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戰馬買賣（下）
“哎，可惜這裏已經不屬於我段氏所有了……”
那段氏青年眼中流露出一絲的痛心與惋惜，雖然轉瞬即逝，不過卻被不遠處刻意觀察的莫老給盡收眼底，心中泛起陣陣的冷笑：哼，就算遼西城池不被後趙掠走，以後也是我家少爺的！隨後，莫老面帶諂媚的迎了上去，對那青年做個請的姿勢！
不知那青年是刻意的，還是真不知情，反正對於莫老的相邀，他理都沒有理會，而是仰着頭，一臉傲然的用眼神示意着侯在身邊的段氏使者，那段氏使者連忙跑到青年的前面，邊引領着，邊低聲介紹道：“少主人，這裏就是遼西最好的酒樓——飄香樓，也就是昨日那個俘獲神駒少年的舅父所開！”
那青年聽完自己隨從的介紹后，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便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隨着前面引領之人進入飄香樓。而被曬在一旁的莫老，悻悻的回頭望了一眼錢良后，便匆忙的小跑到使者前面帶路。
這次莫老所選擇的包間，正是上次龍天來遼西所住的雅居。這所雅間不僅是整個飄香樓最大的，而且也是最清凈的，因為它所處的位置正是飄香樓的后廂房，當初莫老建起飄香樓的時候，可是特意囑咐過的，而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會見像今日這般的大人物！
如同龍天第一次入住一樣，眾人在莫老七轉八拐的帶領下，就快暈頭轉向的時候，終於到達目的地了！映入眾人眼中的是一間特大的包廂，只見門口兩位俏麗的侍女正款款盈盈的施禮歡迎，這不禁讓眾人一愣！特別是錢良，眼睛瞪得老大，望着莫老的後背若有所思！這也難怪，畢竟會面地點可是段氏使者臨時決定的，沒想到本是青樓的飄香樓效率那麼高，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便佈置的如此隱秘而完美！
如果說飄香樓的辦事效率讓錢良很費解的話，那麼段氏使者的反應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過，莫老才不去理會眾人的心思，而是迅的轉身，對着最前面的青年拜輯道：“尊貴的閣下，裏邊請，招待不周，希望閣下不要見怪！”
“掌柜的，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叫你們的莫老闆和龍先生過來！”等莫老說完，那青年便平淡的吩咐道。
誰知那青年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頓時雷到在場的所有人。門口兩位的禮儀小姐不禁捂着小嘴咯咯偷笑，而躲在人群後面的錢良更是吃力的強忍着臉上抖動的肥肉。對於青年如此傲慢的態度，莫老不禁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怒罵道：你丫的裝B啊，老夫還以為你聽不懂人話呢，這不是說的很流暢嗎？！
儘管莫老對青年的無禮感覺很不爽，不過他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懂得分寸，連忙放低身姿賠笑道：“尊貴的閣下，小老兒正是這家酒樓的老闆，裏面請！”莫老的話，讓那青年疑惑不已，連忙用眼神詢問身邊的隨從，等隨從遞過來肯定的回應后，那青年頓時赧羞萬分，邊進入房間，邊向莫老致着歉意。
等眾人都進入房間后，莫老便揮退了下人，房門也被撤出的下人給重重的關上了。頓時，四周靜悄悄，眾人也沉默不語，房內的氣氛為之一變！讓人感覺有些壓抑！特別是錢良，更是坐立不安，一雙小眼睛不停的瞄着周圍默默品茶的眾人。
俗話說，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變的特別有耐性，不是那些愣頭青所能比擬的！此時房內的情形便是如此，除了身份最為尊貴的那個青年外，其餘之人皆是半百歲數！不知過了多久，那青年率先忍不住這壓抑的氛圍，連忙用眼神示意身旁的隨從。
在青年的示意下，那段氏使者有些不悅的低吼道：“莫老闆，不知龍先生為何到現在還沒露面，難道這就是中原的待客之道？”
端着茶杯細細品味的莫老，一聽對方語氣之中帶有不滿，連忙將茶杯放下，誠惶誠恐的解釋道：“閣下，是這樣的，我那侄兒今日天還沒亮便回鄴城了，不過他的事，老夫可以全權負責！還希望閣下不要見怪！”
