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安能辨我是雌雄,狗熊 第一百一十六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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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清響,錢錫小心翼翼的扣動扳剪,從樹榦上截下一縷成熟稻穗。
沒錯,他截下的是一縷飽滿成熟的金黃稻穗,而且並非從稻畝田間,是從巨木樹梢上截下的。或許有人會疑惑——稻穗長在樹梢上,這可能嗎?但事實就是如此,因為這株樹喚作木禾。
抹去把額頭汗液,遠着滿山遍野的翠綠金黃,錢錫心中充滿自豪。因為這些都是他培育出來的孩子,都是他日夜照料,照看,從而茁壯成長的木禾種苗。
木禾者,原生於西昆崙山巔,其長五尋,大五圍,結穂粒粒金黃,剖開猶若珍珠。不過,眼前的成片巨木,它們準確而言並不是木禾,而是龍空山採集原樣改良后的引種,學名喚作樣品第119號。(註:向何夕蜀黍致敬)
其實,在龍空巨山隱沒前,甚至有傳言說這個系列還有第120號以後的試驗種,只可惜天不假時啊……
想及此處,錢錫不由搖頭嘆息,心中為與偉大先賢錯失交臂而痛惋。
“木禾啊,木禾……”撫摸光滑而身泛皂角清香的樹皮,錢錫低聲敘說。“假如你有第120號以後的,那該多好啊!倘若當年龍空山能早些完成第120號批次后的試驗種,這世界又是怎麼一副幸福模樣啊……”
如果古籍記敘無誤的話,一旦第120號以後的試驗種研究成功,那黎民百姓就再不用為糧食發愁,他們再不用為了增加耕地而砍伐森林,同妖獸精怪艱辛對壘。到時人們每種下一株糧食,也就是種下了一棵樹,便是種下一縷希望。
試想下,有了結育稻穗的樹木,人類就再也不用像千萬年來一樣,每年無數次的翻土播種,做彎腰收割這樣的繁重體力勞動。人們只需播種下一次,就能輕鬆地收穫幾十上百載,如“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般艱苦的勞作場面將徹底成為歷史……
“錢串兒,老錢串兒……”呼喚聲自遠處傳來,陡然打斷錢錫思路,驚起偷食雀羽。
他皺起眉心,大聲朝林海深處嚷嚷:“什麼事啊?叫得跟死了媽一樣,我馬上就來了……”
收拾好器物,錢錫隨手將成熟稻穗置入儲物袋裏,往聲音來源慢悠悠飛去。他飛得不快,畢竟對一介練氣九層修士而言,翱翔青空遠比不得腳踏大地踏實,更何況錢錫早十年前還不是修士,只是個善於育樹護苗的憨實農戶。
或許不少修士會把靈根天生當做“常識”,但錢錫卻是個意外,他進天目宗充當育林園丁時尚無靈根,誰知吃了數年木禾米飯後,竟神乎其神地多出數條靈根來。當初這事情,甚至驚動一位金丹真人前來查探,尤其是事後,該真人還拍着他肩膀說這便是承負,是對他辛勤照料養育木禾的回饋。
“是了,咱老錢家好人有好報……”錢錫邊美滋滋想着,邊將法器擺渡。
幡雲不緊不慢地掠過小叢藥草苗圃,早千兒八百年前這兒還曾是靈田,是宗門專門為培育排毒健體的青髓稻而開闢的。但到現在這年月,靈田早就被滿山生長的木禾所取代,按書上說法解釋,大概稱得上是“進步”,或許是“淘汰”也說不準。
“好你個老錢串,我都喊你半天了,還慢慢騰騰地?”嶺峰凹陷處,又一縷雲幡竄出,轉瞬做平行並列狀。
悶了口自製的木禾燒酒,錢錫紅光滿面地招呼道:“啥屁大點事情,你方猴子總咋呼來咋呼去的,成天就沒個安穩模樣,我才懶得搭理呢……”
常言“縣官不如現管”,身為照料木禾的修士園丁,平常偷藏點木禾稻穗釀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這就像孫猴子守蟠桃園,你要說他沒偷吃,也太冤枉這天生石猴了,可你要說它把蟠桃都吃完了,這裏面肯定是貓膩大大的。
由此可知,小偷小摸什麼的,宗門也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只要你勤雜房每年供應的木禾珍珠米無缺,私底下消化漂稍許也沒什麼問題,上頭也就當沒發生過。
但有條不言而喻的紅線標明,即絕對不可將此米私自外販,因為每年對外販賣木禾產出的珍珠米,也算是天目宗對轄區內各修仙家族的搜刮手法之一。誰要壞了這潛規則,就別怪刑堂到時來尋人送去喝鉛汁,嘗沸水,切身體驗下刑訊藝術的美妙。
“是大事情啊!”方姓修士瞪圓雙眸,故作神秘言道。“快些跟我走,上面來人了,傳音符說有好幾位築基修士呢!而且領頭的還是親傳的築基前輩,人家可是甲子大比中進終考的高人啊……”
講到此處,尖嘴猴腮的男修不由一臉羨慕模樣,心中更是期許萬分。對他們這些外門練氣弟子而言,修說是親傳的築基前輩,哪怕是外門出身的築基前輩,要能看上自家,挑去做弟子什麼的,那也是天大的緣分。現在可好,一下子就來了好幾位築基師長,而且還有金丹備選的佼佼者,要是誰鴻運當頭被選中的話……
思慮至此,方姓修士便越發心情激動,直拖着錢錫急急趕向西天目山麓。
“趙房主,真不能再通融下嗎?”輕抿苦茶,秦夢琉語切銀鈴快響。
在她下首,葉沐等隨行修士擺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樣子,只顧品嘗杯中苦茶,彷彿裏面蘊含著無盡人生智慧一般。
“秦師妹,這真不是我不幫忙……”趙哲攤開胖乎乎手掌,示意玉旨上鮮明不模糊的字跡,無奈感慨作言。“實在是赦令里早有明示,不許多也不許少,只允諾你們取三萬斤珍珠米啊!”
