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天改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圓
?張君婉神色冰冷,寒風吹拂着他的臉頰,目中所見唯有皚皚白雪,周圍的山包被飄落的銀白覆蓋,在這風雪呼嘯之地,她沒有如同其他人般試圖尋找到出路,而是在最初之時就閉目打坐,調養着體內惡化的暗傷。
冷冽的寒風捲動着冰涼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漸漸的將她的嬌軀覆蓋,遠遠望去,只剩下雪花淹沒的一片白茫。
在這六人之中,最為愜意的就要屬怪老頭了,嘴裏哼哼着小曲,愜意的依靠在一棵足要四人合抱的古樹上,口中叼着一根被其削得猶為纖細的樹枝,在那樹枝的一端還掛着兩片嬌嫩的綠葉。
怪老頭就這般愜意的靠在樹上,醒時哼着小曲,透着茂密的葉子仰望夜空,而若是覺得乏味了,就翻個身打着呼嚕睡下去,在這隻有黑夜的日子裏,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而他也沒有刻意去記。
似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怪老頭無聊的玩弄着身後的髮辮,可兀地,他的眼中突然掠過一抹凌厲,嘴角湧出譏諷的冷笑,左手撐地將他倚靠在古樹的身子慢慢坐起,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叢。
他雖沒有去刻意的尋找,但也在這漫長彷彿沒有盡頭的日子裏察覺到這片森林的死寂,除了他自己,此地不存在任何的生機,甚至就連這些蒼天古木...看似生機勃勃,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在這夜色中,散發出濃濃不散的死意!
一月,一年...乃至一個甲子,在這永遠不換的夜色中,誰會知曉究竟過去了多久,怪老頭始終保持着這個姿勢不變,依靠在這棵死意隨着歲月推移愈來愈濃的樹上,他的臉上沒有不耐,閉着雙眼宛如入眠。
直到,一陣風從他的臉上掠過,風中那細微到近乎不可察覺的腥臊使其鼻子微微聳動,而後,在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中睜開了眼。
在其睜眼之時,四周的古樹隨風而散,化作了衝天的死意瀰漫在天際,腳下的土地也在扭曲中寸寸瓦解,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陷入了黑色的虛無,唯有怪老頭似笑非笑,背後那棵古樹依然存在。
“如此,可對?”
似是喃喃自語,又彷彿是對着虛無開口,怪老頭抬眼瞥過,似笑非笑中開口。
虛無中,一聲長嘆悠悠傳出,怪老頭臉上的笑意更甚,只是那冷冽的雙眼中流露出的是淡淡的諷刺,以及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嘲,原先,在那風吹起的時候,本該有一條帶着腥氣的巨蟒隱藏在林中。
可就是在他睜眼的瞬息,那巨蟒無法掙扎便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從此界抹去!
哈哈大笑了四聲,怪老頭拍了拍身上的衣袍,而後作勢便要站起,只是他的眉頭微皺,背後的衣物在這不知幾載春秋的歲月中竟是與身後古樹連成一體,“撕拉”一聲,背後的衣物被他徒手撕開。
在其站起之時,身後的古樹連同那一角布片,同樣消散在了這片虛無中。
很快的,衣袍破舊更是赤裸着後背的怪老頭,也在那回蕩不落的笑聲中一齊從這片虛無中失去了蹤跡。
船頭,陽辰仍舊以手支頜,他的深思彷彿從未結束,在這不斷的沉吟之中,這隻小舟在無邊的汪洋上飄蕩,任由海水推動,看似無時無刻都在前進,但他知道,每當最後,小舟都會遵循軌跡回到最初的位置。
“若要比喻,或許此界...為牢!”
兀地,舟上之人緩緩將手放下,眼中光芒明暗不定,那隻放下的手按在了粗糙而略顯潮濕的木板上,看似無意,卻又是刻意的畫著一個圓,一遍又一遍,他的動作不停,眼中的亮漸漸遮蓋了暗。
他的心中也在細數,一遍,就是一個圓,而他則是在這不斷的重複中,勾畫了五百七十八遍!
“此牢,本無枷鎖,若非要說起那麼腳下之海便是困獸的牢籠,恰如我指尖畫出之圓,從我指尖最初的一點,勾勒完一圈,便是...圓!”
“而這個圓,最後也將回到最初的指尖那一點,否則這個圓定然不全,圓為牢,亦為規則,更是人們常說的...輪迴!”
