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天改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困
最後,當諸修盡數離去之後,石台上只留下了七道身影,陽辰六人彼此沉默,沒有傳出絲毫的聲音,竟是讓石台上陷入了凝重的沉寂,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中年人的身上,後者仿若不覺,雙眼緊閉盤坐在地。
時間不斷的流逝,當夜幕降臨大地,石台上的六人仍舊沒有人率先開口打破這沉寂的氣氛,陽辰就地盤膝坐下,他的臉上漠無表情,目光凝視着沒有絲毫動靜的中年人,這一看,就是數個時辰。
眉頭微微擰皺,陽辰的眼中掠過一縷寒芒,這寒芒並非是針對中年人,而是不遠處的那...傅仰超!
他,始終凝望着中年人,卻也有所察覺,傅仰超兩道複雜的目光也一直在暗中望着他。
無法感受出那兩道目光中複雜的意義,但這種遭人窺視的感覺,讓他很不喜歡,驟然扭頭望去,眼中迸射出森然冷光,在那雙眼之中無形的威勢冷漠的席捲而出,直奔不遠處的傅仰超而去。
傅仰超神色微凜,卻是挑眉之後眯起了眼,他的神識湧出體外,散發著濃濃的陰氣,不甘示弱的翻滾撲出,轟然與陽辰席捲出的威勢碰撞在一起,傅仰超神色不變,可懷中的黝黑葫蘆似有剎那的顫動。
這個顫動儘管細微,卻瞞不過傅仰超的感覺!
頓時,他的神色變了,深有意味的看了陽辰一眼,這才施施然收回目光,平靜的神情下掩飾着心中的驚濤駭浪,散發著濃濃陰氣的神識伴隨着那道冷漠的威勢一齊散去,這短暫的交鋒沒有結果,就此收場。
陽辰漠然的收回了視線,這次短暫的交鋒,不過是他對於傅仰超不斷窺視的警告罷了!
而傅仰超低下了頭,目光閃爍着望着自己的雙腳,這低頭的舉動掩蓋住了他心中的驚駭,就連腦海中模糊的那段記憶也隱隱有了幾分的清晰,呢喃自語道:“變數,變數,我此生劫數中的變數,是...他么?”
夜,深了。
深夜中颳起了陰冷的風,風在呼嘯,宛如黑暗中有人哭泣,當一片烏雲遮蔽了月光,陽辰驟然站起了身,雙眼死死的凝視着那座散發著天地之威的魔峰,不知是否錯覺,在剛才那一刻,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這個變化屠夫沒有察覺,而反觀周圍之人的神色,顯然也是不曾發現,偏偏是他,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微小細節。
那一剎,從魔峰中傳出了絲絲晦澀的氣機,滲入這片天地之間,這氣機在場之人彷彿無人察覺,陽辰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魔峰,放出了神識試圖再次捕捉到嗎晦澀的氣機,可這時,中年人睜開了眼。
隨着其豁然睜眼,陽辰的神色再次一變,只見中年人面無表情的伸出了手,接連在石台上拍了四下,隨後猛然雙掌按落,頓時從他們的腳下光華流轉,衍生出無數細小的符文,勾勒出奇異而又複雜的紋路!
陽辰視線之中,所見一切都在不斷的扭曲,猶如落入了水中,眼前蕩漾出一片又一片的漣漪,可他明白,這般變化並非是因為他的眼出現了問題,而是身處在石台上的這片虛空,不斷的扭曲重疊所導致。
目光四望,不僅是他的神色出現了變化,就連屠夫等人也陷入了同樣的情況,也就只有中年人所坐的位置虛空平靜如常,他不緊不慢的抬起頭,模樣邋遢依舊,滿嘴的胡茬,可偏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勢從他的身上升起。
“去!”
中年人抬手一揮,頓時在虛空最為扭曲的中央,轟然崩塌下陷一片黑暗,而在這黑暗之中一顆足有四座房屋大小的魔首猙獰探出,長發如血,面上刻滿了猙獰的刺青,眉心更是閃爍着金光,突兀出一根尖銳的金角。
這巨大的魔首介於實質與虛幻之間,只是一瞬,就毫不留情的張口將距離最近的陳源子吞了下去。
而這一瞬,也讓陽辰察覺到了魔首雙眼的空洞,心疾電轉,可忽然望見魔首側目望向了他,沒有任何停留的再次張開了嘴,陽辰體內的修為轟然運轉,更是從儲物袋中本體巫族氣息降臨在了這具身軀上。
就在他試圖抵抗之時,魔首已經在眼前不斷放大,陽辰驟然抬手一拍,他的手掌毫無阻礙的輕易劃過了魔首,而陽辰瞳孔豁然凝固,只覺得眼前一黑,而後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這般感受,就彷彿是...挪移!
