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裂痕(七)
銷售任務和打款任務大概是各行各業經銷商都會面臨的兩個最重要的事情。re每年給經銷商下達的銷售任務和打款任務都是逐年大幅度提升的,每年中的所有階段性政策也都會附加打款任務。經銷商想要充分享受到re給的優惠政策和返點,就必須要緊跟政策完成銷售和打款的指標。銷售業績不夠就用壓貨的方式完成,打款金額不夠就用貸款融資來解決,這幾乎是大部分re經銷商都會用到的辦法。其實經銷商想要re降低新年度的銷售和打款任務也是有辦法的,那就是不跟政策,在現有年度不完成銷售和打款任務,但這就意味着經銷商在現有年度的經營過程中享受不到優惠和返點,失去了一部分競爭力。
想要做大做強的re經銷商全都會緊跟re政策,用盡一切辦法完成甚至是超額完成銷售和打款任務,雖然難度逐年提升,但也要堅持着撐下去,最核心的就是一個字:錢!有了錢就能夠完成打款任務,有了錢銷售不理想的話也可以靠壓貨來完成任務,有了錢就能享受到優惠和返點,這一切都是互相連帶着的。這樣分析下來,re經銷商最大的困擾,就是缺錢。紅城實業也不例外。
漆黑的夜色下,渤海市北城區意大利歷史風貌區燈火輝煌充滿異國情調。歷史風貌區內勝利路88號,獨門獨院的別墅三樓會客廳里,程艷和秦淑珍坐在嚴老師對面。嚴老師友善而謙遜的眼神依舊顯得那麼深邃。三個人寒暄了一陣子后,秦淑珍先說:“老嚴,程艷的事情,我和你說了很久了,你給她講吧。”
“還請嚴老師指點。”程艷很優雅地說著。
“你的那個事情,其實就是錢的事。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家公司,不是任何貸款的公司,而是一家有上市計劃的正規公司,對於這家公司來說,錢不是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利息怎麼算呢?”程艷興奮之餘保持着矜持和尊嚴,並沒有像許多有求於嚴老師的人那樣卑躬屈膝。
“我剛才說了,這家公司不是貸款公司。”嚴老師笑着渴了口茶,秦淑珍又為他添上一杯。
程艷問:“您的意思,是沒有利息?那這家公司肯定有別的訴求。”
“對,肯定是有訴求的。”嚴老師認真地說,“這家公司有上市的計劃,需要你的營業額和流水。”
“我明白了。”
“有可行性嗎?”秦淑珍關心地問。
“這就要程艷去詳細談了。”嚴老師拿出一張名片放到程艷面前,說道,“這家公司背景你大可以放心,打名片上的電話,就說是我介紹的。具體的合作事宜,你們自己商定,不要認為我介紹的就有任何顧及或是遷就,完全按照商業規則做,互惠互利,合作的細節務必嚴謹,決不能有半點馬虎。”
程艷拿起名片,是一家名叫“深圳聚海融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的企業。她端起一杯茶,露出開心而真誠的笑容:“我相信一定能夠合作共贏,感謝嚴老師的幫助。”
“不必客氣,還是要看你接下來的運作。”嚴老師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程艷拿出一張卡放到桌子上說:“一點點意思,您笑納。”
“你這是?”嚴老師把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這麼大的忙,不能白幫,你收下吧。”秦淑珍說。
“她和你是發小兒老同學嗎?”嚴老師嚴肅地問。
“是啊。”秦淑珍點頭回答。
“嗯。”嚴老師深深地呼了口氣,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對程艷說,“收回去吧。”
程艷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秦淑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嚴老師看出這兩個人的意思,解釋說:“淑珍和我是多年的至交,她能把你帶到我這裏來,我相信你們兩人也是不分彼此的,既然找我幫忙,就要守我的規矩,咱們不過錢,過的是交情。”
程艷趕忙把卡收了回去,感激地說:“那隻能有情後補了。”
“這就對了。”嚴老師稍微緊繃的表情放鬆下來。
“你規矩還真多。”秦淑珍嗔怪着。
“上次你帶來的那個年輕人,叫羅一的那個,他幫了你的忙,也沒找你要任何回報,你只是對他說了聲謝謝,還記得嗎?”嚴老師笑得很深沉,“那件事情,也是不過錢,過得是交情。”
“嘿!你還真是說著了。羅一不正是程艷手下的兵嗎?”秦淑珍轉頭對程艷說,“你公司那個小羅,幫小雅解決了項目上的一個難纏的釘子戶,我一直都不知道。後來老嚴告訴了我,特意把羅一叫過來,讓我對他說了聲謝謝。”
“是嗎?”程艷心裏略微感到些自豪,能夠贏得秦淑珍的誇獎其實是很不容易的,能夠有機會跟秦淑珍到嚴老師這裏來更是不容易,沒想到羅一還得到了嚴老師的認同。
“他沒和你說啊?你這領導不稱職啊!”
