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罰站的時光

不出意外的，田野因為抄寫任務沒能完成而被罰站了。

教室太小，周華為了節省地方，叫這個灰突突的小姑娘站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田野心中對教室充滿陰影，她下意識的又偏離這個‘人滿為患的地方’許多，雙腳移啊移，移到鑲嵌鵝卵石小道旁的、長勢並不喜人的側柏邊緣。

這個位置離教室不遠，她的身影能被周華捕捉到，因為田野身高矮，以致小姑娘看不見教室。這在心理上，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安全區。

簡單從外貌上評論，側柏同田野一樣貧瘠。但站在田野對面的雲端卻說：“你們的生命力一樣旺盛！”

雲端站在枸橘樹下，他的腳邊落滿一顆顆金黃色的小球。有些‘球’裂開了，露出橙黃色的汁液，還有幾粒顏色顯白的‘籽’攢聚在地面上。

枸橘樹冠上的光線綠蒙蒙的，那是一塊沒有雜質的祖母綠，雲端站在樹冠下，白皙的小臉也染了一絲清爽。

田野尚且不曉得，雲端的‘清爽’只是她眼睛欺瞞她大腦的結果，白色混搭綠色，哪怕一隻白慘慘的幽靈，也會有迷人的鮮活。

“我昨晚沒睡飽！”田野小聲嘟囔一句，這個位置，很難有人能聽得見她在小聲說話。

“哦，可惜你不能睡。周華盯着你呢！”雲端想去踩踩地面上掉落的枸橘的果實，可他的腳板總是穿過這種可愛的小橘子。

“可我想睡覺！”為了表示自己困，田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雲端搖搖頭，他在鵝卵石小道上走來走去，倒是興奮不已。

“我覺得，你可以重複一下昨天老師講的課程。1字像粉筆、2字像鵝頭的那個。”

田野小嘴一噘，臉上擺出嫌棄，小聲的發出輕蔑之音：“我才不要哩！”

小姑娘百無聊賴的站着，與雲端嘀咕了一節課，直到下課時分，田野才彷彿活過來一般。

不僅田野活過來了，被課堂折磨的小孩們都感受到了重生的喜悅。

國旗往東位置，是五年級到一年級的地盤，他們很幸福，至少擁有一塊長寬超過二十米的操場。

下課鈴敲響時，這些小生命從各自的教室里鑽了出來，並且帶有天生的神氣，和難以壓制的熱情。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小團體，駕輕就熟的聚集到一起，不一會兒，便如同一群佔領山坡的小羊羔，把這塊土地圍的水泄不通。

田野把頭探出側柏外，順着鵝卵石長道方向往國旗的下方看去，那一塊淺凹下去的地表上有大幾十個嘰嘰喳喳叫喚的孩子。他們五顏六色，連金黃的陽光都無法與之比擬的絢爛。

女孩子們在跳皮筋、踢毽子、丟沙包，男生們玩着玻璃球，扒在單杠、雙杠上聊天，還有一群小男孩兒在玩一種鬥技式的遊戲。

大約內容是：把右腿抬起來，用手拽住。把左腿作為移動的工具，或快或慢的朝對方發起進攻。誰要是先把腿放下來，誰就算輸。

田野能瞧見他們臉上的興奮，這樣的熱鬧，叫這個灰撲撲的小姑娘心頭髮熱顫抖。

“原來學校還有這麼多好玩的！”田野的語氣很像讚歎，可她的表情平平淡淡，彷彿只是說了一句最不經意的話。

雲端‘哈哈’的笑了聲，立刻小跑到田野面前，摸摸她的枯黃的頭髮，小聲的說：“放心啦，遲早會有其他小孩和田野一起玩。”

這句話在田野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可這顆種子長成參天的銀杏了，話里的預言也沒有實現。

更多的時候，田野坐在國旗下，身旁坐着陪伴她的雲端，兩個人望着沸騰的操場，靜靜凝望出神。

天很高，雲很藍，狹小的學校在大人的世界裏不值一提。

可就是這座一百五十號人都不到的學校，承載了田野一個又一個渴望靠近、又渴望遠離的夢。

可惜，從她步入學校的第一天，便給自己留下了‘笑柄式’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