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肯定
?很快到了五月中旬。兒子通過一個月的大玩特玩,玩遊戲的勁頭不那麼嚇人了。星期五晚上十一點半能主動關機;星期六大人說一說也就能跑出去玩別的了。此時,我對遊戲有了一種模糊而說不清的好感。
晚上兒子從外面回來,我說:“喜樂,明天去湖西挖蓯蓉咋樣?”
“明天星期天,遊戲只能白天玩。蓯蓉太難找,根本挖不上,去也白去。”
“不能因為上次沒挖上,這次就不去了,這不是男娃娃的樣!水滸、隋唐里的英雄有這樣的嗎?”
“但我明天想玩遊戲,一點也不想出去。”
“玩遊戲那天都可以玩,野營兩個星期才一回。再說蓯蓉過了5月20號就徹底沒有了。”
“那好吧!不過得多帶些好吃的。”兒子提出了要求。
“當然。”我說,“明天再帶上鍋,我們在野外做飯吃。”
“太好了,在野外煮東西最香了。”兒子激動的捏起了拳頭。
第二天一早,遼闊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太陽文文而雅。溫和中預示着一場暴熱將不期而至。野營,去還是不去?八點了,我站在院前的樹下,打量着明閃閃的日光,盤算暴熱與野營、孩子與意志之間的得失利弊。
我滿是希望地與兒子迅速向湖西進發。
這是湖西的正北面。一邊是人工噴灌下水流漾着微波,閃閃發光;沙地上,人工種植的各類花草隨着水流起伏搖擺,沙沙作響;另一邊周圍滿是速生沙漠植物,它們繁花盛開,光彩耀目,發出清香;沙地披上長着一種叫苦豆子的植物,好似綠衣。可惜,這人們用金錢破壞天然。“這裏美嗎?喜樂。”我問。
“美。”
“二十多年前湖西西北面與這一樣美,現在那些美都枯死了,這是一種難以持久的美。”我說。
兒子根本不懂我說話的意思。
穿過人工林帶,進入天然梭梭林,到中午也沒找到蓯蓉,我們在一處梭梭樹下埋鍋做飯。吃完飯,兒子休息,我去找蓯蓉……過了一陣,我回來了,他老遠喊道:“爸爸,挖上蓯蓉了嗎?”
“沒有。”我走近才回答。
“白來了。”兒子一臉失望。
“不過我發現了個鳥窩,裏面有四顆鳥蛋。”
“在哪?咱們趕快去,我還沒見過呢!”兒子的沮喪一掃而去。
我們收拾好東西,走向起伏不平的沙坡和更廣闊的梭梭林。我倆一會沿沙梁夾道蜿蜒而行,一會爬上沙梁,梭梭樹不斷從眼前經過,見證着我們的足跡。耀目的陽光下,臉上的汗水刺激着生命中的一種力量在心中跳動。灰色的梭梭樹與文靜的沙丘相擁着,雖然沒有時尚美,但有寧靜中遊盪着夢想的空間,這是自然特有的造化……
兒子走在沙丘中,沙谷里,太陽分外熱,但明確的目標,使他頭腦興奮,心情舒暢。小腳踩在鬆軟的沙地上有種不倦之感,我感到他能一直走下去,走到希望的地方。
一對灰色的大鳥在不遠處唱歌,歌聲揚溢着幸福。“看見鳥落的那叢梭梭了嗎?”我指着問。
“看見了。”
“鳥窩就在那。”
兒子衝過去,鳥兒的歡歌變成了驚懼,它們沖向天空;寧靜沒有了,空氣中有種戰爭的味道。大鳥拚命向王喜樂發出警告,但對這個入侵的大傢伙卻毫無作用。大鳥的叫聲變得絕望起來,似乎訴求說:“上帝啊,請高抬貴手吧!”
“爸爸,鳥窩在哪我怎麼找不見?”
