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溯回從之,道阻且長(中)

十三,溯回從之,道阻且長(中)

果然是宴無好宴啦!張槐夫婦慌得從椅中跪爬到蕭鈞面前,拚命地叩頭,“皇上,請饒恕娘娘,看在她對皇上曾經的情意上,放過她吧!”

“放過,張將軍,你要朕怎麼放?戴着一頂綠帽,由她生下雜種嗎?”

“不是,請讓老臣把娘娘帶回府內管教吧!”

“哈哈,講得真輕鬆,朕真想為你叫好,你竟然敢講得出來,朕還沒怪罪你教導無方,生下如此傷風敗俗之女,做下這等見不得人的醜事。宮中的規矩是先皇立下的,朕也無權更改,這是殊九族的罪。”蕭鈞冷冷地一甩袍袖,轉過身,不願再看他們一眼。

向斌在一邊依然一臉溫和,毫無詫異之色。梅清音更似外人一般,不知神遊到哪個境界了。

“皇上!”張妃哭花了一張臉,爬到蕭鈞面前,抓住他的袍角,求道:“皇上,我爹娘並不知情,一切都是臣妾的錯,你放過他們吧,臣妾甘領所有的罪。”

“哦,是嗎?看不出你是位孝女,只要你説出姦夫是誰,他又如何能在這宮中出入自如,朕便饒了他們。”

“啊?”張妃張大了嘴,驚惶失措地搖搖頭,“皇上,臣妾不能説,不能説的。”

蕭鈞笑了,“看來他在你心中份量頗重。來人啦!”

早已守候在宮外的侍衛應聲推門進來,“屬下在!”

“去把宮中女官叫來。”

不一會,年近四十的女官捧着書冊走了過來,“皇上,請問叫臣來有何事?”

“女官,你分管宮中所有內務,朕來問你,娘娘失節,與人通姦,應如何處理。”

女官一呆,看看跪着的張妃,機械地回道:“應殊九族,娘娘與姦夫凌遲處死。”

“不,不,”張妃失態地拉住蕭鈞的衣角,哭喊着:“皇上,你不會這么狠心地,對不對,臣妾也曾服侍過你,我們也有過恩愛的夜晚,是嗎,皇上。”

蕭鈞閉上雙眼,重嘆一聲,“這是你自找的,朕也幫不了你。對,是有些恩愛的夜晚,朕不要你凌遲處死,也不追究姦夫了,女官,賜娘娘一杯藥酒,讓娘娘安靜地上路吧!至於張槐將軍,看在你是開國老臣的份上,朕免去你一切職務,沒收你府中所有家產,貶為庶民,回老家,守着幾畝地,度晚年吧!如果將軍你再有一些風吹草動,朕追到天邊也會將你亂刀分屍。你要記得,當今皇上是朕,而不是你捕捉的什麼影子。”

“是,是!”張槐抖如篩糠,驚懼萬分,伏在地上,看都不敢看皇上一眼。原以為皇上軟弱,沒想着居然陰狠到如此地步,他真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呀,悔,悔,悔不該初呀!

“那你這個外人就請回吧!朕還要處理家事。”蕭鈞冷冷地説。

張夫人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女兒,淚不能自禁,咬着牙不敢哭出聲來。張槐扶起夫人,佝着腰,跌跌撞撞地退出,一刻間,從天堂到地獄,人算不如天算啊!他不禁老淚縱橫。

“娘娘,走吧!”女官扶起張妃,漠然地説。這種場面,她已見怪不怪,犯了錯,就必須承擔錯的結果,青燈黃卷,不是誰都能守得住的。

張妃留戀地看看宮內的一切,嘴角盪起一絲絕美的笑意,四年,入宮四年,沒想到是這般下場。人生真如戲,她和淚大笑出聲。

“皇上,你這般狠,就不怕有天別人報復嗎?”

“哈,朕要是怕,這江山不如送別人算了。張妃,你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也只是別人利用的棋子一顆,賠上性命與全家的安寧,值得嗎?其實當初你是有選擇的,對不對?”蕭鈞痛心地説。

張妃愣住了,她有選擇嗎?值得嗎?

“朕會厚葬你,也會給你一個好的理由。你去吧!”蕭鈞揮揮手,不想再看她,讓女官帶下張妃。

“啊,天色不早,小王也該回府了。”向斌平靜地站起身,拍拍蕭鈞的肩膀,“皇上,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不要想太多。”

蕭鈞緊繃的面容松馳了下來,苦笑笑,“惡人也不好做,對不對,王弟?”

“都不容易,你身子剛愈,早些息着吧,小王走了。”

“嗯!”向斌看了一眼桌邊的皇后,微笑了一下,走了。

梅清音從桌邊起身,如平時在御書房般對蕭鈞説:“皇上無事,臣妾就告辭回宮了。”

他輕抱了她一下,點點頭,“路上小心些,別看太久的書。”

“好!”她笑了一下,喊上梅珍,回宮了。

蕭鈞獨自呆了一會,對守候的侍衛説:“把這座宮給朕封了,所有宮人遣散回家。”他無意再追究什麼了,只怕是太多的血雨腥風,能饒人處且饒人,他們只是些下人,又懂多少黑和白呢?

