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去世

他們沒等到老太太替他們的蜜月旅行選擇。老太太是在晚上去世的，走的很安詳，面色溫和，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花姐有些意外，老太太平時應該起床了。她心下納悶，去老太太房間叫她起床。老太太意外地睡得格外的沉。花姐輕輕叫了兩聲，老太太沒有回應。花姐看着老太太沉睡的模樣，覺得老太太難得多睡會兒就不要打擾她了。花姐躡手躡腳離開房間，輕輕帶上了門。直到江少君問起老太太，花姐才預感到不好。兩人趕快衝進老太太房間。老太太已經再也叫不醒了。老太太的床頭柜上還放着很多蜜月旅行的手冊，旅遊攻略。手冊上重點的地方還用紅色水筆特意標出。旁邊放着一副帶着細鏈子的老花鏡。

老太太的喪禮由趙子凌一手操辦。趙家的人都陷入了悲慟。趙文龍陪着妻子在娘家。突然，他從趙子凌的電話里得知這個噩耗。趙文龍千叮嚀萬囑咐妻子娘家人幫忙照顧好她，和趙石達一同趕回來了。老太太的很多學生得知這個消息，都自發趕過來奔喪，以盡心意。

趙子凌顧不得傷心，着手辦老太太的喪禮，照顧趕來奔喪的賓客，應對蜂擁而至的媒體。趙文龍年歲也大，這麼多事情一下子爆發。他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壯碩的身子也顯得佝僂了。看着讓人眼睛發酸。

老太太的喪禮辦的很體面，盛大。一撥撥的政要，學生，井然有序的媒體。報紙上趙氏家族大家長-當代師表與世長辭的新聞。一些老太太當年的學生，現在成功的企業家，教師，其他行業的人在新聞報導中面目哀慟地述說他們和老太太之間的師生情。

一個人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受到這樣的愛戴，無疑她的人生是成功的。

老太太的悼念會結束。大家開始繼續各自的生活，新聞的頭條也從老太太的喪禮換成了某個明星被戴綠帽子，和他妻子爭奪財產，孩子撫養權的狗血連續劇中。

趙氏一家的人也漸漸從悲慟中恢復。但是，他們沒有意識到還有後續的災難在考驗着這個人丁稀少，岌岌可危的家族。趙子凌在這場喪禮中，是趙家人中表現得最得體，最理性的。但是，她的心理的哀慟卻已經反應到身體上。她的不知名頭痛開始頻繁出現。而且痛的越來越嚴重。

有一次，在餐桌上，她竟痛的滾在地上。大家嚇了一跳。江少君死死抱住她，不讓她用頭撞地傷害自己。趙子凌用盡全力掙扎，撕咬他的手臂，等她的頭疼緩和下來的時候，兩人一身的狼狽。江少君的右手已經被咬出血，赫然清晰的牙痕上血跡斑斑。

趙子凌送醫治療。病房裏各式各樣的慰問品，花束，清理了一茬又一茬。

“要不要吃蘋果？”裴少陽坐在病床邊。趙子凌躺在病床上，厭厭毫無生氣，沒有絲毫戰鬥力。裴少陽看了都不習慣了。

“不吃。”

“你不吃，我吃。”裴少陽拿了個蘋果，坐在床邊慢慢地削起來。裴少陽削蘋果的技術很好。皮薄而不斷，又能夠連在一起。裴少陽削完了蘋果，大口大口啃起來，邊吃還邊誇讚。“這蘋果太甜了，你要不要來一個？”裴少陽沒話找話。

“不要。”可惜，趙子凌半點都不領情。

“你，”裴少陽無奈，“我看你就是躺在床上躺的，哪裏有病啊。下來多動動就好了。”

“你太吵了。”趙子凌繼續補刀。在裴少陽面前，趙子凌會卸下所有的裝備，露出一個真實的自己。

“姑姑，你吃點吧。”艾米抹着眼淚。趙子凌看着她一天到晚流不盡的眼淚水就出氣，趕她回學校都趕不回去。艾米從未經歷過如此大劫，先是又哭又嚎在地上直打滾，連老太太的葬禮都沒參加，由江少君看着，就怕出什麼事。這次趙子凌住院，艾米任憑如何威逼利誘，就是寸步不離，等到趙子凌睡著了，艾米還偷偷去探探鼻息。趙子凌對她無計可施。

這時，李克走了進來:“趙總，有一份文件需要您過目。”

“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什麼？”裴少陽一把把文件搶來，扔到旁邊。

旁邊李冬兒笑着開口:“姑姑，我帶了李師傅燒的雞絲麵。您要不要嘗嘗？”

“李師傅？”

“對啊。姑姑，前陣子不是還提起嗎？我找人打聽李師傅的家裏地址。被我找到了，這面是我借醫院的廚房讓李師傅現做的？姑姑要不趁熱吃幾口？”李冬兒苦口婆心地勸說。

“也難為你這麼想着我。給我吧。”

“姑姑小心燙。”

江少君拿了小餐桌放在病床上，替她卷了兩根送進嘴裏:“李師傅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他人呢？”江少君看了松下一口氣，能吃東西了就好。

李冬兒展顏一笑:“李師傅已經離開醫院了。”

“倒是有二十幾年沒見到他了。”

“李師傅，說起您，說您小的時候特別愛吃他燒的面。一次就能吃下一大碗。”

趙子凌也跟着回憶起年少的自己。

突然，碗被打翻。趙子凌倒在病床上，脖子青筋僵直，頭歪在一邊，眼翻白眼，不停抽搐。

“姑姑，姑姑”

“不好。病人情況危機。”

“誰來簽同意書。”

“不好，快，插上電源。”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