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海底異變
這日晌午,魚兒正悠然的托着葉子在平靜的海面上漂行,忽然間,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上,一直如忠心衛士一般的它們,竟然扔下了葉子,慌亂的四下逃走,海面上只留下散發著淡淡綠光的葉子,無助的漂浮。
漂着漂着,葉子在平靜的海面上竟然緩緩的划起了圓圏。圓圈的中心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牽扯,在平靜的海面上留下一道道圓形的軌跡。
圓形的軌跡越來越多,葉子繞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而這時葉子上的光芒也陡然間明亮了起來。
葉子上的嬰孩在這樣的變故下,神情依舊平靜自然,小手偶而在嘴角或臉頰處蹭蹭,偶而舉在眼前觀望一會兒,彷彿身下所發生的異動與他無關一樣。
划動圓圈的軌跡越來越小,葉子最終如同一個大陀螺一般,在海上不停的旋轉着。以它為中心,四周已經漸漸形成一個漏斗狀的旋渦,葉子在這個漏斗的中心處一點一點的下沉。
葉子上面的綠光愈發的濃郁明亮。上面的紋理也如同活了一般,不斷的扭曲變化,相互交融。葉梗到主葉脈上的流光不停的流動,裏面的綠光像是血管中流動的血液一般,不停的積聚,又不停的向著其它支脈輸送。
葉面上形成了一層濃厚的光罩,將嬰兒罩在其中。而葉梗這時卻是像用盡了最後的能量一般,由最初的紫青色變成了灰白色,上面出現了一絲絲細細的裂痕。
也許是葉梗力量的注入,使得葉子已經堪堪能和旋渦抗衡。它已經停止旋轉,只是被一股螺旋的暗流扯着,隨着渦流不停的下沉。
海里的世界又是一番景色,深藍,幽暗,寂靜。
由於渦流的產生,附近已沒有了魚類海獸存在。一條銀色的螺旋水注從海底伸向海面。
葉子成了這裏唯一存在,其上的綠色的光罩隔絕着海水,為嬰兒撐起一個安全的空間。像一塊碧綠的翡翠編織在一條銀色的繩索之間。
海底,一片火紅的珊瑚樹深處,一團銀光在這裏凝聚。似繩索般的渦流沒入這裏,不知流向何處。
葉子最終被引向銀光,一團綠光和一團銀光無聲的撞在了一起。
剎那沉寂之後,一圈無形的破壞之力向著銀光四周擴散,沒有任何聲響。
周圍一切瞬間被抹平,而隨後而至的衝擊,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爆發一樣,巨大的破壞力,使得這片海底像是一個抖動的篩子,不停的震顫,一條條裂縫深溝遍佈四周向遠處伸去。
巨烈的震動破壞持續了很久才停了下來。
原本銀色光團消失不見,渦流和葉子也隨着消失,留下一片只剩狼籍沉積的海床。
一個渾身裹着一團霧氣的枯瘦身影,盤膝坐在一個不大的圓形水池不遠處,一動不動,如果沒有那時聚時散,時進時出的霧氣在他身上往複繚繞,真的會讓人當成一尊雕像。
水池的上方是一片灰白色虛空,虛空中一條如水桶般粗細的水柱從中而降,水柱夾着絲絲銀光,凝實不分散,如同一條銀龍扭動着軀,源源不斷的從虛無處鑽出,而後鑽進水池。
水池裏的水面泛着藍白色的光芒,似一面古鏡,水龍的注入,沒有讓它起一絲漣漪。
忽然間,虛無上方水柱的連接之處傳來一陣巨大的震動,使的凝實如生的水龍,都隨之變了形狀,粗細不勻的扭曲而下,上面虛無之處更是要崩塌一般,帶動着四周的空間也強烈的震動起來。
盤膝而坐的身影,身上的霧氣猛的一收,身形竟然緩緩豐潤起來,雖然還是略顯削瘦,但已和常人無異。隨後只見一道七彩光芒一閃,地上便失去了身影,同時虛無中他的身影從中顯現,立在銀色水龍的旁邊,凝視着頭頂上方,靜立不動。
此刻的他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光頭無發,眉短而粗,面似金紙,稜角分明的輪廓,讓面容更顯得剛毅威嚴,,神情不怒自威,一雙怒目中似有一片片火海在燃燒,閉合間,紅光四射。
臉上自左眉以上至右唇角處,一道明顯的傷疤劃過鼻樑殘留在面目中間。甚至在他的光頭之上也有着幾道深淺不一的傷疤。這使得他看上去顯得猙獰嚇人。
他*着上身,古銅色的膚色,猶如銅澆鐵鑄。雖然不是很強壯,可身上的肌肉,也似一條條虯龍般隆起,裏面似是蘊含了無窮的力量。只是這賁起的肌肉上面同樣佈滿一道道新舊疊加的傷痕。
