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群芳閣(六)
語畢,兩人便一起動手將齊良綁了個結結實實。
舒清堯看出江潯打算扛着齊良出去,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屋頂上時,魏鑫同他說起的那件事情,於是一把拉住了江潯,低聲對他道:“阿潯,‘齊府’的西北角方向有一處房間,把守的十分嚴密,裏面一定存着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江潯聞言,微微愣了愣,回過頭盯着舒清堯看了一會兒,才點頭回道:“好啊,一起過去看看。”說完,將手裏提着的齊良往地上一扔,正打算離開,卻發現舒清堯依舊拉着他沒動。
“怎麼了?”
舒清堯低頭示意了一下,被江潯扔在地上的齊良,問道:“你原本是打算怎麼處置齊良的?”
“我本來是打算先把他抓走,然後再給他下點毒藥,讓他難受個十天半個月,好叫他不敢那麼輕易地去打我‘群芳閣’的主意,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江潯說著,回過頭掃了床上那個昏睡的少年一眼,笑容帶着些嘲諷,“毒藥有什麼意思,既然他的愛好那麼廣泛,我便做回善事,滿足他需求。”
“嗯?”舒清堯有些不明所以。
江潯也不解釋,只笑了笑道:“七哥,勞煩你把魏鑫喊出來吧。”
舒清堯知道自己差人提前來打探的事情一定瞞不住江潯,但也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快就猜了出來,乾咳了兩聲,正準備開口解釋幾句,就聽江潯有些疑惑地又說道:“怎麼?莫非跟來的不是魏鑫,而是莫未?”
舒清堯:“……”
不等舒清堯答話,江潯便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挑眉,笑道:“喔,我明白了,看來是這兩個人一起跟來了啊!”
“……”
舒清堯實在無奈,沉默了片刻,應道:“啊,可不是,阿潯真是聰明,這都被你給猜出來了。”
江潯似笑非笑道:“那七哥,你打算讓誰出來一下呢?”
舒清堯默了默,打了個響指,語氣頗為無奈:“……你們倆都聽見了吧?哪一個打算過來?”
躲在屋頂上圍觀了全程,連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魏鑫和莫未,互相對視了一眼,將跟前早已經暈過去的幾個‘齊府’的護衛給扒拉到旁邊后,便躍下了屋頂,鑽進了屋內,一起跪在了舒清堯與江潯的身前,齊齊低聲道:“屬下叩見王爺!叩見江公子!”
舒清堯沒有出聲,倒是江潯滿臉笑意地扶起了他們二人,道:“魏大哥,莫大哥,你們二位,誰可以回一趟王府,幫我取件東西回來?”
魏鑫和莫未聞言,低着頭偷偷對視了一眼。不是不願意回去,主要是江潯房內所有的東西,他們二人當真是不敢亂動,一則是生怕日後萬一哪天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想起來他們不僅進過江公子的房間,還動過江公子的東西,同他們倆秋後算賬;二則是他們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前一段有個新來的小丫鬟,誤闖進了江公子的房間后,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出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腫得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身包的樣子。
兩人互相僵持了片刻后,魏鑫看着一直衝着自己暗暗攥拳頭示意的莫未,暗自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江公子,屬下回去,需要拿什麼回來,請吩咐。”
“我房內的書桌上有一個青色的瓶子,你幫我取來后,從裏面倒三顆藥丸出來,餵給齊良吃下去。”說完,江潯又笑着補充道,“帶毒性的東西,我都已經收起來了,魏大哥只管放心去拿就好。”
心事被看破,又被江潯這聲‘魏大哥’喊得全身都跟着哆嗦的魏鑫,有些尷尬地乾咳了一聲,應道:“是,屬下領命!”說完,便立刻轉身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若不是離開時的背影略顯倉皇,莫未都要佩服起他的鎮定自若了。
魏鑫一走,不等江潯開口,莫未便主動道:“王爺與江公子請安心,屬下留在此地守着齊良,等魏鑫回來就好。”
舒清堯聞言,點了點頭,他原本也正有此意:“好,那你萬事小心。”
“是!”
交代完畢,舒清堯便拉着江潯趁着夜色濃密,朝着那處房舍悄悄地摸了過去。
直到離那處房舍已經不遠的時候,舒清堯還是沒有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輕聲詢問道:“阿潯,你打算給齊良用什麼葯?他身邊的能人異士不少,再加上宮內還有幾位頗有名望的御醫在,普通的毒藥,怕是奈何不了他。”
江潯聞言,露出了一聲輕笑,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回道:“七哥放心,我給齊良吃的並不是什麼毒藥,而是讓他飄飄欲仙的仙藥。”
舒清堯明顯沒有明白江潯話中的意思,疑惑道:“仙藥?”
江潯繼續解釋道:“嗯,那葯是我無聊的時候自己做出來解悶用的,它的藥效很簡單,就是一到特定的時辰,身體某一方面的慾望就會特別的強烈。不過可惜,我學藝不精,藥效維持的時間還不夠長,目前只有幾個時辰而已。”說完,江潯還一臉懊惱地嘆了口氣。
“……那現在的藥效,能維持多久?”