“沒有。”程艷內心的自豪浮現在臉上,“我對他是很放心的,給他很大的自由度去發揮,從來不多過問。”
“那個年輕人很有內在,值得你重用。”嚴老師說。
三個人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嚴老師親自把程艷和秦淑珍送出了院子。
羅一等人從極炙燒烤餐廳出來后,又來到了五匯新街上的夜中環。羅一徵求了其他人想法,放棄了到ktv包間唱歌的打算,選擇到夜中環的酒吧里聽歌。也許是徹底放下了心裏的戒備,張雯心的同學們都要求羅一請客喝酒,羅一求之不得,他和張天嬌相視一笑。
在酒吧找好座位,聽着舞台上樂隊的歌聲,所有人都徹底放鬆下來。羅一先是要了一紮檸檬水,解一解剛剛吃過烤肉的油膩感。羅一事先跟大家商量好,誰都不許開車回去,喝完酒找代駕,他找服務員要了一個小竹筐,把所有人的車鑰匙都收了進去。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喜好點好了酒,張雯心本想喝點果汁的,但是耐不住美美和小麗的慫恿,只好也要了杯酒。
眾人邊喝邊聊天,張天嬌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咱們都中計了。”
“什麼意思?”張雯心的一個同學好奇地問,其他人也都注意聽着。
張天嬌煞有介事地說:“咱們喝完酒,都要找代駕回家。一哥倒是方便了,他家就住在旁邊小區,走着就回去了。”
“一哥,你這是把我們都豁出去了啊。”小麗調侃着,又轉頭若有所思地問,“雯心,你姐和你同事在談戀愛啊?”
“你可別瞎說,我們就是純潔的朋友關係。”張天嬌攔了一句。
“切,我才不信呢!”小麗滿臉的狐疑。
張雯心在一旁憋得臉通紅,她自己都覺得像是被灼燒一樣,好在酒吧里光線暗淡朦朧,其他人沒有察覺,她對小麗說:“來都來了,喝酒吧!”
於是每個人都舉杯,張天嬌也跟着張雯心的同學異口同聲說:“讓一哥破費了!”
羅一站起來,先是一隻手在身前水平的劃到腰間做了個很紳士的動作,然後又轉變形象,單手像敬禮一樣放在眉梢,然後向前推出,模仿的是電視上美國職業摔跤運動員登場的造型。
他拿起酒杯說:“不破費,小意思!在座的美女們,相逢即是緣分,今天有這麼多佳人相伴,我真是受寵若驚。”
舞台上的樂隊一首歌曲馬上就要結束,羅一問:“雯心,還記得你當年唱那首《加州旅館》嗎?”
“虧你還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來這裏。”張雯心直視着羅一,她的眼神隱藏在斑斕的光影之中,包含了複雜的感情。
“不如你今天也唱一首。”張天嬌說。
“雯心的嗓音可是非常好的。”美美也說。
“抱歉今天不能如你願了,今天我要唱一首別的歌。”張雯心這句話是對着張天嬌說的,但是羅一聽在耳朵里,就好像是對他說的一樣。
張雯心走到舞台上,樂隊的主唱很配合地建議大家給這位美女一點掌聲,然後遞上話筒,並且詢問張雯心要唱什麼。
短暫的前奏響起,在聚光燈的朦朧光線下,她那精緻的面容早已褪去了年輕稚嫩,堅定的眼神中依舊帶着彷徨,她正在經歷青澀向成熟轉變的過程,在那條無法繞開的必經之路上奔跑着,追尋着。
張雯心開嗓唱起了《光年之外》。她甜美的嗓音和有力的唱腔馬上技驚四座,藉著這首兼具溫柔深情和氣勢磅礴的歌曲,宣洩着自己的情緒,升華着內心的情感。唱整首歌的過程中,她沒有看任何人,更沒有看過羅一,她陶醉在自己的感情里,陶醉在這五光十色的光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