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森林霸王
林子君帶着林安打開牛欄欲放出小野人。
“我是林子君,我來救你了,你快出來。“林子君說。
其實小野人被剛才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他不動只是想弄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唯恐來者不善。他聽不懂林子君說的話,但是他熟悉這個聲音,給他送過吃食,這是一個好人,他心裏想。
林子君邊說話,邊向他招手。“快出來,快出來!“
小野人明白那個手勢,是叫他出去。因為,他與那些老虎家人們,也經常打這個手勢。於是,他兩蹦三跳就竄出了牛欄。出來時速度很快,力道過大,剛好撞上前來看野人的林安。把林安的小身體直接撞倒在地,滾了兩圈,立馬嘴巴出血,原來他嘴裏的牙齒摔掉了一顆,這下三歲的林安痛得放聲大哭起來,林子君趕緊去扶弟弟。小野人慌了手腳,想跑又不是,想留下來又不是。
“你快跑!快跑!“林子君大聲緊張地提醒小野人道。可是小野人聽不懂人話,還是杵在那裏。
附近村民聽小孩的哭聲都跑出來看。看到野人出牛欄,林子君抱着林安,林安滿嘴是血,都以為是小野人出來撒野咬人。大家義憤填膺,蜂擁而至。小野人看到來勢凶凶的村民,眼中燒着怒火,才感覺大勢不妙,撒腳要跑,可是他手上和腳上還戴着鐵鏈,沒有蹦多遠,很快就被幾個男人重新抓回了牛欄,鎖了起來。
牛欄外的村民大聲叫嚷着:“燒了他!燒了他!燒了他!“一聲比一聲宏亮,驚天動地。林安和林子君已被家人帶回家,早已有人請了大夫來給林安看病,林子君在一旁後悔不已,感覺都是自己太衝動了,把事情搞砸了。人沒救成,把弟弟害成這樣,還加速了小野人死去,叫她如何心安?
下午,陰天,祠堂的大場地上,堆滿了柴火,中間搭了一個十字架,早已有人把小野人帶來,打開他手腳的鐵鏈。幾個彪形大漢,架着小野人靠在十字架上,五花大綁地給他綁得結結實實的。小野人看到準備的柴火,像似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在那裏“嗷嗷”怪叫,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尖細。叫聲像虎嘯,特別有穿透力,傳出去老遠。致使附近得到信的村民都趕來了,除竹園村的男女老少全部到齊,還有老安村,豐田村那些消息靈通的,腿腳跑得快的,都趕來了。約有兩三千人,像極了對犯人開批頭大會。
子君站在村裏的放哨的五六丈高的塔樓上,離祠堂的大場地很近,那裏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圍觀的人很多,里三層外三層,男女老少,看過去就是黑麻麻的人頭,約莫有兩三千人,從小到大,她沒見過這麼壯觀的場面。場地的東面空地上堆着許多柴火,柴火中央,綁着那個小野人,綁得嚴嚴實實的,不能挪動分毫。這一次,小野人必死無疑,插翅難飛了。這裏離得還是有點遠,小野人的表情看不到,只聽到他在撕心裂肺地在哀嚎,實在是叫得凄厲。聽得子君心裏難過極了,如果不是她,小野人還能活一段時間,說不定到後面還能尋機會逃走。子君想到這裏,情不自楚地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再看那些圍觀的群眾,群情激奮,指指點點,叫囂着要處死小野人的話。
“燒死它!燒死它!“
“有惡必除,除惡務盡!“
“小野人太囂張,現在就敢咬人,長大了那還得了,肯定要為禍一方。“
鄉親們七嘴八舌地在那裏叫嚷着,都在發表自己的建議,你一句我一言,越說越有理似的,越說越激動,都有幾人向小野人方向吐唾沫星子了。眾望所歸,同仇敵愷,大家都抱着要處死小野人的心思聚到一快來,此場刑罰不進行都停不下來了。
子君看到這些圍觀的人,第一次發現,鄉親們其實很醜惡。事情沒弄清楚,沒有弄明白,就要殺了這個野人。雖然,他是野人,也跟人也是近親關係,同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怎麼能活生生的把他燒死呢?!