他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此番感悟讓他的道心有了某種清晰的升華,就連身上的氣質也一掃這些日子的平淡,恰如出鞘之劍嶄露出了無匹的凌厲,體內修為不斷翻滾,從他的身上傳出了猛烈的風雷之聲。
陽辰閉目盤坐,那風雷之聲在他的體內愈演愈烈,當所有聲音的來源匯聚於他的丹田,體內修為有了剎那的凝固,一點淡淡的金色從他的丹田處亮起,即便隔着黑袍也可以清晰的看見。
體內的修為從四肢百骸消散,不留絲毫痕迹,猶如乳燕歸巢匯入了丹田,陽辰的嘴角的笑意更甚,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這是仙族修士的突破感悟,那金光也在不斷的翻滾中,從液體開始寸寸凝結。
直至,一顆泛着華光的金丹出現在了他的丹田之中,這顆金丹成為了他修為的源頭,每一次旋轉都有絲絲的金色氣流溢出,陽辰感受着體內的金丹,不知為何竟有種奇異的感受,就彷彿是......
一個圓!
他不知別人的金丹是何模樣,但卻能感受到,體內丹田凝結出的這顆金丹就是一個圓,沒有絲毫的瑕疵,比起他所畫之圓,更要圓滿!
這般感受絕非虛妄,似是因為陽辰先前的感悟,從而出現了某種變化,但他能感受到這般變化的好處,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確為金丹,可卻無法明確感受到他的境界,修為的波動毫無規則。
無法讓外人分辨出他究竟是在前期、中期或是中期,其實,就連陽辰也分不清他如今究竟是在金丹境中的哪個境界。
毫無預兆,陽辰抬手一抓,身下流動的海水徒然停滯,在這停滯的海水中一道黑影掙扎着落在了他的手中,這只是一條魚,一條普普通通看上去沒有絲毫奇異的魚兒,可它,卻是這般沒有任何痕迹的出現在這片不存生機的大海中。
它何時出現,陽辰不曾察覺,甚至就這麼險些讓它從眼皮底下溜走。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灑笑一聲,手中的魚兒仍舊在不斷的擺動魚尾掙扎,但離開了水,掙扎的動作越來越艱難,直至停歇。
在那掙扎的動作停下的瞬息,這片世界為之一寂,身下的海水失去了湛藍,也不再流動,散發出濃濃不散的死意,淪為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死海,頭上的天空更是出現了絲絲裂縫,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那輪驕陽也在這一剎那染上漆黑,緊接着成為了一隻冷漠的眼!
注視着世間,凝望着小舟船頭那道身影。
隨着此界的一寂,陽辰臉上的笑容更甚,手中的魚兒徒然傳出了一絲強橫的波動,鱗片綻放出了烏光,驟然從他的手中化作了一條猙獰的黑龍,張開血盆大口噬向了近在咫尺的陽辰的頭顱。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神色如初,只是在笑。
那顆猙獰的龍頭灑出了黑色的血,被他一握而碎,黑色的龍血隨風而散,黑色的大海也轟隆一聲破碎開來,陽辰豁然抬首與天空中那隻冷漠的眼相視,只見從那隻眼中,流露出一抹讓人毛骨悚然的猩紅。
一條漆黑的裂縫從他的身側撕裂,吞噬了陽辰的身形。
而那隻冷漠的眼,也在失去了陽辰之後,緩緩的閉合,此界同樣瓦解成了虛無。
蕩漾不止的虛空中現出了陽辰的身形,經歷的一切,如若一場虛幻的夢境,在那虛幻中渡過了漫長的歲月,而回到現實中其實不過眨眼一瞬,這般強烈的反差,使他的身上散發出了一縷滄桑。
“我就知道,你也很快就能來臨!”
一道笑聲響起,陽辰的目光豁然一凝,看見了身前不遠處抬眼看來的怪老頭,兩者的目光相視,後者咧嘴露出了滿嘴黃牙。
目光從怪老頭的身上移開,掃過了四下,卻發現偌大的峰頂只有他們兩人,不由得眉頭一挑。
似是猜測到他心中想法,怪老頭冷冷一笑,道:“不用看了,我是最先出來的人,而緊接着就是你了,如今通過那個考驗的只有我們兩人,或許待會兒會出現第三人,我們不妨賭一局,會是何人?”
說到這,怪老頭目光一閃,也不等陽辰的回應,伸手摸了摸臉,笑道:“我就賭會是那個滿身煞氣的屠夫好了!”
陽辰冷然看了他一眼,見得怪老頭眼中滿是挑釁意味,不由得眉頭微擰,稍稍沉吟了少許,沉聲開口說道:“既然是打賭,總不會是沒有...賭注!”
話音落下,就連怪老頭目光一閃,用力的撮了撮手,臉上流露出似笑非笑之色,目光凝視着前者的神色,開口道:“既然如此,就定下一個賭注,誰若輸了...就要為對方做一件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