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商榷
員嶠山中只剩下了微秋和星冬,還有南風玉的坐騎,那隻孤傲的仙鶴。
星冬有些疲於日常,整日伏在花田中,鋤草種花澆水,微秋則負責照顧整座山的生靈,守護仙石,唯有仙鶴整日徘徊於雲層之中,再不然就立在紅牆上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仙君何時回來啊!”星冬馬馬虎虎的鋤完草后,躺在銀杏樹間的吊床上,不停的晃悠着。
微秋坐在勒腳處,看着南風玉的書,平日裏南風玉就時常讓他們多看看書,微秋還好,就是星冬,一看書就犯困,南風玉也只能無奈搖頭。
突然仙鶴張開翅膀,飛於空中。
“仙鶴這是怎麼了?我可是從未見過他這麼興奮。”星冬一臉茫然的看着仙鶴飛走。
微秋放下書,微微感應后道:“似乎是仙君回來了。”
他們倆立即整理衣裳頭髮,朝正門處走去。
剛到那裏,就看見仙鶴立在南風玉的身邊:“仙君。”星冬歡喜的迎了上去,“你可回來了。”
微秋則是規矩的站在那裏,明明是少年模樣,卻總是那麼的老成:“仙君是有事回來嗎?”
南風玉點頭,拍了拍星冬的頭後走到微秋身邊:“我要去天宮一趟,去此之前來看看你們。”
“仙君是還要下凡嗎?”
南風玉一笑道:“好好幫我照顧院子。”
星冬癟了癟嘴。
員嶠山雖然是仙山,但是立足於人間,他們的日夜變化是與人間相同的,所以南風玉去了多久,他們便在山中等了多久。
南風玉交代了幾句后,便準備朝南天門飛去,卻不想仙鶴一直跟在他身旁,南風玉自然知道它的心思,這個仙鶴可以說是他從蛋殼裏孵化的,又一點點將他帶大,就算拋棄坐騎這一部分,仙鶴也將他當做了父母親人。
於是南風玉便騎着仙鶴,去了天宮。
他並沒有直接去見天帝,而是去見了畢星,只見他正模樣認真的降雨弄水。
“元清仙君!”雨神畢星見到南風玉時有些驚訝。
整個天界都知道,南風玉極少與各路神仙建立外交,大多都是那種見面客氣,不見想不起的關係,所以當他看見南風玉騎着仙鶴主動來到他身邊時,多多少少有些驚訝。
“雨神。”南風玉從仙鶴的背上下來,立在他身邊恭敬的朝他鞠一躬:“雨神可知這雨水在人間已經泛濫成災了。”
畢星眉頭有些微微皺起:“降雨點數由天帝規定,我又如何能改。”
“天帝事務繁忙,總是會計算錯一些東西,雨神常年降雨,自然懂得何為適量。”南風玉是在怪他沒有提醒天帝。
畢星有些不快:“仙君無事,還望早些離開。”
南風玉只是一時着急,說話有些沒太注意,他忙道:“雨神莫怪,小仙只是在人間親眼見到那些因為水災而流離失所凡人,心中着急,言語有些不適。”
畢星朝他揮了揮手,不在多語。
南風玉的身份其實在天宮很尷尬,他只是一個仙君,可是偏偏又是九天玄女的弟子,又是受西王母點化。
按道理應該在西王母的昆崙山待着,可偏偏西王母把他送到天帝手下,佔一座仙山,所以天界的神仙,不論位分大小都會敬着南風玉一些,這也全部都是看在昆崙山那兩位神的面子上。
南風玉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仙鶴瞧了瞧他,隨後張口問道:“仙君是在愁凡間嗎?”
南風玉點頭。
“聽說人間有人砸了羲和女神的雕像,天帝為了懲罰他們便讓雨神降雨嚇嚇他們。”
“真是如此?”南風玉有些詫異,這件事情他還是真的沒有聽說過。
仙鶴點頭。
“如此便不能貿然去見天帝,若是他們真的砸了羲和女神的雕像,我便救不了他們。”南風玉止住腳步,“我這就下凡探探清楚。”
“仙君。”仙鶴忙跟上。
“何事?”
