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兇案現場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那晚真的很黑,兇手應該是個男人,中等身高體態偏瘦。”能夠記起來的我都告訴他了,那晚做的這個夢很短,從我有意識的一刻開始,就已經躺在入戶門前的地上,頭上被砍過的傷口流出的血沾滿雙眼,昏暗視線中只看到兇手從魚缸前站起身,不知拿了什麼東西揣在衣服里。
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害人停止呼吸,而我也從夢中醒來。
這個案件是我在之後的新聞里看見,現場的畫面勾起回憶,要不然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經歷了誰的死亡。
陸凌雲深沉的點了一支煙,眉心緊鎖愁緒掛在臉上。
我帶着無奈嘆了口氣跟在他後面繼續走着。
午夜的涼風吹透衣物,北方的寒冬即將來臨,天空中緩緩飄落白色結晶。
下雪了?
我駐足抬頭仰望漆黑的夜空,無數的小雪花撲向我的面頰。
“陸哥···要不明天你領我去現場看一眼吧,沒準還能發現點什麼。”我說話的聲音很小,如果他聽得見我便繼續試着幫他,如果他聽不見那也是天意。
陸凌雲又往前走了幾步,我猜他是沒注意我剛剛說的話。
後來他還是給我打了一輛車租車並且付了車錢,讓我很快回到網吧。
也許是因為喝過酒所以感到困意,躺在網吧門口的沙發椅里眯了半宿。
在網吧住久了就會發現它的好處,即使外面再怎麼冷,這裏也不會冷,好幾十台電腦同時開着,不吹涼風都會覺得熱。
“小彥···小彥醒醒···”我在沉睡中感到身體被人晃動,痛苦的睜開雙眼正看見一張臉擋在我的視線前面。
我努力對焦終於看清這人的模樣。
“陸哥?你···你怎麼過來了?”
“昨晚不是你跟我說要去現場嗎?我來接你了。”
“啊~~~”我猛地坐起身,抬手掐了掐額頭,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些。
我似乎真的說過這樣的話,不過當時還有點醉,所以一時忘記了。
“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臉。”
陸凌雲看着我點點頭。
隨後跟他出了網吧看見路邊停靠着的一輛黑色越野車,陸凌雲幫我拉開副駕駛的門,我跳了上去。
“繫上安全帶。”他坐到駕駛位提醒道。
我一邊慌忙的拉出安全帶一邊隨口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家網吧?”
“昨天中午我問了梁叔。”
“哦。”我說著用手按住胃部,一陣劇烈的疼痛使我不得不咬緊牙冠。
昨晚吐得太乾淨,早上又什麼都沒吃,胃疼的老毛病犯了。
陸凌雲趁着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一隻手伸向後排座椅很快掏出一個沒開封的麵包塞到我身上。
“吃點東西,別餓壞了。”
我說了句謝謝。
車子很快開到平安區回遷樓附近,這片政府規劃的回遷小區是年初才投入使用的,據說附近兩個村子的居民都遷了進來。
我透過車窗看向高樓聳立的住宅,想到自己的家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都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裏。
車子停穩,陸凌雲從我身前的儲物箱拿出兩副白手套,並且叮囑我進到現場別亂動東西,有什麼情況及時跟他說。
我安靜的跟着他乘坐電梯直達案發現場,這是我第一次親身實地的感受夢與現實的融合。
一扇漆黑的鐵門上醒目的貼着警示標誌,空氣中似乎依然殘留血腥氣味。
本來不感到緊張的我,竟然心跳的厲害,手背上的汗毛一根根豎立起來。
我在心裏對自己罵道:彥成!有點出息,不是你說著要來的嗎?現在人家帶你過來,就要拿出點骨氣。
正打開房門的陸凌雲沒有發現我的異常,隨着鐵門緩緩拉開,我看見房間裏的景象。
潔白瓷磚的地面用膠帶貼着被害人身亡時的形狀,血跡旁都有警示牌標註着順序,走出玄關偌大的客廳里保持着一個月前整潔的模樣,沙發上的卡通抱枕、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彷彿房間裏的主人從不曾離開過。
我抬手捂住嘴試圖緩解自己的情緒。
“沒事吧?”陸凌雲回頭髮覺我不太對勁,關心的問道。
“沒··沒事,只是我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有點不舒服。”
他點了點頭低沉的說:“是啊,所以我們才要更快的找到兇手,給死者一個交代。”
我閉上眼睛平靜心緒,看着入戶門前地上的膠帶詢問他。
“這裏死的是誰?”
“是女主人,叫羅艷,37歲,她是最後一個被害人,當時兇手潛進屋子裏先進入的是北面卧室,那裏住着兩位老人,是男主人吳志剛的父母。兇手使用的是一把短柄斧子,在兩位老人還沒醒來時就將他們砍殺。”陸凌雲說著走向南側的主卧,站在門口看着床上凌亂的被褥,繼續說道:“兇手緊接着來到這間屋子,將還在熟睡的吳志剛砍死,羅艷驚醒,兇手的斧子落在她的頸部,雖未照成致命傷但她喪失求救的能力,羅艷捂着傷口跑向入戶門,過程中被兇手從後面再次擊打頭部,最終倒在那裏。”陸凌雲將案發的經過敘述一遍。
一家四口全都被殺,到底什麼仇恨能將人變成魔鬼?
我理解不了,如果有機會還真想問一問。
我蹲下身子慢慢躺在地上,和羅艷死亡時一模一樣,陸凌雲驚訝的瞪着我,大聲喊道:“你幹什麼?”
“噓~~我這麼看也許還能想起點線索。”
魚缸的位置和我夢中所見相同,記憶里兇手的身高大概比魚缸多二十公分左右,也就是1米75。
“身高1米75,走路身體略微朝左側偏。”我儘可能的回憶夢中景象,期望透過羅艷死亡前的雙眼看清兇手的特徵。
陸凌雲趕緊從衣兜里拿出個小本子記下,我想自己能幫他的也就這麼多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整理整理衣服,準備跟他離開,不知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還是怎麼的,竟然將心裏的一些疑問說了出來。
“陸哥,沒記錯那晚是停電的對嗎?”
“對,前三天電業局已經通知過這片小區,所以兇手應該是看中停電的契機才實施的作案。”
“那他是不是在樓梯間下去的?”
陸凌雲點了點頭,一隻手拍拍我的肩膀,欣慰的說道:“沒想到小彥還挺有偵破頭腦,你說的沒錯,的確是從樓梯間逃走的,我們在四樓的位置發現染血的雨衣鞋套作案工具,再沒其他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