刀傷,劍傷,甚至還有幾道看上去似斧頭砍划的傷痕,雖已結痂完好,但是看上去仍舊觸目驚心。
他的腰間繫着一條手掌寬的腰帶,腰帶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上面有倆條金龍絞尾相扣,細密的鱗片層層疊疊,兩隻龍首昂揚相吞,一顆火紅的珠子鑲在其間。
再往下竟然是半掛戰裙,杯盞大小的甲片呈龍鱗狀疊壓而下,腰部到大腿兩側分別有倆片橢圓形,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護甲包裹。
流暢的線條一直沿伸到膝蓋處,膝蓋上一大一小的倆個疊扣的圓鏡扣在上面,圓鏡上正中各有一根指長的短角,一雙戰靴護着小腿骨直至膝蓋。
這半副戰甲和他的精赤的上身一樣,上面依稀可見佈滿了大大小小一道道的傷痕,除了腰帶上的那顆火紅色的珠子還透着暗紅色的光暈之外,這半副戰甲樸實無華,可上面散發的來自戰場上的絲絲殘殺血氣似在召示着它的曾經的不凡。
此人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煞氣,如實質般的煞氣。
靜立空中,身上散發著駭人的氣勢,且正在不斷的攀升,一層一層的紅色火焰在其身上湧出,不斷的向外擴張,以至於到最後他的身體已籠罩在一團紅色的火焰當中。
他站在虛空中,似一尊從遠古而來的戰神。散發著強大懾人的威勢。
恐怖的氣息使得他的四周成了一片真空地帶,灰白色的虛空霧氣被他擠壓一空,露出了他頭頂上的一片穹頂。
這片穹頂就像是一片深藍色的夜空,夜空中一顆似明月般的珠子掛在當中,珠子銀光四射,那條似銀龍般的水柱正是從這珠子中流出。
而此時似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猛烈攻擊,珠子上四射的銀光吞吐不定,珠子本身不停的震動,已至於整個穹頂也跟着抖動不已,沒多久一道細微的裂痕從珠子旁邊延伸裂開。
光頭之人昂頭看着頭上的那顆珠子,渾身的氣勢已凝聚到極點,他微微錯步拱身,身體沉腰拱背,如同一隻蓄勢前撲的猛虎。
眼睛緊緊的盯着那顆珠子,嘴裏發出生一串呢喃之語,語句顯得生澀難懂。似是好久沒有開口說話已不太熟悉。
他那略顯猙獰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甚至帶着一絲狂喜。
“九…百八…十四年…了,九百…八十四…年了,九華…小兒,本君若…是逃出…此陣,必將…爾等…碎屍…萬斷,魂禁…萬年,永受獄火…焚魂之刑。”
嘶啞低沉的聲音中,透着無盡的憤恨和怒氣。
只見他緩緩的揚起右手,動作緩慢的有些遲頓,渾身的火焰已經由紅色轉成暗紅,隨之又從暗紅色轉變成暗紫,緊接着又從暗紫轉化成紫金色,紫金色的火焰吞吐不定,一跳一跳,使得他看起來像一支在巨烈燃燒的燭火。
火光中的神情已變得扭曲,這樣的蓄勢,讓這副重傷未愈的身體堪堪承受,身體裏凝聚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既便如此,他仍舊一無返顧,毫不猶豫的將身體內所剩不多的修為全部激發。
困陣近千年,原本暴燥,桀驁不訓的他,心性已被磨的深沉冷靜,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生機,即便此刻他體內的積聚的力量已達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但是他仍舊極力控制着,並且努力使自己靜心沉氣。
他在等待着,如一隻窺視獵物,似機而動的猛獸。
他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能一擊而破,逃出生天的的時機。
珠子旁邊的裂紋越來越多,似是已經不堪另一面帶來的壓力,搖搖欲墜。
光頭大漢已經揚起的右手上面,紫金色的光芒閃爍,一把由烈焰金芒幻化而成的長刀,緩緩凝聚成形,懾人的威勢氣息,令人膽寒。
珠子上出現了第一道細紋,細紋不大,但是使得整個穹頂的震動更加巨烈,似是隨時都有可能崩塌一般。
就是此時,大漢沒有再等下去,他等這一刻已等的太久。
他揚起右手形成的紫金長刀猛的向著頭上的珠子一斬,他渾身的紫金焰火驟然間一頓,隨後像是洪流找到了閘口一般,順着他的手臂,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