陽辰被魔首吞下之後,只覺得身軀漂浮在無盡汪洋中,雙眼昏沉無法睜開,不知過去了多久,似是一剎短暫,卻又如同一生漫長,就連心神也是昏昏沉沉,可他至少明白,性命並沒有大礙。
當腳踏實地的感受再次出現,聽着耳邊嘩啦啦的浪花聲,他的雙眼驀然開闔,四面八方全身一望無際的蔚藍汪洋,而陽辰則是站在一隻小舟之上,任由浪花的推動,漫無目的的在這汪洋中漂泊。
他沒有看見屠夫,沒有看見傅仰超,也不見最先被吞下的陳源子,而就連怪老頭與張君婉也不見蹤跡,唯一所見的只有蔚藍的海水,腳下這隻小舟以及兩側破舊的船槳,甚至就連一塊船帆都不存在。
“此處是哪,我為何身在此處,而其他五人,又去了何處!”
站在小舟上,陽辰的目光閃爍不定,就這麼靜靜的站着,一站便是三日,無論海水如何拍打,小舟如何無助的漂泊,似到最後都會被浪花拍回原地,而這三日的過去,也只是他個人的感覺。
因為,三日以來天上懸挂着的大日始終不落,懸挂在天空中央猶如永恆,而這三日裏陽辰也不是就這麼靜靜的站着不動,他的心中諸般念頭都在快速的轉動,就連神識也從體外不斷的蔓延。
“這片海中,無魚!”
幾步走到了小舟的船頭,陽辰低頭看着蔚藍的海水,不僅是無魚,這片大海之中並不具備任何的生命,只是看了一眼,陽辰就皺起了眉頭,目光掃過天上永恆不變的大日,若有所思的以手支頜,自語出聲。
“永恆不落的大日,沒有生機的海水,永恆...不落...永恆......”
在這呢喃聲中,他陷入了沉思,隱隱把握住了某個關鍵,偏偏這感受又不真切,就這麼陽辰保持着以手持頜的動作,時而抬頭望着天空,時而死死的凝視着海水拍打出的浪花,就連浪濤聲,在他刻意的聆聽下也似乎成為了永恆不變的規律。
此時此刻,陳源子亦是擰皺着眉頭,抬頭望了一眼永恆不變的大日,陽辰並不在此,否則定能看出,陳源子所看見的大日與他所見,有所偏移,與無邊無際的汪洋不同,陳源子身在一處山谷中。
在這寂靜的山谷中,陳源子尋不到出路,也有幾次他尋到了其心中認為的出路,但幾次嘗試,最後都會無奈的再次回到這片山谷中。
漸漸的,他停下了腳步,不再試圖去尋找那飄渺的出路,而是就這麼抬頭望着天,忽地,他目光一閃,一步踏在了地上,驟然縱身衝天而起,身外修為不斷攀升,可很快的,陳源子的神色終於是陰沉了下來。
展開了遁速的極限,莫要說是小小的山谷,即便是巍峨巨峰也可跨越。
只是,陳源子神色陰沉的發現,無論他如何催動遁法,山谷總是能與他持平,這種感覺猶為憋悶,就彷彿是無論怎麼跑,都無法從這座寂靜的山谷中逃離。
每個人,都有他的選擇,恰如陽辰陷入了深思,陳源子不甘的掙扎,傅仰超身處在一片赤紅的沙漠中,其身處之地是沙漠中唯一的綠洲,若是陳源子與陽辰身在此處,便能察覺到,兩人所看見的大日與傅仰超所見,又有偏移。
傅仰超盤坐在綠地上,他的眼不看天,所看的始終只有前方,可惜,前方只有一片赤紅的沙漠。
其實,在最初之時,他也曾試圖依仗着修為衝出這片沙漠,可他的結果不用多說,自是與陳源子相同,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該死的地方,是打算困我多久?”
搖了搖頭長嘆一聲,他的臉色比起平日更為陰霾。
汪洋,沙漠,山谷,三個人彷彿被困在了三個走不出的世界,可至少,他們抬頭所看見的皆是永恆不落的大日,但屠夫所被困在的世界,卻是夕陽如血的傍晚,而他,則是被困在了一處死寂的村落。
而與三人相比,他所看見的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村裡並非無人,只是籠罩着一層濃郁得死亡,無論是村民、牲畜,哪怕是牆角的雜草都步入了死亡,眼前所見俱是一具具死氣繚繞的屍體。
屠夫不知從哪處人家搬出了一把椅子,隨意的坐在了村口,在這裏他能夠看見村外盛開的桃花,而彷彿只要一步就能跨出去。
只是,這一步,如何跨的出去?
屠夫嘗試過了不知多少次,一步跨出,可當他回過神時,卻是一步跨入村中,村外的桃花盛開,甚至能嗅到桃花的香氣,偏偏這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可見,卻不可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