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之洗禮北衍峰
“不可以殺她!她是我師娘。”方青羽反駁道。如果她死了,師父會傷心的。其實她還想的是,那樣的話師父可能就不會再對她好了。看到她,想到的就是死去的妻子。她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青羽,她把你傷成這樣,你還替她說話!”楊陵滅還是恨恨的。
方青羽搖了搖頭,“師娘不是故意的。”即使會受傷,那也沒事,師父是這麼厲害的醫聖,肯定能治好她的。
可是楊陵滅和葉少淵明明也受傷了呀!他們怎麼沒事?
“楊大哥,你的傷,怎麼樣了?”方青羽問道。
“我沒事啊!我沒受傷。”
方青羽蹙起了眉頭:“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吐血了,還昏迷了一段時間呢!”
楊陵滅和孫景鴻對視一眼,孫景鴻搖了搖頭,道:“她不知道。”
楊陵滅遲疑了一下,道:“這是青羽村的秘密。在青羽村,每個出生的孩子都會被送到北衍峰去接受神的洗禮。”
“神的洗禮?”方青羽問道。
楊陵滅點點頭,道:“具體怎麼樣,我並不知道,那時候都是剛剛出生沒多久,都沒有什麼記憶。”
“那我也有嗎?”二娃插嘴道。
“應該也有的,只要是在青羽村出生的孩子。”孫景鴻拍了拍二娃的肩膀說道。
小男娃頓時覺得很自豪,“那是什麼神呢?”
“阿爹只告訴我是一個很厲害的神,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楊陵滅答道。
“我也有嗎?”楊漣澄踮起腳尖想要跟她的哥哥一樣高,小身子扭個不停。
楊陵滅把她按住,道:“你當然有,那年你洗三后阿爹就帶着你去了北衍峰,我想跟着去,都不讓呢。”
方青羽有些失落,她不是這個村子的人,雖然阿爹給她取了個跟這個村子一樣的名字。
“洗禮之後,就會像你今天那樣,即使受傷也會很快好起來嗎?”方青羽又問道。
楊陵滅搖了搖頭,道:“是,並不全是。如果是致命的傷,還是不行的。”
“還有生病也不行。”順娘在一旁補充道。她眼神黯然,她有一個妹妹,就是生病死的。當年方曼抱着她妹妹隻身跑到北衍峰請求神救那個孩子,最終無果。方曼最後被罰永遠不能出黎家大門。
在場的只有楊陵滅是知道是知道那件事的,他想安慰一下順娘,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還是放棄了。
方青羽突然想起些什麼,“黎桑表哥他後來怎麼樣了?”
楊陵滅和孫景對視一眼,好像都忘記他了!但有知道葉少淵陪着他,好歹也是個大夫。
“放心吧,他也是受過洗禮的。不會有事的。”孫景鴻安慰道。
眾人又待了一會,直到紋娘過來,要讓青羽葯浴了,眾人才離開了青羽房間。
孫景鴻出來,看着北衍峰的方向,喃喃道:“你真的相信有神嗎?”
楊陵滅搖頭,“我只是奇怪為什麼青羽沒有被洗禮?”
二人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又默契地不再說話,各自歸家去。
孫景鴻家近,他趁阿爹阿娘還沒回來,開始燒火做飯。
金黃色的火苗竄起來,他將右手伸過去,直到火將手整個燒的黑焦,他才拿回來。
他能夠感受到痛,承受着這個痛,是他在懲罰自己今日沒有保護好青羽。
汗水從他的額頭滴落,孫景鴻看着完好如初的右手,雙眉蹙起。
好像比去年恢復得更慢了。
褐色的藥水發出的水蒸氣瀰漫在小小的房間內,方青羽坐在浴桶里,看着天花板出神。
當年阿爹和阿娘帶她回青羽村的時候也受了很重傷,奇怪的是阿爹回來后就好了,而阿娘在楊家和葉家的全力救助下才漸漸好轉的。這也是她現在仍然做不了重活的病根所在。
為什麼阿爹好的那麼快,而阿娘卻在床上躺了這麼久呢?而且阿爹在回青羽村之前傷的比阿娘還重,阿娘其實傷的並不重,更多的是照顧她和阿爹才拖垮了身體。
“阿娘。”方青羽喚道。
紋娘正在一旁收拾着方青羽待會要換的衣服,聞言停下了手中的事,走到方青羽身邊,溫柔地道:“怎麼了,青羽?”
“阿娘以前就在青羽村嗎?”
方青羽突然的問題讓紋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下意識地想瞞着方青羽,卻有不自覺的否定了。
紋娘輕嘆一聲,道:“青羽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嗎?”
“我想知道青羽村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阿爹會帶我們來這裏,而不是其他別的地方。”
方青羽問出了自己的疑問,然後又補充道:“今天的青羽村讓我很陌生。”
紋娘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她守護了三年的女兒,要離開她了呢。
“青羽村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待會讓你阿爹告訴你吧。”紋娘一如既往地溫柔地說著。
“我跟你阿爹很早就認識,我是府里的綉娘,他是府里的侍衛。”
“是洛王府嗎?”方青羽問道。
紋娘搖搖頭,“是丞相府。”
方青羽搭在浴桶沿上的手突然滑落,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臉,有水進到了她的眼睛裏。
紋娘見此,立馬拿着乾淨的帕子幫她擦臉。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水不怎麼熱了,不泡了吧。”
“不是要泡一刻鐘嗎?”
“已經一刻鐘了。”紋娘用大浴巾將方青羽整個裹了起來,然後塞進了被子裏。
“已經這麼久了啊。”
紋娘轉身去拿衣服,只見她手裏拿着一套青色的紗裙。方青羽乖巧地穿着,撒嬌道:“我喜歡粉紅色。”
紋娘揉了揉她的頭髮,道:“這是天空的顏色。”
紋娘幫方青羽穿好了衣服,就拉着她坐到妝枱前面,拿起發梳開始替她梳頭。
方青羽享受着這一刻,紋娘給她梳的是雙螺垂髮髻,這是一種很複雜的髮髻,也就是紋娘才會梳這種髮髻。
從前她在洛王府的時候,伺候梳頭的嬤嬤也是給她梳這個髮髻,只不過那時候年紀小並沒有多餘的頭髮能夠垂下來,那樣倒像個小丫鬟。
來青羽村這三年,並沒有讓她覺得做一個農民的孩子有多辛苦,反而很開心。她曾說過不要梳那麼複雜的髮髻,跟青羽村的小孩子一樣就行,可是紋娘卻一直在堅持。她自己也一直都是與村婦們不一樣的朝雲近香髻。
她知道紋娘的執着,她期盼着有一天青羽會被那些人接走,過上原來的生活。不能因為生活在鄉下農村就把那些天都的規矩給忘掉,那不僅僅是規矩,更是身份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