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學藝時光
?一面又強征許多民夫,往江、浙一帶深山窮谷之中,搜尋奇峰怪石和各種‘花’草樹木,以供御‘花’園中堆砌假山和點綴風景之用。趙佶本就好此,卻不知這些東西都是又笨又重,‘花’‘色’繁多,特別是那些假山石,往注重達好幾萬斤。這又是‘交’通不便的時代,硬要用人力車船,從遠隔汴京二三千里的江、浙一帶抬運到京,這是多麼麻煩困難的事!每次所徵發的民夫,動輒在萬人以上,而賄賂賣放和被迫逃亡的苦難百姓,再加十倍不止,還未計算在內。百姓凄苦,帝昏臣‘奸’,天下許多有才之士,悲憤之餘,更知‘亂’世將至。再說,那些押送‘花’石綱的大小官員差役,貪殘凶暴,無惡不作。抬運‘花’石的窮苦老百姓,都是自備乾糧,不管炎天暑熱、雨雪風霜,都得咬牙忍受,掙扎前進,稍有不合,便遭官差們的毒打,一路下來,哀聲遍野,時不時還夾帶着官差們的怒喝聲和笑罵聲。
那些押送的官差,近乎泯滅人‘性’,欺弱附強,只管倚勢招搖,到處都有地方官吏逢迎接待,任‘性’享受。這大量民夫們只能宿在野地里,‘日’曬夜‘露’,受那寒暑風霜的侵襲。稍微體質弱一點的人,便在途中磨折而死,死後連屍首也無人掩埋。至於這些被害百姓的家屬,田業荒廢,再者饑寒難耐,‘日’夜盼夫盼子,望野悲號的慘狀,怎能不教人悲憤,大喊天道不公,仁義不存!
泱泱大國,以無數百姓的膏血、勞動力,只為供給皇帝還有一少數貴權的一時玩好,自然民怨越積越深。朝廷昏庸無道,‘奸’臣肆意斂財,所謂官‘逼’民反,終於各地各縣的老百姓在萬般無奈,忍無可忍之下,紛紛揭竿起義,只為能苟存殘身。而最是可惡,那用百姓稅賦供養的朝廷官軍,見了金、遼那些外族蠻夷,卻是害怕懦弱,反倒見了這些只為生存,不得不反抗的老百姓,卻認為是建功立業、搜括民間財物的大好良機,打起仗來非常殘暴,各個爭搶奪功,一味屠殺,每每殺起來,便是橫屍遍野。
這各地起事的‘反賊’初起尚不知戰陣,更兼沒有英雄豪傑率領舉事,勢單力薄,根基還未穩,開頭時常被打敗。最是可憐的是,各地因此連帶遭受殘殺的良民,不計其數。
只不過,公道不存,生計難繼,隨着民怨愈深,各地舉事造反的反賊蜂擁而起,此起彼伏,如此一來,各地官府這才慌了手腳。隨着局勢愈來愈‘亂’,各地反賊的數量、勢力,更是‘日’愈龐大,各地官府紛紛通報。可嘆可悲的是,趙佶尚不知國家已然病入膏方,蔡京、童貫等六賊幾乎包辦朝中政務,唯恐罪孽被揭,自不敢通報趙佶。趙佶在六賊‘蒙’蔽之下,依舊悠然自得,任‘性’玩樂,尚以為天下在他治理之下,國泰民安!
卻說鄧雲、岳飛等少年俊傑,在周侗座下學藝已將近兩年時光。周侗乃當世豪傑,腹有包藏宇宙之機,縱觀此下朝廷文武,卻無一能與之比肩。如此人物,自非尋常之輩,所謂名師出高徒,鄧雲、岳飛等師兄弟皆學有所成,武藝突飛猛進,兵法、戰術、禮義、治國安邦之道,皆得所得。在周侗的帶領下,各同‘門’師兄弟,常以沙盤擬造各種戰場,再造以各種奇石為兵,互相對練。其中又以鄧雲、岳飛最有靈‘性’,兩人往往能改革立新,從各種戰陣、兵法中通悟變化,若對上兩人之外的師兄弟,定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殺他個片甲不留。鄧岳兩人天賦之高,自是令周侗歡喜不已,時不時更會親自下陣,與鄧、岳兩人對練,往往一旦開始,便不知時辰,難分勝負。
學師期間,鄧、岳兩人,一人憑着前世所學,早立根基,靈活巧用,另一人憑着天賦悟‘性’,後天刻苦,隨着時間推移,已遠遠超越其他同‘門’師兄弟。周侗看出兩人乃曠世奇才,‘日’后定能闖一片天下,‘玉’把平生所學,傾囊教授。鄧、岳兩人雖親如兄弟,但也互相比較,以此為動力,努力競爭。
一‘日’,周侗領鄧、岳等徒兒到村外七里溝山坡無人之處,在相隔百步之內,掛一竹竿,上面掛着大小三個帶有風葉的竹圈,教說一眾‘門’徒,每‘日’對着初升起來的太陽,朝那竹圈注視,看它隨風的轉動次數,每一個圈都要數到三百為止。竹圈大小不等,因此被風一吹,轉動起來,便會有快有慢。除大風外,必須三個轉數都要同時記清。稍微有點含糊偏差,就得重數。等陽光‘射’到臉上,已睜不開眼睛時,再閉目養神。如此一‘日’功課便算結束。這般功課每天持續,而每隔四、五天,便要把竹竿移遠兩三步,直到三百步左右為止。
周侗教畢,大多人都詫異不已,唯有鄧、岳兩人知得師傅必有深意,立刻到位一站,各心中默數,開始功課。周侗見了,扶須而笑,與其他‘門’徒笑說。
“這‘門’功課說起了並不出奇,但非有恆心毅力者,不可為繼!莫約練過百‘日’以後,不管風怎樣吹,你們便能夠在三百步遠近,把這大小三個竹圈轉數記清,才算是有了根基,再苦練下去,‘日’后‘射’箭就能百發百中,例無虛發!”
