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益康餐館”老闆金默玉(5)
正在這進退維谷之際,“貴人”上門。“貴人”是年過六旬的四川籍老漢,這位老漢早先為官,后定居香港,如今隨老伴進京安家,家宅就在附近。“我看你這不是一天兩天了,開門不上座哪兒成?我建議你改賣擔擔麵,准成。”老漢自報家門后,向金默玉建議。“擔擔麵”?還“四川風味”?從沒到過四川壓根兒不知“擔擔麵”為何物的金默玉如墜雲霧中。老漢見狀,一拍胸脯:“賣四川擔擔麵,包你有賺,你若不信,我也投錢。”
不知道是老漢的誠懇,還是老漢的四川味普通話起了作用,金默玉不僅採納了老漢的建議,還接受了老漢的投資。不過,懸着的心並沒落下來,對能不能賺到錢,心裏依然沒底。
有人傳言,說這四川老人後來追求金默玉,弄得不歡而散,那是以訛傳訛。糾纏金默玉的另有其人,是餐館內的一位僱員,根本不是這位四川老人。這位四川老漢的出謀和投資是出於熱心,或者說是有經營頭腦。
幾個月過後,金默玉笑了,顧客盈門,每天都得“抄桌”,不是一般的紅火,跟先前的西餐買賣截然不同。
金默玉留心觀察,來這兒吃飯的多是兩撥人:一撥是四川老家如今在京工作的人;另一撥是抗戰期間避難四川,吃了八年川味吃上了癮的人,而這兩撥人在附近的北京日報社和青年藝術劇院都不鮮見。
金默玉還觀察到,由這些常客引來一撥又一撥的回頭客,而這些上門客都對川味情有獨鍾。由此金默玉琢磨,要想留住回頭客,首先得菜肴地道,再就是環境整潔和待客熱情。留心加下力,金默玉的“益康食堂”越辦越好,後來這“益康食堂”讓齊白石大師改成“益康餐館”了,生意也更上一層樓。
白石老人是被關門弟子許麟廬先生拽過來的,許先生是實業家兼畫家,同時又是和平畫店的經營人。榮寶齋、南紙店代畫家賣畫但要抽頭,即按比例提錢,而和平畫店分文不取,無償服務,所以在老一輩畫家中,讚歎許先生為“大俠”者為數不少。許先生開的和平畫店,離金默玉開在洋溢衚衕的益康食堂不遠,湖南籍的白石老人對川味樂於享用,所以但凡白石老人光臨和平畫店,准被拽到益康食堂。
有一回用餐之後,許先生提議為益康食堂改名,說從裝飾到菜肴分明是餐館,幹嗎叫食堂?白石老人聽着有理,就揮毫寫下了“益康餐館”,隨後簽名用印。自此益康食堂變成了益康餐館,而隨着白石老人所賜名號掛出,益康餐館的名氣又長了幾分。郭沫若、謝添,乃至北京市的領導劉仁都聞名而至,成為常客。
《水墨荷花》讓她動了情
許麟廬先生不僅幫了益康餐館的忙,更幫了金默玉個人的忙,成了金默玉和馬萬里的“紅娘”。
那天金默玉又來和平畫店看畫,一幅《水墨荷花》讓她心中一動,線條硬朗,潑墨洒脫,意境深遠,功力不凡。金默玉指着畫問許先生:“這幅《水墨荷花》是哪位大家所畫?”許先生告知,是桂林美專校長馬萬里的精品。
幾天後,金默玉再進和平畫店時,許先生迎上去說:“你可來了,今兒給你介紹一位朋友。”隨許先生走進裏間,見一位畫家正在作畫,許先生指着他說:“這位便是《水墨荷花》的作者馬萬里。”隨後又對馬萬里說:“這位金女士可是方家。”接下來三人落座談起筆墨,不一會兒許先生借故而去,留下的馬萬里和金默玉攀談起來。許先生去而復返,馬萬里抽身一旁,低頭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