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世今生
寒風凜冽夾雜着寒雪灌進大殿，慕卿鳳眸含怒，手指顫顫巍巍指着新帝。
“你要逼死哀家！”
新帝眼神陰鷙，一張與慕卿十分相似的臉上此刻佈滿了陰狠。
“景王把持朝政多年，試圖謀權篡位，朕貴為天子，豈能允他一個忤臣欺壓在朕的頭上。母後下旨吧！”
一旁的公公適時的將懿旨呈了上去，上面只差慕卿的鳳印，罪責多達數百條。
慕卿心中酸澀眼眸含淚，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哀家不允！”
新帝眼眸更加冰冷，面容之上出現一抹嘲諷。
“朕殺了母后的姘頭，母后便不允了？當初母后與景王毒害父皇時，有沒有想過朕會為父皇報仇雪恨！”
慕卿錯愕的看着新帝。
“哀家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你，若非景王當初登基的便是大皇子而非你。”
新帝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朕從未想過當皇帝，是你強加給朕的，母後景王的命換慕氏一族之命，可還划算？”
慕卿身子踉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皇兒。
“你……你……你居然威脅哀家。”
新帝猛甩衣袖，險些砸在慕卿面頰之上。
“威脅？外戚當道，朕豈能容忍慕氏做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慕相國快要蓋過了朕。”
突然大殿外傳來一聲聲哭喊聲。
“姑祖母饒命。”
是慕氏小公子的聲音，緊接着便傳來一聲悲痛欲絕的吼叫。
“不要，還我兒性命！”
“砰！”
慕卿跌坐在地，一行清淚滴落。
新帝矮下身子。
“如何母后，朕先斷了慕氏的根。”
“啟稟聖上景王在殿外求見。”
慕卿心下一涼，連忙朝殿外看去。
“來的正是時候，懿旨不必下了，母后口諭將景王斬立決！”
新帝戲虐的語調，直將慕卿丟入寒潭，這便是她以命相護的皇兒。
殿外慕氏一族齊齊跪倒在景王身前。
雖白了髮髻，景王依舊英姿颯爽。
一雙星目甚是低沉。
薄唇輕抿。
慕相國身着單衣，被侍衛壓着跪伏在地，滿頭的白髮散落雙肩，悲天長嘯。
“我慕氏一族終究毀在老夫手中！”
殿外的聲音傳入殿內，慕卿顫顫巍巍站起身來。
“他是你祖父，畜生！”
新帝一把拉過慕卿的衣袖，強硬的拖拽着慕卿站在窗前，低聲道：
“母后你瞧，相國身着單衣跪在雪地之中，朕可是記得相國有寒腿之疾。”
慕卿突然無聲哭泣起來，父親何時受過這般屈辱，父親一生清明，受百姓愛戴，現在卻成了階下囚。
“母后，你說朕一聲令下，宮中佈置的弓箭手會不會將慕氏一族連帶着景王給萬箭穿心。”
慕卿順着新帝的手指方向看去，一排排陰森的箭羽正對着慕氏一族和他。
“母后，還不開口嗎？”
慕卿緊緊的盯着景王，耳邊充斥着慕氏一族的哀嚎與父親的仰天長嘯。
“斬……斬……斬立決！”
慕卿眼眸微閉，使出了渾身的氣力，聲音之中充斥着無盡言說的無助與悲傷。
新帝並不打算就怎麼放過慕卿。
“母后，朕要的是殿外之人聽清。”
一股腥甜之氣湧上喉間。
“噗……”
一口鮮血將新帝的龍袍染紅了一片。
慕卿嘴角流淌着鮮血，突然面容之上露出一抹淡笑，步履蹣跚行至殿門，與景王相對視。
景王心下一痛，眼眶微紅心疼的看着慕卿。
“景王罪大惡極，其罪當誅斬立決！”
慕卿字正腔圓一字一句言道，景王露出一抹淺笑任由侍衛將其身上的蟒蛇衣袍褪去只留下中衣。
“慕氏一族功高蓋主，除去官籍貶為庶民發配至雲州，世世代代不允考取功名入朝為官！”
慕卿一步一步走向相國，慕氏之人連呼冤枉，唯有相國露出一抹欣慰。
慕卿雙膝跪地，對着慕氏眾人磕了三個響頭，對着老相國連連叩首，直將髮髻磕散額上血肉模糊。
“女兒不孝，折辱父親牽連族人，女兒一生最悔的便是出了雲州，生了這個畜生。父親來世女兒還要在你膝下承歡。”
慕相國雙眸佈滿了滄桑，憐惜的看着穆卿。
“阿卿，父親不曾怪罪於你，他根性劣不關乎與你。”
慕卿凄然一笑，雙手撐着起身，一旁宮人連忙上前攙扶。
慕卿衣袖微甩屏退宮人。
額上鮮血滴落在雪地之中，開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此刻低沉的天幕猶如慕卿此時此刻的心境。
新帝突然露出一抹慌亂。
“母后！”
慕卿隔着慕氏一族看着景王，對新帝所喊充耳不聞。
無聲言道：
“若有來世，我定不會負你！”
“阿卿……”
“母后……”
“太後娘娘……”
慕卿瞳孔擴大，仰躺在雪地之中，嘴角含笑，脖頸之上插、着一根鳳釵。
涓涓鮮血瞬間滲入白雪之中，片片雪花蓋住了慕卿的雙眸。
……
“今年雲州可真是冷的厲害，聽連媽媽說凍死了不少人。”
“噓，小點聲，姑娘還在休憩……”
慕卿隱約之中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水雲……”
薄唇輕啟，慕卿緩緩的睜開了雙眸，震驚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這是她在雲州未出閣時的閨房。
剛才她真的聽到了水雲與水墨的聲音。
水雲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掀開帘子繞過屏風。
“姑娘醒了，可要喝水。”
水雲一笑臉頰之上的小酒窩特別顯眼。
慕卿呆愣的看着水雲，任由水雲服侍她穿衣。
水雲死了十幾載了，如今一個俏生生嬌嫩嫩的水雲出現在她眼前。
“姑娘你怎麼了？”
緊跟而來的水墨連忙探上慕卿的額頭。
“不燙，姑娘是做噩夢了嗎？”
熱的，水墨的手是熱的！
慕卿突然眼眶一紅，顫抖的伸出手撫上面頰。
兩行清淚滑落，觸手的細膩之感與溫熱，讓慕卿知道了她還活着。
雲州，年輕的水雲與水墨，未出閣的閨房。
慕卿意識到她可能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她未出閣之時，未踏出雲州嫁入皇室之時。
慕卿這一哭不打緊，水雲與水墨直接慌了心神。
“姑娘別哭，奴婢這就去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