這些‘門’徒一聽,頓時眼中大放異彩,紛紛爭先趕去,開始功課。過了三十‘日’之後,岳飛進度最快,已能在三百步內數清三個竹圈。又是十‘日’之後,鄧雲亦能在三百步內數清。兩人繼以苦練,直到百‘日’之後,幾乎已到極限。岳飛能在五百步左右數清,鄧雲則能在四百五十步之內數清。至於徐慶、王貴都能在三百步之內,張顯、湯懷、吉青、霍銳等人,亦能在二百多步左右,完成功課。周侗的功課果然是奇妙無窮,後來眾人試過箭法,無不突飛猛進,自是欣喜若狂,對周侗欽佩愈深,視若神人。
之後,周侗又教輕功身法,令一眾‘門’徒穿上藤鞋,由學館外的柳林後面穿過松林土坡,然後再繞到土山後面。卻說周侗所指的那條路平‘日’無人往來,中間還隔着兩個水塘、一道溪流。更兼此下正是雨季,每每下雨之後,泥坑更多,輕功差一點便過不來。周侗傳授了提氣之法,身法要領、口訣,然後便命一眾‘門’徒,待每次下雨過後,便在所指那條路上走上一趟。而每一回周侗都在山亭上觀看眾人怎麼走法,等路干透,再去查看腳印,就知眾人的功夫深淺。
周侗悉心傳授,眾人學得亦是努力、刻苦,再有後來,又特別置辦了一批良馬,教授騎術,還有如何在馬上作戰的要領。
這般過去,不知不覺,鄧、岳等人便學了兩年的師。卻說在這期間,鄧家擴建了莊院。岳家夫‘婦’平‘日’勤奮,兼之近年收穫頗盛,又遇上鄧沖這般老實仁厚的僱主,積累了不少錢財。岳家夫‘婦’不願再是承情,雖鄧家一家三口百般勸留,還是搬出了鄧家莊院,不過卻在附近修建了房屋。之後不久,岳和的總角之‘交’李‘春’華來到了村子。原來李‘春’華與岳和本是同村之人,在江南當了幾年小官,告老回鄉后,聽聞家鄉前些年被大水淹沒,恐岳家有個意外,四處尋找,才打聽到岳家在碘麟村落了腳,於是便急急地趕了過來。多年知己相見,岳和自是歡喜不已。而李‘春’華卻也和周侗相識,見過岳飛之後,看這孩子聰明伶俐,孝順乖巧,年紀輕輕,便已有不可小覷的本領。李‘春’華對岳飛喜愛不已,將一生收藏書籍,盡數贈予岳飛,更‘私’下悉心教導。岳飛天資穎悟,一點就透,深得李‘春’華喜愛。李‘春’華百般歡喜之餘,更恨腹中不能有經天緯地之學,一一教授。岳飛感‘激’不已,亦視李‘春’華如師如父。
這‘日’在柳林練武場內,周侗座下一眾‘門’徒大約都到齊了,圍成一圈,各個神‘色’緊張地看着場內對峙的兩人。一人身穿青‘色’練武服,頭髮用一條麻帶綁起,很是幹練,眼神平穩,掛着一抹輕笑,手指一柄長棍,此人正是鄧雲。另一人,眼光銳利,劍眉大目,‘唇’紅齒白,面如冠‘玉’,好一個美少郎。此人名叫楊再興,乃山後楊家之人,其父與周侗乃是摯友,前些‘日’子奉父命前來拜訪。周、楊兩家乃是世‘交’,楊再興與周義更是青梅竹馬的兒時兄弟,很快便是熟絡,周侗座下一眾‘門’徒對他也是尊敬。
這下,楊再興聽周侗之命,與鄧雲對練一番,以測試兩人根底,同時亦可讓一眾‘門’徒觀摩,由得領悟。畢竟楊家的槍法與周侗乃是同出一‘門’,而楊再興早就練得爐火純青,就連周義也非其敵手。
兩人作揖完畢,互相對視,皆無搶攻之勢。楊再興皺了皺眉頭,他早聽周義與他說,其父這班徒弟,以鄧、岳兩人武藝最為出‘色’,皆乃曠世奇才。楊再興本就年少英雄,此番雖是比較,但也不願敗陣,丟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