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二十四:相同1
引子
你本舉世無雙。
我也獨一無二。
你卻開始學習我的一切。
我也只能模仿你的行為。
你是不是想在某一刻取代了我?
我會不會將在下一秒成為了你?
無休止的模仿學習,我們都成為了相同人物。
已經有什麼東西開始死去,直到再無我和你。
正文
“上課!”
“起立!”
全班同學“刷”的一下站起來,整齊劃一。
“同學們好!”
“老師好!”
“請坐!”
全班同學“刷”的一下坐下去,整齊劃一。
王老師臉上帶着驕傲,顯然是非常滿意,這群學生很給自己長臉。
R中學,高二(1)班。
這是一節語文公開課,任課老師王吉,這位33歲的女老師,年紀輕輕就評上了Z省的教育事業春蠶獎,前途無量。
王老師掃視一周,發現底下各校的聽課老師都敬佩的看着自己。
除了那三個穿着校服坐在老師中間不停四處張望的陌生面孔。
“話說,都畢業了,還回來上課幹嘛?”周豪問道。
“聽說咱們學校新來了個很厲害的老師,她教的不管哪一個班級,語文成績都清一色的高,已經成傳說了。”江天小聲說,“咱們的郝桂菊,‘好’老師,足足聽了她三年的課啊,結果我高考考了個不及格!無顏再當中國人啊!”
“喂喂,江天你還好意思說,三年來哪次語文課你認真上了?不是玩手機就是看小說,你臉呢?”周豪說。
“被陳.光扒了……”江天漫不經心的說。
“我說,你們來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帶上我?”方謹宇摸摸脖子,過緊的領口勒得他很不舒服,無奈之下方謹宇鬆開了一個扣子,“我是來H市上大學的,不是來回憶高中生活的……再說了,這衣服也太小了吧,江天原來你這麼瘦啊。”方謹宇沒好氣的說。
“還很矮。”周豪補充了一句。
“周豪你夠了啊!”江天嚷道。
“那三位同學你們夠了啊!”王吉再也忍不了了,把語文書往講台上重重一放。
她一直很反感有人在自己上課講話的時候嘰嘰喳喳的說話,也很討厭有人提出不同意見。
“你們三個再講悄悄話就出去講,別打擾其他同學上課!”
全班同學同時轉過頭看了江天三人一眼后,又同時轉過頭去。
三人突然感覺有點些毛骨悚然。
幾十個不同的人,卻像一個人般機械、協調。
幾十雙不同的眼睛,卻只有一種目光……
下課後,江天、方謹宇和周豪站在走廊上,倚着欄杆。
“我記得Z科大每年差不多都是九月中旬才開學的吧,老方,你怎麼九月初就過來了?”江天問道。
“自從看完那部三千集的電視劇后,我就完完全全的爛在家裏發霉了。”方謹宇嘆了口氣,“所以還不如早點來H市玩玩,順便熟悉熟悉。可沒想到,剛到這裏沒多久,就被你們拖到這裏聽課……”
“嘿嘿。”江天用笑聲掩飾尷尬。
“話說,江天你考到哪兒來着?”周豪問。
“W大,在W市。”江天聳聳肩。
“你的成績,留在H市還是可以的吧?為什麼跑那麼遠?”方謹宇問。
“唉,你不懂我們H市的苦,路堵成那樣……老方,你以後就會明白的。”江天看向周豪,“不過你這老小子可以啊,居然上了Z工大,我問過,小軒軒也是上的Z工大,你們吶……”
周豪臉上掛着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
這時,江天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申森打過來的。
“讓我們為死者默哀。”江天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申哥這老小子打電話給我,沒準又是哪裏出命案了。”
江天的臉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方謹宇皺眉,竟突然搶過了手機。
“你幹什麼?”江天不解。
“你變了。”
“什麼?”
方謹宇將手機輕輕放在窗台上。
“有些東西,我在你的眼裏看不到了。”方謹宇看着江天的眼睛,“當年,王祖浩的案發現場,你不是用這種眼神和語氣來對待死者的。”
方謹宇轉身離開,江天看着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你不是警察,就不要,也不該用警察的態度去對待死者。”
方謹宇的最後一句話,傳進了江天的耳朵,縈繞在腦海很久很久。
“喂?”
“多彩小學發生命案,案情嚴重,快點過來!”
江天放下了手機。
“內心毫無波動……我真的,變了嗎?”
思緒被拉回一年前,看着那張課桌,自己當時是如何的害怕和不安啊!
那時候,江天看着空空蕩蕩的齊嵐座位,他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他心裏莫名恐慌,目光被自己迅速收回,不再敢看。
有些人,說沒就沒,說變就變。沒有徵兆,不知不覺。
多彩小學。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魔鬼的話,那它必定有一個身份:對孩子下手的兇手!
江天真的不敢去想這群孩子在死前經歷了什麼。
他們應該看見了地獄吧。
多彩小學的操場跑道上整齊的擺放着五具血淋淋的骨架。
他們的皮肉全被剔除,只剩泛着血色的骨頭訴說著悲哀。他們的頭顱,被清一色的轉向右邊。
學校食堂的廚房裏,有一口大鍋在沸騰,散發著腥味肉香,裏面煮着不知名的皮肉和內臟,夾雜着指甲、眼球、毛髮,和幾截紅領巾……
“豬狗不如!”申森狠狠地罵了一句。
五名學生被殘忍殺害,全身的皮肉、器官和組織被剔除后扔進了沸騰的鍋中。
五名死者暫時無法辨別身份,只知道他們極有可能是六(3)班和六(4)班失蹤的五個學生。
陳浩洋,陳偉,林建,李程和張一鳴。
江天跪在地上,身體顫抖,雙目失神,呼吸急促粗重,喃喃道: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方謹宇走進一家中餐廳。
剛一進門,方謹宇就感到了不對勁。
餐廳里所有的顧客和服務員都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偌大的一個中餐廳,出奇的安靜。
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裏面一個靠牆的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很多啤酒瓶,左手拿着酒杯喝着啤酒,右手拿着一把鋸短了的雙管獵槍,正指着方謹宇。
“找個地方,雙手抱頭,慢慢蹲下!”男人開口。
“我去!”方謹宇暗暗罵了一聲,“怎麼這麼倒霉,吃個飯還能碰到搶劫的!話說不是該去金店或銀行嗎,搶一個餐廳,這是什麼鬼操作!”
雙管獵槍用的是霰彈,殺傷範圍廣。方謹宇不知道男人會不會真的開槍,也沒把握躲過那片彈雨跑出去,所以為了安全,無奈之下只得走到牆角,抱頭蹲下。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喝着酒。
“得想辦法報警。”方謹宇自言自語。
“他剛剛已經自己打電話報警了。”
方謹宇的身邊蹲着一個十分漂亮的年輕女孩,約莫二十歲。她聽到了方謹宇的話,湊過來輕聲說。
“什麼意思?”
“他剛剛向警方自首了,但很奇怪,他沒有要放我們的意思,似乎是想將我們當做人質,作為交換某個人的籌碼。”
“交換?”
“他向警方提出了要求,說要見一個人。”
……
九月七日晚,數名學生家長向班主任反映,自家孩子還未回家。學校當即組織人手尋找並聯繫警方,當地派出所也急忙出動警力在學校附近排查。但找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和鎮上所有的營業場所,均未發現五名學生。調取監控發現,學生在七號下午六點半左右離校,之後便不知所蹤。
九月九日,早上七點多,晨跑的老師驚恐的發現操場上有五具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