“仙君帶我一同下凡。”仙鶴撲閃着翅膀。
“你這副模樣下凡太過招搖,等你學會了變化之術,再隨我下去。”
“我會變化。”仙鶴說著搖身一變,化作一仙鶴少年,一身白衣,袖口衣角初皆是黑色,往上漸漸變淡,眉間一點硃砂痣,倒是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你何時習得變化之術?”南風玉有些詫異。
仙鶴微微一笑,黝黑的眸子似有流光閃過:“白澤教的,仙君在看蟠桃園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了。”
南風玉有些詫異,不過卻又很是讚許的看着他:“如此便隨我下去吧,只是若讓星冬知道,定然又會胡攪蠻纏的跟着我了。”
仙鵝道:“我不會讓他知曉的。”
南風玉帶着仙鶴少年,入了凡塵。
他們一路來到夜庭澤的府前,許是夜庭澤交代過了,看門的人並沒有加以阻攔,他們倆暢通無阻的走到了夜庭澤的院中。
金黃的銀杏葉子,隨着風緩緩飄落在地,卻不見樹上的葉子變少,夜庭澤從屋內出來,身着一襲玄衣,朝他一笑:“仙君回來了?”
仙鶴對夜庭澤還是有些警惕的。
南風玉看着夜庭澤道:“這事可能需要麻煩你了。”
“坐下說。”夜庭澤坐在石凳上,不多時,就見到侍女端着煮好的熱茶,放在石桌上,夜庭澤倒了一杯遞到他面前。
“我想知道,他們為何砸了羲和女神的雕像,據說是因為這件事情,天地震怒,才命雨神降雨懲罰凡人。”
夜庭澤聽了冷笑一聲:“那他怎麼不問,這雕像是誰雕的,又是誰運的。”
“這我自然知道,若只是一杯黃土一塊碎石,任他怎麼裂怎麼崩,天帝也不會過問,可是這些黃土拼拼湊湊雕琢出了羲和女神的模樣,那天帝就不會允許有人破壞。”南風玉雖然也很想說天帝的不是,但是這種時候卻又說不出來,他好歹是個仙,在魔族的人面前,和他一起說天帝的不是,總有一種背叛的感覺。
“那些神其實還不如我們魔族。”夜庭澤說道,“至少他們拜我時,我會護他們,他們不拜我,我便不護他們,倒是你們這些神仙,拜你們時,你們端着架子,不拜你們時,又怪罪於他們。”
南風玉不語。
那些神仙如何,南風玉自然是清楚的,正是因為他知道他們是和心理,所以南風玉才極少願意與他們為伍,畢竟他打心底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凡人。
仙鶴聽了卻不高興:“你胡說,我們神仙自然是會護佑虔誠的信徒的。”
“那若是虔誠的信徒,突然不信你們了,如何?”夜庭澤神色冰冷的看着仙鶴。
“不信我們信誰?信你嗎?”仙鶴揚起頭顱,衣服高高在上的模樣。
夜庭澤嗤之以鼻,不願再睜眼看他。
南風玉道:“即便是信徒再不虔誠,對神也會有敬畏之心,定然不會做出砸毀神像之說。”
夜庭澤看着他,有些不快的皺着眉頭道:“我着實不明白,你管這麼凡人的死活做什麼?”
南風玉起身,看着他正色道:“我下凡便是為了天下和平。”
“你做不到的。”夜庭澤毫不留情的說道,“你無法控制一個凡人的貪念慾望,所以你也無法知曉一個人的貪念和慾望究竟能強大到什麼地步。”
南風玉眯着眼睛看着他:“那你說,能強大到什麼地步?”
“神魔畏懼。”
四字如同利劍直戳心底,南風玉愣了愣,看着夜庭澤。
良久說道:“那我便叫他們畏懼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