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網
【鄭重聲明，請不要進入暗網！不要進入！不要進入！後果自負！】
大約半小時后，王強出現在了潘越的家中。
“媽的，打車等了半天。字條呢？”王強劈頭蓋臉地問。
“在這。”潘越將字條遞了過去，“我是在這本書里發現的。”
王強看到，這是一本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毛姆的作品《月亮和六便士》。說是紙條，倒更像是一個書籤，上面寫着“追逐夢想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厄運，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頭看到了月光。”，在這行字的下方是一串字母，就是潘越所說的網站，字寫得很潦草，像是沖忙中記下的。
王強看着字條，皺了皺眉：“老兄，也許你幫到我們大忙了！你知道嗎？就在今天，整個國家或者說全球都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我給你透露下，據說是全球各個國家都收到了一個匿名的邀請對話。”
“邀請對話？”
“具體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事情真得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潘越不可思議地反問。現在他相信了羅晉的那句話，看來，戰爭真得要開始了。
“放心吧，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王強指着紙條，“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
“網站。”
“我試過了，可登錄不進去啊。”
王強點了一根煙：“這是暗網。這個後綴是暗網特有的，想要進入暗網，必須進行一些特殊的設置，或者說用一個特殊的系統。家裏有電腦嗎？”
“有。”
“走。”
趁着開機的功夫，潘越問道：“暗網是什麼東西？”
“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就是搞通訊工程的，你懂互聯網吧？簡單點說，互聯網就是一個聯字，將全世界所有的通訊設備、智能設備並聯到一張大網之中，這就是互聯網。當然，軍隊的網絡是個局域網。現在我要告訴你，正常人日常所見到的網絡，僅僅佔整個互聯網的5%，剩下的95%都是屬於暗網。”
“不到5%？”
“對，比如常見的私人空間、校內網、企業內部網站等等，這些都可以算是暗網。”王強繼續道，“但在本世紀初的時候誕生了另外一個暗網，一個可以被人通過一定方法瀏覽的網絡。只不過在這個網絡中，所有的個人信息都是隱藏的，在這個網絡中，你要做的只有一條：不要暴露自己，因為一旦你暴露了自己，想不到的麻煩就會找到你。”
“為什麼？”
“這個網絡中包含着你永遠無法想像的東西：暴力、色情、恐怖、毒品、槍支，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買到女人。”王強賤笑道，“**那種。”
“難道沒有政府管？”
“這本來就是美國搞的。”
“那……”潘越有些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網絡的意義何在呢？”
“呵呵，看來你還真是單純。人家老美不是一向標榜人性自由么？你想想那些他們眼中的專制國家的人權人士，他們如何進行政治鬥爭？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這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全球最大的暗網就是美國的，封了一波又一波。我曾經辦過一個在暗網上賣A片的案子，他媽的，全是虐童，性虐待那種，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大部分都是發生在偏遠山區的，你根本無法想像這群人心裏有多變態！”
潘越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網上很流行的那句話：以自由之名，行苟且之事。這兩天他都快瘋掉了，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了他以前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實在難以想像。”
“這算什麼？人性遠比你想像的要骯髒，還記得那個對話嗎？沒有人生來清白無辜的。這也是我判斷這個網站可能會幫到我們大忙的一個原因。哼，那群人，現在跟群無頭蒼蠅一樣。還不是得靠我？”王強憤憤道，“這什麼狗屁電腦，啟動速度這麼慢？”
潘越尷尬道：“這台電腦不經常用。可能需要修補一些漏洞。”
王強點了一根煙，夾着煙說：“一個漏洞正常的情況下反饋給微軟那邊可能就值個幾千刀，但在暗網的價值，那可是十倍不止。”
“為什麼？”潘越感覺今天更像個小學生。
“有漏洞就意味着有利用價值，這些漏洞通常都會被用來犯罪。這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為什麼說上暗網一定要保持匿名，你的個人信息一旦泄露，這意味着你所有的信用卡、銀行卡將可能面臨被刷爆的威脅，這些被刷掉的卡用來幹什麼了？首先，不能套現，那麼只能用來購物。什麼商品最緊俏？蘋果手機。一個新款蘋果手機正常情況下可能值一萬塊錢，但在暗網上，也許一半的價格都用不到。”王強滔滔不絕，彷彿打開了話匣子，“為什麼這些年網絡上的比特幣被炒得那麼厲害？就是因為暗網。在暗網你幾乎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兇殺，當然我們國家除外。”王強笑道，“這點不得不說咱們國家的治安，在整個世界都沒得說。由於暗網的信息是不透明的，第三方支付就成了問題，於是就催生出來了比特幣。比特幣有多火爆？你就應該明白暗網的交易有多火爆。老兄，生活是一個謎，一個非常骯髒的謎，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在觸摸的是什麼，比如說你這台電腦，你就不知道它到底經歷過什麼。”
一根煙后，電腦終於開啟了。王強先從網上下載了一個輔助軟件，然後又調試了半天：“好了。”
“這麼簡單？”
“你可別小看了這個，這個讓絕大多數無關的人遠離了現場。你只有懂了，才會覺得這是個多麼偉大的事情。”
“很難想像你也會讚美。現在可以上了嗎？”
“應該可以。不過不知道能不能連得上伺服器，暗網的伺服器多如牛毛，能夠保證隨時在線的幾乎沒有。”
潘越打開了瀏覽器，將網址輸了進去，網頁跳轉了一會，一個純英文的界面顯示了出來，在頁面的中心是一個醒目的LOGO——正是王強給潘越畫的那個象徵著第三隻眼睛的圖案，在LOGO的下方是一行英文：Truthisthetruthofeverything.
潘越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點了進去，彈出了一個對話框，翻譯過來的意思是：你需要一個HP-box。
“HP-box？這是什麼東西。惠普盒子？”
“不是。Holographicprojectionbox，就是全息投影盒子的意思。”
“家裏有么？”
“沒有。單位里好像有一個。”
“現在能去拿嗎？”
潘越搖了搖頭：“單位現在是沒人的，我沒有大門的門禁。”
“操。”王強拍了拍桌子，如同一個知道寶藏的大門卻沒有鑰匙的強盜。半晌過後：“先這樣吧。明天我再來。我先回去了。”
臨走前王強看了他一眼，用朋友的口吻叮囑道：“不要進入暗網。”
送走了王強之後，潘越回到了電腦前，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月亮和六便士》上，想到了毛姆所寫的那個故事：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的斯特里克蘭德忽然在他結婚後的第十七個年頭，離家去了巴黎。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有外遇的時候，人們發現他卻原來只是為了畫畫。一個毫無繪畫基礎的普通人，為了畫畫拋家棄子，窮困潦倒，四處流浪。沒有人願意買他的畫，他也從不輕易賣畫。四處流浪的生活之後，他來到了太平洋上的大溪地島，在那裏他與一個土著姑娘結了婚，但很不幸，不久他就感染了麻風病，然後又成了瞎子。土著姑娘一直照顧着他，直到他完成了自己的巨型壁畫，最終他也身體潰爛而死。在故事的最後，土著姑娘按照他的遺言將他生平所有的作品付之一炬，什麼也沒留下。
是啊，到頭來，你什麼也沒給我留下。可我知道，你一定給我留下了什麼。
潘越打開已經待機的電腦，進入了暗網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