“也就是子時到寅時而已,寅時一過,身體就會平靜下來了。不過,幸好一顆藥丸的效用可以維持十天左右,我給他吃下三顆,也就差不多是一個月的時間,以他現在的體力來看,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用了。”
“……”
什麼叫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用了?一次三個時辰,接連一個月?齊良這下怕是要廢了,只怕日後只要想起床第之事,腿腳便都要發軟了吧?!
舒清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隱隱覺得自己的某一處刮過了一陣涼颼颼的冷風,過了許久,他才感嘆似得喚了一聲:“阿潯……”
江潯豈會不明白他這聲感嘆裏面包含的另一層含義,有些得意地回過頭,故意問道:“七哥,怎麼了?”
“……沒,沒什麼。”舒清堯應了一聲后,想了想,還是又補充了一句,“日後待你無聊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可以陪着你。”
江潯怕被人發現,一直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見舒清堯這副神情,便強忍着笑意,安慰他道:“七哥,你放心吧,我不會這樣待你的。”
“……”
江潯看着舒清堯那雙明顯透露着不太相信的表情,伸出手在他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滿含笑意的聲音里透着一腔真心:“真的,我捨不得。”
捨不得見你受一丁點兒傷,捨不得用任何手段待你,就算多年後,你當真變得同他們一樣也無妨,我這一身的技能,除了救你這一件事情以外,其他無論什麼時候,都絕對不會用在你的身上!後面的這一句話,江潯沒有說出來,但是就算他不說,相信舒清堯心中也一定明白。
舒清堯略帶寵溺地拍了拍江潯的後背,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的心意,柔聲提醒道:“快到地方了,小心一些。”
“嗯。”
兩人到了那處房舍外,果然看到了一排侍衛守在房門外。江潯躲在暗處數了數,不多,就六個人,不等他開口說話,舒清堯就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左邊四個交給我,右邊兩個歸你。”
江潯將已經抓在手裏的四根銀針默默地往袖內塞回了兩根,點頭應道:“……好,有勞七哥了。”說完,兩人便一同朝着那六個人躍了過去。
江潯用兩根銀針將兩個侍衛放倒以後,回過身,便看到旁邊的四人也已經被舒清堯無聲無息地放倒了。江潯先是側耳貼在門上聽了聽,隱約聽見門內傳來了一個輕微的呼吸聲時,微微挑了挑眉,然後便輕輕推開了門,與舒清堯一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進門以後,雖然房內的光線並不算明亮,兩人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房子正中間的那個滿身傷痕的……犯人?兩人來之前都以為防護的這麼嚴密的房子,裏面應該藏着某些珍奇異寶一類的東西,萬萬沒有想到,這裏關押着的竟然是一個重傷的人。
不等他們開口,被綁着的那人,就率先開了口:“你們是什麼人?”
江潯與舒清堯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出聲回答他。
那人見他們不答話,咳了幾聲后,有些虛弱地笑了笑,道:“我剛剛都聽見了,守在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被你們倆殺了吧?武功不錯啊,一次殺了那麼多人,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弄出來。”
江潯聞言,也笑了笑,道:“也就一般厲害吧,畢竟還是被你這個受了這麼重傷的人給聽出來了。你是什麼人?為何會被關押在這裏?”
那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出聲反問道:“你能救我出去嗎?你若是願意救我出去,我便告訴你。”
江潯沉默了片刻,回頭對舒清堯道:“七哥,看來這邊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了,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
舒清堯有些冷漠地掃了那人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剛轉個身,就聽那人急急道:“哎哎……,別走,我叫山雀,就是一個普通的盜賊而已。”
江潯聞言,笑着轉過頭:“若是你只是個普通的盜賊,那齊良為什麼不幹脆殺了你,為何要費這麼多周折,把你關在這裏,還派這麼多人守着你?就你身上這麼重的傷勢,若是沒有人隔三差五的專門給你上藥,只怕你早就命喪黃泉了吧?!”
山雀嘆了口氣:“哎,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此地實在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你先把我救出去,等出去以後,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會事無巨細的全都告訴你,絕不隱瞞!如何?”
江潯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微嘆了口氣,走到山雀跟前與他對視了片刻后,語重心長地道:“嗯,你說的很不錯,可是,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呢?”
山雀道:“因為我沒有隱瞞你們的必要,我的仇人只有齊良一個,你們既然敢殺齊良的人,至少能證明你們和他不是一夥的,既然我們都與他有過節,我只會對你們知無不言,又豈會故意欺騙你們呢?!若是你是在信不過我,到時候你們可以先把我抓起來,等到確認我所言不虛的時候,再放了我也不遲。”
“你就那麼確信我們到時候一定會放了你,而不是直接殺了你?”
“我並不確信,但已經不重要了。”山雀扯了扯嘴角,眼神里閃過一絲憤恨,“我早就不把生死當回事兒了,只要不讓我落在齊良手裏,落在誰手裏,是生是死我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