今夜,氣溫陡降,梅清音只看了會書,便冷得早早上了床,讓梅珍不必在床前侍候,也去休息。其實並沒睡意,她閉着眼,想些事情。

被忽然被掀開一角,一個高大的身子在床邊躺下,她一下就被擁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熟悉的體息還隱隱有些藥味,她身子一僵,羞澀地説:“皇上,你答應臣妾的。”

“嗯,朕答應你,便會守諾。音兒,我一定會等到我們象普通夫妻那樣生活過一天,再正式成親。可今夜,我想抱着你,好不好?”蕭鈞柔聲説。

他在此養傷一月,自能坐起后,他就強硬地要求夜夜與她同眠,説方便説話。她無奈只得在床里另鋪一床錦被,但日日清晨,她總醒在他的被中,讓她很是羞慚。其實,睡在他懷中,她反到好眠,他在身邊,她一下就習慣了。

“好的!”她轉過身,偎進他的懷裏。她知道此時他心中一定不太好受,他溫熱的胸膛就像源源不絕的火爐,一會就讓她全身就暖了起來。

“心裏有些悶,是吧?”她體貼地用手撫撫他的背。

“音兒,你覺着今日的我可怕嗎?”黑暗裏,他仰面向上,幽幽地嘆息着。

“不會,這就是宮吧!你不犯人,人卻會犯你,你如不這樣,就會被別人擊倒。宮中就是如此的循環往複,談不上可怕不可怕。”

想不到小小年紀的她竟然有一顆看透世事的心,她沒有象尋常女子那樣嚇得花容失色,而是坦然地去理解一切。”音兒,謝謝你能這樣想。我真怕你看了今日的事而與我疏遠了。”他埋首於她清新的發間,憂心地説。

她露出一朵憐愛的笑意,貼緊了他,“我膽子大得很,你盡可把心放在肚中。”看多了正記野史,今日的事只算小事一樁。她説完,羞羞地學他在他的額角印上寬慰的一吻。

這小小的動作,帶給了他極大的反應,他不禁身子緊繃,呼吸變得重了起來。

“鈞哥哥,我是不是碰疼你了。”梅清音擔心地摸着他的胸襟,咦,燙得好厲害。

“音兒,我可不可以食言?”他咬着牙,滿身的力量集中到一點上,恨不得此刻把她生吞活咽了下去。

此時,她也有些明白他的異常了,只羞得往後退縮。”不可以,你不能食言的。我要有一個和別人不同的開始。”她堅持着。

他小心地將她移遠一些,不讓她柔軟的身子摩擦到他的,好一會,才漸漸平息了下來。惡狠狠地輕咬了她小小的耳垂,“聽你的,鬼丫頭。這些我都記下,日後會一點點補回來的。”

“知道啦,鈞哥哥,到那時,音兒一定要給你所有所有的幸福。”天,她真的當他是佛嗎?還敢用這般的話誘惑他。

輕柔地摟她於心,俯身細細地吻着,不管了,先吻夠再把自已打暈吧。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你心中戀上一個人,即使只這樣摟着,也覺心歡意愉,不似從前,歡愛過後,心空落落的,人象具軀殼。一半激情、一半溫柔,他吻得更深了。

誰也沒暈,只是換了她在他懷中嬌喘不已,雙眸迷濛,神色醉人。他不再整她了,讓她在懷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柔聲説:“蒙古此次犯兵,戰況不容樂觀。作戰近一月,仍無法退兵。為了鼓舞士氣,我可能要親征。”

“鈞哥哥,你一定要小心,戰場上的事風雲多變,你要多保重。”她憂心地説。

“你在擔心我嗎?”

“當然。”

“那陪我一起去吧!”他們之間剛剛有了點起色,他不想用時間和距離再讓他們生分,何況她在身邊,朝庭每日飛馬送來的奏摺,他也就能省心了。

“自古只有皇上親征,哪有皇后隨征的,士兵們會笑話的。”

“誰説是皇后隨征,明明是朕的文官同行。”他笑了。

“啊,你要我扮成你的文官呀!”

“有何不可呢?”憐惜地吻吻她興奮地閃爍不停的雙瞳,他很期待看到她女扮男裝的樣子。禮規是人制定的,而解除法規的也是人,何必事事束縛自已呢,今生只想細細地寵一個人,與禮不合又如何?

“那就是能出宮了,對不對?”梅清音歡叫出聲,“哦哦,鈞哥哥,我去我去,我會聽話,我會盡責,天啦,我真是太開心了。”聽説,從京城到邊境,一路名山大川,大漠異域,讓人目不暇接,她在書中讀過,聽別人描述過,只是從未親歷過。這次能夠成行,真的象夢一般,她快樂得想飛上雲端。

“好啦,好啦,音兒。”蕭鈞輕笑着按住在被下雀躍的身子,“我今日有些累了,這些話留得明日我們再説。現在,休息好不好?”唉,如不這樣説,估計她會鬧騰到明晨。

“嗯!”梅清音忙拍拍他的胸,“睡吧,乖!”

她又化身小媽媽了,蕭鈞閉上眼,任由她自發地亂施慈情。如果,她真的樂意做個母親,就更好了。那時,宮就不僅是宮,而象個家了。他不由偷偷地憧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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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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