這下，段氏使者有些為難了，眉頭緊鎖着，轉頭向青年請示着。而那青年此時臉色極差，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錢良！緩緩吐道：“錢老闆，我們有些事需要和莫老闆商談一下，你是不是？”
錢良被青年那冰冷的目光盯得頭皮麻，這是*裸的逐客令，他哪能聽不出來，連忙起身抱拳道：“在下還有要事需處理，告辭~告辭……”說著便要拉門而去，卻被莫老的聲音給打斷了！
“閣下，錢兄乃是莫某的兄弟，在這不礙事的！”
兄弟？！
雖然莫老對錢良這前後兩次的兄弟相稱，所打的主意是一樣的，但聽在錢良耳中就不一樣了！之前一次，在他認為，不過是莫老刻意巴結他罷了，而這次，可以說是他聽到最舒心的話了！要知道，儘管錢良只是一個商人而已，但那也是遼西城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被一個更牛叉的人*裸的驅趕，那是多麼沒有面子的事情啊！更何況還是當著眾人（莫老）的面前？！所以此時錢良對莫老的解圍那可是感激不盡！
其實，莫老之所以這般為錢良說話，完全是為了拉攏他罷了！因為如果能夠與錢良成為合作夥伴，那以後對常山的戰馬供應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啊！再者，莫老也明白，今日遼西段氏之所以會前來找他洽談生意，還要多虧了錢良這個中間人呢！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錢良踢出局，這不是明擺着將他推到對立面上嗎？所以，無論如何，莫老都不會讓錢良成為潛在的敵人！
那青年聽到莫老這樣解釋，也就不再去驅趕錢良了，而是示意着隨從開始！隨後，段氏使者說道：“莫老闆，至於我等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聽說你多次想購買上等戰馬一事，眼下約有千匹戰馬的生意，不知莫老闆意下如何？”
莫老一聽自己有意購買戰馬一事竟然被對方獲知，連忙疑惑的瞅了一眼錢良，而不知何時又坐下來的錢良迎上莫老的眼光后，表情十分古怪！這下莫老瞭然了，感情是錢良透漏出去的，心中不禁暗罵：日狗的！幸虧沒讓你走，就你那張破嘴，只怕今日放你離去，明日便會搞的整個遼西沸沸揚揚的！
對於千匹的戰馬生意，莫老當然感興趣，只是不知道對方需要他用什麼交易，於是連忙試探的問道：“當然，不知道閣下是需要黃金還是絲綢呢？老夫好有準備……”
五胡時期，隨着貨幣的貶值，貿易雙方多數都是以絲綢或黃金做硬通貨，所以莫老這般相問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過，顯然黃金或絲綢不是對方開出的條件，只見那段氏使者不停的搖着頭，緩緩的說道：“莫老闆，那些都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大遼（段氏）目前急需的是生鐵，當然價格方面可以商量的，不知道莫老闆意下如何？”
生鐵？！
這下不僅莫老愕然了，就連錢良也驚呆了！兩人不可思議的望着神態自若的段氏使者，久久不語！
如果說，後趙對黃金控制的比較嚴格的話，那麼生鐵便是後趙的禁忌！要知道，作為關外的游牧民族，上等的戰馬，英勇的戰士，他們從來不缺少，唯一缺少的便是維繫部落生存的鹽鐵，而生鐵更是兩者中最主要的！因為冶鐵技術是中原特有的，古代的鐵礦本來就很少，而且多數都處於中原腹地，所以自古以來，中原便擁有着令塞外胡人既羨慕而又恐懼的神兵利器！
當然，隨着時間的流逝，中原與關外的貿易往來，讓塞外的胡人逐漸掌握了冶鐵技術，然而縱使擁有不遜於中原的冶鐵技術，卻苦於無鐵礦！所以生鐵便成了他們的死穴！無鐵就預示着沒有兵器，儘管擁有強大的騎兵，英勇的戰士，然而到頭來不過是一隻沒牙齒的老虎罷了！所以，自古以來，中原朝廷在生鐵貿易上控制的都非常嚴格！而作為胡人入住中原的羯族，後趙的石虎當然深知其中的道理！在生鐵控制方面更是嚴於任何朝代！
想到這裏，莫老有些失落的說道：“哎，只怕要讓閣下失望了，如果是黃金或絲綢，老夫也許還能籌集到，但生鐵，只怕老夫今日沾上，明日便會人頭落地吶！恕老夫無能為力！”莫老的一番話，讓旁邊的錢良不住的點頭！
誰知莫老的遺憾聲剛落下，那段氏使者臉色一綳，有些微怒道：“莫老闆如此敷衍，這筆生意不談也罷！”說完便要起身離去，卻被段氏的少主人給攔了下來！
只見那少主人擺弄着茶几，淡淡的說道：“也許莫老闆辦不到，但段某相信身為後趙的皇子，倒賣點生鐵可不是什麼難事，莫老闆，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