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群芳閣(五)
正所謂‘食髓知味’,江潯在情事方面雖然之前沒有什麼經驗,但他向來不善於壓抑自己的慾望,想要的時候便要,並不像舒清堯有着這般那般的顧忌,頗顯得束手束腳。只是翌日,舒清堯一早便神清氣爽地去上朝了,而自作自受的江潯卻在房間內,一直睡到了申時才懶洋洋地起床沐浴更衣。
期間,舒清堯過來看過他兩次,都沒能把他從床上喚起來,弄得舒清堯哭笑不得,只能吩咐下人一直溫着飯菜,並且時刻注意着房內的動靜。
起床吃完飯菜后,江潯便提前換好了一身夜行衣,並將面具一併戴好。閑來無事,江潯又從書架上抽了一個話本出來打發時間,只等子時一到,便立刻潛入‘齊府’,去會會那個所謂的‘國舅爺’——齊良。
傳聞,北逍的這個‘國舅爺’齊良,雖年近四十,卻風流成性,家中有幾十個小妾依舊不滿足,整日裏還是極愛混跡於‘群芳閣’這類的煙花之地,誰的話也不聽,連當今王后見到他都直搖頭,拿他毫無辦法。不過,越是這種人,越是最能讓皇家那位放下戒心,榮華富貴的日子也享受的最是長久。
舒清堯進來瞧見他這身裝扮的時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站在原地默默地嘆了口氣后,轉身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便換了一身一模一樣的裝扮重新走了進來。
江潯見狀,微微一怔:“怎麼,七哥也要去?”
舒清堯點頭:“嗯,齊良這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為人向來陰險,身邊的能人異士也一直不少。這些年來,想殺他的人不計其數,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得手,可見待在他身邊的那群人,確實是有些真本事的。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江潯想了想確實有道理,便點頭應道:“好,那我們子時一到就出發。”
“嗯。”
夜色濃稠,子時剛至,兩人便翻身躍上屋頂,朝着不遠處的‘齊府’奔了過去。江潯在舒清堯的指引下,快速且順利地找到了‘齊府’後院裏齊良的卧房。他們到的時候房內的燈竟然還未熄滅,而且隱約還能聽到幾聲歡好時的叫床聲。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此時僅露出來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無奈。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嘆了口氣,舒清堯示意江潯先躲在花園內的那顆榕樹上,等房內完事熄燈以後,再做打算。
江潯點頭同意,兩人在榕樹上各自尋了一處樹葉較為茂密的位置躲好。雖然來時並未曾仔細看,但進來的一路上,江潯還是對齊良的這處府邸有了大概的認識,禁不住發出了一聲感嘆。
一旁的舒清堯聽到江潯的嘆息聲,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詢問道:“怎麼了?”
江潯也輕聲回道:“不愧是北逍的國舅爺,齊良的這處宅院當真不錯,竟比你的‘清王府’看着還要氣派些。”
舒清堯聞言,掃了一眼院落內四周極為奢華的擺設,以及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座玉石天橋,微笑着道:“若是阿潯喜歡,日後我就把這處宅院要過來送給你,如何?”
“送給我?”
“嗯。”
二人雖然均帶着面具,並不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但舒清堯還是能從江潯略帶詫異的聲音里,想像到他此刻微微挑眉的神情。
江潯沉默了片刻,笑道:“好啊,到時候我把這裏轉手一賣,必定能賣不少銀子,那以後七哥的下半輩子,恐怕就要吃我的,用我的,什麼都要聽我的了?”
