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傑克的古文底子很好，好到什麼程度呢，聽說在明朝嘉靖年間中過舉人。
等他變成人形的時候，我勸他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他對此嗤之以鼻，但經不住我斷糧的威脅，只好妥協了。
我覺得他的水平做一個大學古文教授綽綽有餘，於是帶着他去應聘。
招聘的人開口的就問，是博士嗎？
不是。
是碩士嗎？
不是。
走吧，這裏不適合你。
我和傑克剛進招聘現場就被趕出來了。
我只好安慰他，我們能屈能伸，大學不行我們就中學。
一個中學招聘語文老師，這次我覺得萬無一失，讓傑克自己去了。
傑克一進去，招聘的人就問，是碩士嗎？
不是。
是本科嗎？
不是。
走吧，這裏不適合你。
傑克問你們找到是語文老師還是碩士。
回答他的是一片輕蔑的笑聲。
傑克怒了，把他們的桌子掀了，人打了，最後被警察拘留了，關了七天。
以後，我再也不敢提讓他找工作的事情了。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我不死心，讓他把當年中舉的文章寫下來，拿給一位德高望重的專家教授看。
教授戴着老花鏡，一個字一句話看的很仔細，頻頻的點頭。
最後教授問我原件在哪兒呢？
我說這不是古人的墨寶，是我朋友昨天寫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想把傑克的墨寶收回去。
但是，教授說想再研究幾日，讓我過幾日再來取走。
我回去后，因為事情忙，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後來有一天，無意間看新聞，那個德高望重的專家教授居然出現在電視上，上面說他有重大的研究成果，足以改變明朝的歷史。
後面介紹了一篇出自明朝嘉靖年間的古文，說是最近考古發現的，有重大的考古價值。
我打眼一看，這不是我送過去傑克的墨寶嗎，連上面我吃油條的痕迹還清晰的保留着。
有一陣，傑克酷愛玩網絡遊戲，經常在半夜聽見步槍的“嘟嘟”聲。
我勸他不要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
他說我懂什麼，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你家的戰鬥就是熬夜跟一幫人打魔獸，真是夠敬業的。
有一天，傑克說他們電子競技的朋友要搞一個高端聚會，讓他務必出席。
我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帶着他去了現場。
本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聚會，但是聚會地點設在一個知名的五星級酒店的頂樓，來往都是要通過身份認證的，裏面金碧輝煌，連叉子都是金色的，侍者都是抬起鼻孔看人的。
更沒想到的是，傑克的地位這麼高，好像總分排名第一，很是為我長了臉。
但是，整個聚會最出風頭的是我，因為傑克把他的遊戲賬號給了我，我成了電子競技界不可多得的明日之星，天知道，我連最簡單的貪吃蛇都沒玩過第二關過。
我因為受之有愧，整個晚上笑的臉很僵，最怕的是他們當場要我表演遊戲絕技，那我真的是獻醜了。
更要命的是，玩遊戲的帥哥那麼多，團團圍住我，一個晚上都在跟我討論以後怎麼團隊作戰，還隱晦的提出是不是可以單獨去吃吃飯，看看電影，順便再討論一下以後發展的可能性。
回到家以後，我滿意的給了傑克新出的一台電腦，最新的設置，最快的速度，足以讓他
傲視群雄。
可是，一連好幾天，傑克都沒有動那台電腦。
我問他為什麼，他氣憤地說，以前他都是帶着一群美眉在作戰，他衝鋒在前，美眉在後面搖旗吶喊，多有成就感，可是現在呢，一群糙老爺們圍在他身邊，這個說要他幫着打怪獸，那個說要他幫着撿裝備，還有更奇葩的，要跟他組成俠侶，馳騁江湖，可把他噁心壞了。
有一個老漢紅了，十年默默尋妻，輾轉幾十個城市，穿壞了幾百雙膠鞋。
領導讓我去採訪，採訪的過程我熱淚盈眶，真的是太感人了，我又可以說，終於相信愛情了。
老漢對我很熱情，執意要把他做的手工藝品送給我，是一個草扎的小人，繫着兩條麻花辮，穿一身花裙子。
我欣然接受，還說一定會好好的珍藏。
回到家以後，我連夜撰寫新聞稿，敲字的聲音讓打遊戲的傑克很煩惱，過來瞧瞧我寫了什麼。
忽然，他說，這個老漢的妻子一定是被他殺了。
我說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個老漢是十年尋妻，不是十年殺妻。
他嬉皮笑臉的說，我就是胡說八道，你們做記者的不都是胡說八道嗎？