按照原先計劃,秦夢琉一行人應行至梅山,待與梅蠻商討好歸附問題后,再以木禾產出的珍珠米作酬,回天目宗轉運恩賞他們一批。如此行事,既能結好梅蠻頭人,又可加強其部族爭鬥實力,為宗門勢力將來西擴而打下的前哨楔子。
“真的就不能再多給些嗎?”紫眸轉睛凝視,牽連出些許哀求調子。
“實在不能!”趙哲沉默片刻,堅定搖頭拒絕。
屋子裏的氣氛,頓顯壓抑,就彷彿暴風雨來臨前徵兆,翻墨欲壓城。
“不過么……”話機委婉轉了個圈,似有深意般點醒說。“這宗門旨意上只寫明允許秦師妹取多少,可沒說明允許紫霄師妹你帶多少,不是嗎?”
話茬提到這,趙哲便沒往下細述,他反將茶盞雙手捧起,連用食指與拇指搓拭把柄。
“好,爽快!”
眉顰烏雲漸漸澄清,秦夢琉轉將手指探入袖浪,拋物陳述道:“後輩學識淺薄,不清楚現在珍珠米外販的價碼,還要請趙師兄多加提點明示,看在大家皆為宗門子弟,將來多有聯繫的份上……”
放下剛直身段,少女面色沉穩,似對價碼的小數點渾不在意,反把定價權遞交到對方手上。
“嗯,不錯……”放下茶盞,手執鐵斑儲物袋,趙哲用神念點數片刻后,立即笑容可掬般回饋道。“儘管坊市裡珍珠米每斤的對外定價是一丹靈石,可秦師妹既然是我天目宗未來棟樑,自當多做減免,老夫便在此羞愧做主,以庫存陳米每斤半丹靈石作價好了!”
話音剛落,洞幽道人趙哲便笑眯眯地收下儲物袋中靈石,轉將在提貨靈符處修繕數字,把三萬斤字樣修改做五萬斤。
“但是,或許我還想要更多呢?”淺淺笑吟聲后,又一枚鐵斑儲物袋抵出。
“這個么……”
趙哲眨巴着細長眼帘,連搓數下兩手,故作沉吟狀道:“這個比較麻煩了,恐怕得多花些心思,畢竟數目要再大的話,關節遮掩上的問題可就,可就……”
話未說完,這位育木房主事面色陡然一變,旋從儲物袋裏掏出枚鷲盾狀鱗片,細細觀察不語。伴隨該動作,下首沉默的石膏像們,流露出短暫羨慕神色,身為當事人,他們自然明曉底細。
待十餘息后,趙哲方敲擊鱗盾,語作驚訝說:“我沒看錯吧,秦師妹?這分明應該是鉤蛇尾巴分叉處的鱗片,可體積卻……好像太……”
“太大了點,是嗎?”秦夢琉扣響指節說。
“沒錯!”收起鱗片,趙哲攏緊眉心自述。“我記得十來年前曾見過有人在坊市販賣鉤蛇尾鱗片,長寬都不及這枚三分,卻競價道上千靈石,平均算下來,每枚都價格都過百了……”
講到此處,趙師兄禁不住嗓子眼乾渴,將余茶一飲而盡。
“師兄着實過謙了……”趁着機會,秦夢琉插進話道。“無非是條幸進六品的長鱗巨種罷了,紫霄我手頭多得是,縱送給師兄部分又何妨呢?”
多得是?送給部分又何妨?
此言才說出口,下首三名築基修士便連連打起咳嗽,像是喝茶嗆進氣管里一般。
“這我可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趙哲聽到“六品”字眼,顏面霎時泛起連綿紅光,像喝了紅太陽腦白金兼帶某氂牛骨髓壯骨粉般樂不可支道。
也就在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人語話聲,原來正是錢錫二人,他們終於到了。
“外門弟子錢錫!”
“是,弟子在……”
還沒踏進門檻,錢錫便急急躬身,向熟悉聲來源。
趙哲拿起身邊榜文,再修改幾個字后,起身拍着歸返着脊背,叩響暗示說:“着你引紫霄道人前去庫房領木禾珍珠米,不得有誤哦!”
“啊,是。”錢錫忙將頭低下,引着諸人走向儲備庫房。
至於方猴子,這會僅能眼巴巴地望着一行築基修士,漸行漸遠。
“你下去吧……”揮動衣袂,待來客離去后,趙哲暫將旁人屏推。
隨即,他面龐霎時縮緊,擺出謙卑姿態,朝某個無人席位遞交出儲物袋。
幻術散去,有人影自虛空浮現,他正是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目宗掌門——彥師空。
“嗯,你做得不錯……”接過東西,彥師空掂量着,又多補充了句。“剛才的表現很好,再過些時日,你便去仙人頂當值吧!”
“謝掌門恩賞。”趙哲低頌半句后,會意退身。
原來,他剛才的市儈模樣,全是受掌門提點。
“棲霞派……陸思雅……”眼眸深邃,凝望遠方雲端,彥師空嘴角輕皺。“你們給的人情,未免太淡了些吧?而且……”
輕笑半聲,彥掌門搖頭唱音,輕吟着陳述:“也太過拙劣了些,要知道真正的人情,在於做而不說,在於潛引默化,在於……”
話說到這止住,人遂去而房屋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