舒清堯聞言,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聲音含笑道:“好,那日後就要麻煩阿潯,好好待我了。”
兩人正說著話,便看到屋內的燈光終於熄滅了,又略微等了片刻后,兩人才一起縱身朝着齊良的房間那邊,躍了過去。
江潯貼在房門前,仔細聽了聽屋內的動靜,直到聽見裏面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時,這才對着舒清堯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進去,讓他留在外面,謹防有變。
舒清堯點了點頭,低聲囑咐江潯自己注意安全,便一翻身躍上了房頂。
江潯抬眼看了看離他不遠處的那扇半掩着的窗戶,一邊暗自感嘆自己今晚的運氣不錯,一邊輕手輕腳地掀開窗戶,一貓身翻進了房內。
江潯到了房內,便率先衝到了床前,對着床上正在熟睡中的兩人揮了揮衣袖,將他自製的迷藥噴在了兩人的鼻息間。過了片刻,確認床上兩人的確陷入半昏迷的熟睡之中后,江潯才藉著極其微弱的月光,仔細打量着床上的兩個人。這一瞧倒是讓江潯微微吃了一驚,床上躺着的兩人一人約有四十歲左右,應是齊良無疑,另一人雖然眉目清秀卻並非是江潯臆想當中的齊良的某一房美妾,而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
江潯雖然早就聽說過,北逍的許多大戶人家的後院內,都不免有養男寵的習慣,但卻未曾想到連傳聞妻妾成群又向來喜好煙花之地的齊良,竟然都有養男寵的精力?!
江潯看了看旁邊齊良的那張油光滿面的老臉,又想到了雖然身為皇家子弟卻一直潔身自好,後院一個妾室也無,長得也是萬里挑一的舒清堯,頓時覺得自己挑人的眼光當真是極好的。
暗自感慨了好一會兒,江潯才轉過身,四處打量了一番。房內漆黑一片,只能藉著窗外朦朧的光亮,隱約瞧見屋內的四處大約放置着什麼物件。雖然房內的人已陷入沉睡,但是因來之前舒清堯的那番交待,江潯並不敢掉以輕心,匆匆打量了幾眼后,他便從身上掏出了一截繩子,正準備將床上的齊良綁起來時,忽然就聽到頭頂的懸樑上傳來了破風聲。
舒清堯的聲音,隨即跟着從窗外傳了過來:“小心——”
不過,江潯的反應也是極快,在意識到不對勁的那一剎那,便立刻轉身迎着破風聲的方向硬生生地接下了對方的一掌。兩人雙雙後退了幾步站定以後,江潯才感覺到有些后怕,他剛剛慌亂間,根本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麼出手的就直接硬生生接下了一掌,幸好對方也是用了掌,並沒有使用什麼兵器類的物件,否則,他的這隻手今後恐怕是沒什麼用了。果然,自從跟舒清堯回來以後,他的應變反應都變得遲鈍了不少,看來,當真是應了前世的那句‘戀愛中的人類,都是沒有任何智商可言的’啊!
而舒清堯雖然在察覺到不妥的瞬間,便立刻就從屋頂翻了進來,但還是略微遲了一步,看到江潯全程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出手,也是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想也沒想便一掌拍在了偷襲者的後背上,然後將劍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不等對方反應,便出手乾淨利落地抹了那人的脖子。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江潯搖了搖頭,低頭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體問道,“這人是誰?”
舒清堯將那人的面巾拉了下來,藉著月光少了一眼那人身上的裝束,又用劍從他的腰間挑出了一塊令牌,仔細觀察了一番,回道:“這人應該是齊良的貼身護衛。”
江潯聞言,有些震驚道:“若是我沒有看錯,這人應該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吧?”
舒清堯點頭:“嗯。”
“那之前齊良同別人在房內……歡好的時候,這人也一直在屋內待着的?”
“嗯,應該如此。”
“……這個齊良,竟然還有這等特殊癖好?”
舒清堯看着江潯一副受驚的樣子,笑着將他往自己懷裏拉了拉,才道:“不算是特殊癖好,只要是能夠保住性命,齊良就算是有再多的癖好,也不足為奇。”
江潯無語了片刻,才嘆道:“……原來如此啊,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如乾脆趁此機會,直接要了他的命吧?”
“好,隨你。”舒清堯答應的很是隨意。
江潯知道今日能這麼順利的得手,肯定沒有看起來的這麼輕鬆簡單,舒清堯一定在背後提前做過什麼,不過既然他沒有明說,江潯也不想戳破他,想了想,搖頭笑道:“算了,若不是他來尋‘群芳閣’的麻煩,我同他也算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實在不必再給七哥增添麻煩了,還是把他的命,留給七哥日後名正言順的處置吧。”
舒清堯聞言,笑了起來:“好,我說了,這個人任由你處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