我氣得一腳把他踢開。
忽然，他拿起那個草扎的小人，深思熟慮了一番。
最後，他很嚴肅的對我說，秦默默，你惹上麻煩了，明天再去的時候，你最好把那老漢家裏裡外外都檢查一遍，看有沒有屍體白骨什麼的。
我頓時毛骨悚然，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他說當然是憑直覺。
我覺得傑克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第二天，我再去老漢家，他依然很熱情，要給我燉一鍋甲魚補補腦。
我誠惶誠恐，在他家裏溜達，想起傑克的話，打開他家的衣櫃檢查。
衣櫃裏空空如也。
就知道傑克是在憑空捏造。
我又看向床底下，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我想看的更清楚些，把整個頭都伸到了床底下，忽然聽見一個陰測測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我嚇了一大跳，頭上馬上起了一個包，是床沿撞的。
老漢很嚴肅的看着我。
我心裏很惶恐，鑽別人家的床底總不會是為了幫人家打掃衛生吧。
我在心裏開始編織看起來說得過去的理由，可是沒等我編織出一條來，老漢就拿了鏟子把我打昏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被五花大綁在一個廢棄的舊倉庫，周圍都是蜘蛛網，還有耗子在爬來爬去，環境很惡劣。
老漢終於露出險惡的嘴臉，看來這就是他最本真的面目，因為他看起來順眼多了。
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啊，你要不要給個提示。
他拿出一條絲巾，系在我的脖子上，溫柔的我起雞皮疙瘩。
然後，我的雞皮疙瘩更多了，絲巾緊緊的勒進我的脖子裏，讓我不能順暢的呼吸。
說，你是怎麼知道的？老漢接着問，聲音大的震響我的耳膜。
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了，可是，我現在說不出來了，脖子已經快被勒斷了。
就在我快撒手人寰的時候，門忽然開了，一個白影子飄了進來，真是見鬼了，我都快要死了，你來湊什麼熱鬧？再過一會，我們就是同類了。
事情的轉折超出了我的想像，老漢像是中邪了，獃獃的過去抓白影子的手，然後相攜走向門外。
我劫後餘生，咳嗽的肺都快出來了。
然後，我就看見了傑克，拿着一個DV，正360度的圍着我拍攝。
我氣的破口大罵，你沒看見我還被綁着呢嗎？
從傑克的嘴裏，我了解到全部的真相。
十年前，老漢以為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於是藉著酒精的膽殺了妻子。為了給世人營造一種他妻子還活着的假象，最重要的是給警察知道，他妻子只是失蹤了，而不是死了，他背着妻子的屍骨尋妻十年，報紙媒體爭相報道，讓老漢開始出現幻覺了，覺得兇手什麼的離自己太遠了，自己只是個默默尋妻的愛情典範，而不是殺人後躲藏的逃犯。
要不是我受傑克蠱惑，非要鑽人家的床底下去查看一番，也不能把他的夢給打破了。
說起來，我還真是愧疚的很呢。
我問那個白影是誰，為什麼讓老漢心甘情願的跟着走？
傑克說那是他雇的演員，最擅長的是演各種女鬼，女屍什麼的。
我問傑克究竟是怎麼發現老漢有問題的，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純粹是賭博碰運氣呢？
他說那個草扎的小人看着陰測測的，於是做了大膽的猜測。
真的是，我要相信傑克那張嘴就是有病。
事後，知道真相的我把傑克趕到大馬路上睡了三天三夜。
原來，他參加了一個驚悚懸疑靈異的俱樂部，俱樂部規定，每個人必須交一個投名狀，意思就是必須錄一段驚悚的視頻，如果投票過了，你就可以參加這個俱樂部的活動了，傑克一直找尋不到靈感，直到遇到我寫老漢的報道，於是編了一個嘴炮，可怕的是我竟然信了，更可怕的是老漢的真面目居然真的符合驚悚懸疑靈異的主題。
我的工作經常要採訪一些明星大腕，外界看起來很風光，可誰知道這些明星大腕很多都是兩幅面孔呢，而我們經常要面對的就是那副不是人的面孔。
有一個新起來的明星，養着兩隻藏獒，誰要採訪她，必須要通過她家藏獒的測試。
所謂測試，就是讓你的血肉之軀和藏獒雄壯的身體，尖利的牙齒進行一次碰撞，簡而言之，就是測測你的膽量，要是見到這兩隻藏獒撲向你的一瞬間，沒有閉眼，兩股戰戰，以及尿褲子等行為，那即為測試過關。
我們領導一連派去了幾個壯漢，無一不是濕着褲子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