“你這麼小要是能找見了,那鳥鳥根本沒有在自然中生存的能力。”
我找到鳥窩,兒子高興壞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看鳥窩。他拿出鳥蛋,我要過來對着太陽看了看。說,“鳥顆里有小鳥鳥了。”
“你咋知道?”
我指點孩子對着太陽看鳥蛋。“爸爸,咱們把鳥蛋拿回去,讓大爹家的鴿子把小鳥孵出來。”兒子說。
“喜樂,你聽聽鳥兒的爸爸媽媽撕心裂肺般的哀叫。”我和兒子對着大鳥的方向站着,我說:“喜樂,如果爸爸媽媽離開你你難受嗎?”
“難受。”
“你現在要把大鳥未來的小寶寶拿走,它難受嗎?”
“沒事。它是鳥鳥。”
“不。”我說,“它是生靈,和人類一樣的生靈。鳥只是人類為它取得名稱而已,它與人一樣也有喜怒哀樂。人類雖然成為地球上的霸主,但並不意味我們永遠擁有地球,哪天地球上的小動物死得差不多了,人類也就該滅亡了。”
“為啥?”
“因為小動物有保護地球環境的能力,人類卻沒有。所以每個人都要愛護小動物。”
“我太想拿鳥蛋了。”
“你聽聽,大鳥叫得多痛苦。你想想,你想玩遊戲爸爸不讓玩你是啥心情?”
“特難受。”
“現在大鳥就是那種心情。人對動物要有同情心,它們是弱者。戰勝弱者的勝利,是毫無意義的勝利。”
“我拿三顆。”
“三顆和四顆有什麼區別,少一顆,大鳥就不孵其它三顆了。”
“為啥?”
“它失去了安全感。”
面對兒子的童語,我好說歹說一直說到大鳥也沒力氣叫了,才說動他把最後一顆鳥蛋放回鳥窩。我親了親他的臉說道:
“好孩子。”
離開那,走出十多米,兒子轉身跑回去又看了看。待我們走遠了,大鳥急速向巢飛去。隨即,欣喜的歌聲伴着輕風向我們飄來。“喜樂,你聽,大鳥在謝謝你呢!”我說。
兒子笑了。
為了肯定兒子的善舉,回到家,我請他美餐了一頓進一步強化孩子的善意念。
緊接着是星期一。下午,我去小學有點事,順便去劉老師那了解兒子的情況。劉老師說王喜樂與上學期相比雖然問題不少但不愁人了。就是太能玩,膽子也大,根本不怕人,很難控制,只要老師不在教室他的聲音最大,歪理也多,挺可笑的。我解釋說:“從小王喜樂在語言交談方面挺好,我有意發展他的語言溝通能力。”
“不管發展什麼,文化課最重要,將來你的言語說得再好,考大學不考,頂什麼用。”劉老師話音不大,但比刀子還厲害。
“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這個在我教學生涯中聽了無數遍的口號,表面上看百分之百的正確,但裏面單一而虛偽的一切,經不起任何邏上的分析。它那種控制一切的權欲,在不遠的未來不知要毀滅多少孩子……
“是的。”我違心的回答。
“現在你家王喜樂主要有兩個問題:第一是作業不認真,你說他不會,可叫到辦公室他全會了,真讓人搞不懂是咋會事。第二就是玩,我敢說他是全校最愛玩的娃娃,啥東西都玩,不但跟同學玩還時常跟高年級的學生玩。因為玩,不知罰他做了多少次值日,可一點用都沒有,好像那些事情從來就沒發生過。真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太難管了。”劉老師停了一下,繼續說,“噢,剛才我想說你們家王喜樂經常與高年級孩子滑旱冰你們知道不知道?”
“知道。”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那些孩子多數是不愛學習的孩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盡量不要讓王喜樂與那些孩子來往。總的來說王喜樂比上學期有了明顯進步,不過還地抓緊。
我和劉老師愉快地結束了談話。王喜樂在那麼多玩的活動中學習狀況反而出現回升,這暗示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回到家我與兒子談了這些並正式着重表揚了他,最後我對他說除了每天固定的一小時學習計劃不變外,別得隨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