可是子君終究是一個8歲的小女孩,沒有人會聽她的話。她只閉着眼,在心裏默默祝禱,老天,求你下一場大雨吧,救救這一位跟我一般大的野人吧。把話重複念了三次,睜開眼時天還是原來樣子,連風都沒起,更別談有烏雲閃電。再看小野人獃著地方,柴火已點燃,竹枝竹棍堆積的柴火,燒得“嗶嗶剝剝“地響了起來,這時圍觀的人群才安靜下來,一眨不眨地盯着熊熊燃燒起來的大火,非常烤人,非常燎人,圍觀的人自然後退了幾步。
子君全身緊張發抖,就像自己也被火灼傷了一下,很痛,害怕極了。
“啊——!“
“不得了了,老虎來了——!“
子君聽到那邊傳來慘烈的呼喊聲。她趕緊朝那邊望去。只見上百隻大老虎衝到了祠堂的場地上,把看熱鬧的人都衝散了,四面逃竄開去。她趕緊跑下塔去去看一個究竟。
這邊鄉民嚇得跌跌撞撞的,連滾帶爬,有些已經嚇得屁股尿流,慌不擇路,直接暈厥過去,祠堂場地上一下空無一人。老虎兵分兩路,有些還跟着背後追人唬人,剩下一些老虎在拱柴火,拱出一條道來,然後數十隻大老虎齊力把綁小野人的十字架木樁給掀翻。有些咬捆小野人手這邊的繩子,有些在咬腳那邊的繩子,互相配合,齊心合力,加上老虎牙齒鋒利,三下五除二,就把小野人的繩子全部咬開了。
脫了困的小野人重獲自由,又叫又跳,精神抖擻,騎在一隻大老虎背上,重拾小霸王的威風!他仰天虎嘯三聲,聲音短而促,把四面八方的老虎都招集回來了,可能那三聲虎嘯就是招集令。所有老虎眾星拱月般,護着小野人往深山老林撤退。這一震憾人的場面被迎頭趕來的林子君撞見了,子君嚇得呆若木雞,不得動彈。
打前的老虎見到一個小女孩過來,就想要撲到她撕碎她。只見小野人長“嗷“一聲,準備攻擊的老虎像似收到命令,停止了向前的舉措,而且連其他的老虎也再沒有動作,對這個勇敢又被嚇得小女孩熟視無睹,徑直向前行走。
等老虎們走遠了一些,子君才緩過神,有了知覺,看到小野人就像一隻森林之王一樣,帶領着上百隻兇悍的大老虎,耀武揚威地絕塵而去!真是太奇怪了,這個小野人好本事,能號令老虎,老虎素來是森林之王,而這個小野人簡直就是王中王,可以稱之為森林中的“虎霸!“,匪夷所思的一幕,被林子君撞見了,震憾不已,令她一輩子都揮之不去。
我們再回頭說說那些被老虎衝散的鄉親們,當時那場面人太多了,太混亂了,衝上來的老虎又大又兇悍,所以人擠人,人踩人,虎嚇人,後果很嚴重。雖然沒有死的,但是摔斷胳膊和腿的就上百人,都在大批大批地用馬車拉到城裏去醫治。還有許多摔得鼻青臉腫,腳崴到的有數百人,都被抬家去休養了。這下,三個村村民受傷慘重,元氣大傷,大家談虎色變,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精神。
從此,竹園村和老安村兩個村的組長村長們商議,要防止老虎再次來犯,每家出動男丁,凡是年滿13歲的男丁都要去修護村牆。就是山脈與村落交界處,要築起一片護村牆。從北至南,綿延兩三里地呢,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預計要修5年才能修完,在未完工之前,要訓練鄉村自衛隊,日夜派人巡邏。如果需要進山,非結伴10人同行不可。這次老虎下山劫刑場的事件被載入了竹園村祠堂的《大事紀》中,非常詳細地講述了這件事情發展的經過,以及後面傷亡慘重的後果,還有修護村牆的應對措施。撰稿人自然是村長的娘子錢秀梅,他是本村最年輕最有才華者,本村所有文案工作都是她做記錄的,她在村裡因此獲得一個稱號是“錢師爺“。
子君對大人們的做法不以為然!她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