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禍不單行
?第二天早早起床,我站在窗前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陽,心中充滿了希望。突然腰被人捅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兒子。“今天怎麼自己起床了?”我問。
“爸,咋樣?”兒子小聲而可憐的問。
這一問把我給問懵了,一時間沒轉過彎來。我問:“啥咋樣?”
“就是送我去學習班的事。”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睡著了嗎?”
“我是假裝睡著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孩子自己關心的事,連起床穿衣都不用人照看了。看來,孩子的事必須成為他自己的事,才是教育上上策。“你想知道?”我問。
“特想。”
“那——我來告訴你。”我故作神秘。
望著兒子屏氣凝神的樣子,我更加喜愛他了。
“你媽同意了。”我說。
“同意什麼?是去,還是不去?”兒子急切地追問。
他那焦急的神色,使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不去。”我說。
“萬歲,萬歲,媽媽萬歲!”兒子叫喊着返身沖向了媽媽。望着他與妻子在床上嬉戲的背影,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像電一樣向全身流去,也看到自由對生命是何等的重要。越是幼小的生命,越是如此。
心情一好,看什麼都順眼。今天一進校園,平日歪歪扭扭的垂楊柳在我眼裏變得婀娜起來;平時老實巴交的松樹也被喇叭花打扮成青翠欲滴的美少女。生機昂然的景色讓人心胸愜意而寬廣,我不由佇足深深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此時妻子的手機響了,“劉老師有請。你兒子又‘立功’了。”待她打完電話不悅地說。
中學部與小學部只有一牆之隔,步行也就三五分鐘。我尋思了一下,剛與兒子分開能出啥事就匆匆去了。
劉老師是兒子的班主任,四十多歲,她以要求學生嚴、考試成績好而著稱。實事求是地講,她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教師。她穿着白色帶花的上衣,乳黃色的褲子;烏黑的頭髮,不長不短,柔順地梳向後面,關懷着她的脖子;劉老師身上沒有佩戴什麼裝飾,但給人一種打扮得體的感覺。她中等個頭,說話特別注重道理。因為後面總是跟隨着所以,似乎是個無理不說話的人。劉老師話雖然說得保守但頗有感染力。這種自說自答的談話方式,可以說是應試教育的教室里培養出來的經典之聲。
劉老師是個精力充沛的人。我和劉老師曾打過照面,但面對面坐下來談話還是第一次。一開場她麻利地為我搬過把椅子,“王老師,你家王喜樂身上的毛病太多了,上課做滑稽動作,慫恿同學,趁老師不在還敢在班裏說話,影響其他同學學習。剛上學時我看他挺機靈指名讓他當班長,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起不了模範帶頭作用,上個月我把他的班長給撤了;我又讓他擔當體育委員,他不但領不住隊,自己還亂跑。你家王喜樂特別愛打鬧,不管為什麼只要教室里一亂鬨總是有他。前兩天我又把他的體育委員給撤了。今天叫你來這還不是主要的,王喜樂除考試成績不好外,時常還有不完成家庭作業的情況。今天的作業又沒完成。”
劉老師的話似一串串炮彈一樣,讓我感到兒子的問題比想像的要嚴重。她拿過作業給我看。原來兒子在作業中把簡單的寫了,把難的又留給了老師。
“這孩子寫作業經常這樣,且不改錯,除非老師盯着。即使這樣都不行,能少寫就少寫,我不知說過他多少次了,一點作用都沒有。這孩子真是軟硬不吃,必須地找個解決的辦法。”
“孩子的問題確實很嚴重。”我心急地說。
“可不是。從小沒有好習慣,長大就沒好未來。沒有好得一年級就沒有好得二年級。所有的事情只有抓好基礎才有成功的可能。”劉老師正說話的時候進來位送本子的學生,她說,“去,把王喜樂叫來。”她接著說,“我教了快三十年學,這種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已往碰上調皮的孩子多批評幾次就改好了。我對你家王喜樂所有的手段都用過了,就是沒效果。”劉老師正說著,一聲熟悉的“報告”聲傳了進來。
兒子一進辦公室,一下子就發現了我,神色馬上驚恐起來,他一隻眼看着劉老師,一隻眼不停地向我這邊掃來。
“王喜樂,你昨天的語文作業咋沒寫?”劉老師問。
“寫了呀!”
“王老師,你家王喜樂老是這樣,死不認賬。”劉老師一臉無奈地說,“王喜樂,你得作業本在你爸那,你給你爸說說你是怎麼寫的,不要讓老師冤枉了你。”
兒子站在劉老師那邊不動。劉老師起身把他推到了我這邊。當兒子的目光與我相對時,我看到他那兩隻滿眼淚水的眼晴里充滿了無助與恐懼,似乎一場大難將要臨頭了。
“爸爸,我錯了,我錯了!”兒子好像氣有些不夠用急速地肯求說。
“王喜樂認錯特積極,就是不改。”劉老師強有力的說。
聽着劉老師的話,看著兒子的作業,我腦子“轟”的一聲,火往上竄,真想狠狠教訓一下兒子,但見他已哭成淚人,早上歡天喜地撲向媽媽懷裏的情景一下子浮現在我的眼前,好像世界在一小時內實現了一個輪迴。我本能地抓過兒子的手,說:“喜樂,你沒有把作業寫完就交給了老師是一種欺騙行為,你不但欺騙了老師,還欺騙了爸爸媽媽和你自己。”
兒子哭得更傷心了。“爸、爸,我錯了,我一定改。”他嘟囔着說。接着,我用衣服為他擦乾眼淚,正言正氣地說:“喜樂,比起原來你在退步。”
“爸爸,我一定改。”
此時早操鈴響起,劉老師讓兒子跑早操去了。“作業有問題並不是你家王喜樂一人,為了杜絕這種情況,今後我讓家長為孩子的作業簽字,以便檢查學習情況,希望家長配合。”劉老師對我用一種命令似的口吻說。
“那肯定,那肯定。”我趕忙說。
上課鈴響了,我們結束了談話。我清醒地意識到兒子的學校生活已失去先機,面對分數,兒子一點優勢也沒有。他今後的一切,必將生活在別人的陰影下。現在最現實的是想怎樣的辦法能讓兒子獲得心理上的支持,為自我改變爭取空間,並不是參與分數競爭和行為規範的遵守。因為他還那麼小,根本沒有那麼快產生那種成人化的思維意識。
回到中學,妻子問我咋回事,我一五一十地說明了情況。她生氣地說:“也就是你脾氣好。要是我,早就把他領回來了。”
“你可不能那樣,他還是個孩子。”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