到來,這一天是鄭氏族學開學堂的日子,不少外族人家和官員也會過來。鄭勝原本是要參加的,但鄭勝打聽到開族學有相當繁雜的過程,現在又有這麼多人的參與,鄭勝不想被人參觀,所以奉行低調行事的他自然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沒有過去。

第二天學堂正式上課,鄭勝把鄭整他們都留在了青竹居,跟着再次出現的鄭雲前往位於鄭宅西北角的族學。

說是族學,其實就是一個不大的堂廳,然後把十幾個從六七歲到十幾歲年齡不等的孩子全扔進去。老師不會統一授課,是根據每個人不同的學習進度來單獨教授。這也就是鄭勝所知道的讀一段,講解一段,背一段的教學模式。

鄭勝坐下,環顧四周。呃,不對,是環顧後排。這座位是按照年齡來進行排序的,年紀小的在前,年紀大的在後——規矩都是之前已經講好了的,並且門口還有位老師提醒他們坐在哪一排。

每排三個總共六排的小書桌,鄭勝來得挺早,選了最前一排靠近門口的書桌,然後鄭勝安坐在草席上。

他扭頭去看已經到了的三名同學。兩人他認識,正是那天跟鄭養一起的鄭灝和鄭葉。鄭葉今年十四歲,他坐在倒數第二排靠近另一側牆根的位置,正趴桌上小憩。鄭灝十歲,坐在第三排,看到鄭勝進來,他走過來,行禮道:“世子。”

“兄長。”鄭勝起身回禮。

“世子,那天的事實在對不起。不過,鄭養、鄭葉他們並沒有壞心思。”

鄭勝感覺好笑,兩個大的沒有禮貌,氣焰囂張得狠,稍小些的鄭灝反而心思更細膩些。鄭勝毫不在意那天的事:“沒什麼,我不在意。”

鄭勝又看了眼同樣坐在第三排、與鄭葉同一列書桌的小孩。此時,他正一絲不苟地正襟危坐着,桌子上放着一冊竹簡,正在認真學習。鄭勝有些驚訝,鄭氏還真有這樣刻苦學習的孩子?

“那個人是誰?”

鄭灝看了那小孩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長,再看看門口的師長,發現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和鄭勝的談話,才用極小的聲音輕聲道:“他叫鄭尚,是鄭泯堂兄名義上的兒子。”

鄭尚?他就是鄭尚?鄭勝點點頭,有些嚴肅的小聲說:“鄭尚就是大哥的兒子,什麼叫名義上的兒子?”

鄭灝啞然,訕訕的說:“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啊。”

正和鄭灝交流着,這時終於有其他孩子進來,鄭灝忙不迭得退回自己的座位。鄭勝坐下來,開始想一件事。鄭尚。

這對於鄭泯來說,是一個禁忌名詞。

275年,對於鄭泯來說並不只有苦澀的回憶。

這一年,早先就訂下婚約,青梅竹馬的兩個十六歲的年輕人鄭澤和韓青成婚了。早年,鄭垣的姐姐嫁給了韓青的伯父,這是鄭韓的第一次聯姻,鄭泯和韓青只是讓兩個家族的關係走得更近了。

但這一年鄭韓兩家的運勢走向是所有人猝不及防的。造反的惡名一下子扣到了鄭韓兩家頭上。兩個家族所有人都被幽禁起來,艱難困苦的生活折磨着每一個人,直到吳國滅亡。

鄭澤改了名字,鄭泯。泯,喪失了一切的意思,總給人怪怪的感覺。畢竟在這三年前,他的夫人韓青為他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再然後,鄭坦回來了,鄭氏的腰桿一下子挺直了。

但就從那時開始,有關韓青在幽禁期間做了某些對不起鄭泯的事、鄭尚也不是鄭泯親子的傳言在鄭氏內部傳開。韓夫人沒有去辯解,也沒有否認。但從此,她帶著兒子活在鄭家最陰暗的角落裏。

鄭泯又娶了兩房小妾,對鄭尚母子不聞不問,好像鄭尚這位嫡子和他的妻子根本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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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於太康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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