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決不能輸
?嚴舟都同意了,宋鳴誠再開口拒絕就顯得相當不近人情。自然宋鳴誠是不會在妹子面前唱白臉的,只能一面含笑一面在心裏朝着嚴舟瘋狂豎中指。
他剛剛分明就感覺到嚴舟同他一樣不樂意,為毛突然改變了想法?
談萌萌見兩人態度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化了下來,立刻讓宋鳴誠站在嚴舟的軟座旁,手搭在椅背上。她興奮地從儲物櫃裏掏出照相機,像攝影師一樣地指揮着宋鳴誠靠近靠近再靠近。
嚴舟至始至終坐在他的座位上不動如山。
陳懇在角落默默發霉,輕聲問:“不覺得像……婚紗照嗎?”
談萌萌一臉“此子可塑”的驚喜表情,“深情”地回望陳懇,嚇得陳懇大驚失色。
嚴舟穩若泰山,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否定道:“不,是親子照。”
宋鳴誠想揍爆嚴舟的狗頭。
“喀嚓”一聲,談萌萌將這張世紀大合照給拍了下來。宋鳴誠還沒出聲阻止,談萌萌就一臉感激地問:“還要再來一張嗎,兩位大帥哥?”
宋鳴誠沒有回答,用行動表達了自己堅定的意願,摔門而去。
去他媽的親子照!
談萌萌一臉可惜地看着門口,這時,嚴舟的聲音從她背後幽幽冷冷地傳來:“找個合適的時間,把這些照片整合起來放在論壇上,務必營造出宋鳴誠已經被拉入我們團隊的氣氛。”
既滿足自己內心蠢蠢欲動的腐氣、又順利完成嚴舟交代的任務的談萌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兒,興沖沖地撲向陳懇手邊的電腦。
宋鳴誠離開紀檢部后,那股煩躁怎麼都發泄不出來。他雖然對嚴舟有一些改觀,但這幾日與一中生的相處,他自然看在眼裏。那些眾人所謂的“優等生”,都是一群不僅知道死讀書,還知道怎麼用鼻孔看人的傲慢之人,要讓七中人屈服在他們的爪牙下?
憑什麼!
宋鳴誠坐在校園的單杠上半盤着腿,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姿容優美的塑像。他所在的這片體育場有四百米的黑沙跑道,圍繞着一圈修剪整齊的青綠色草皮。雖然還是大冬天,但這裏的草皮養護很好,時常用於校際足球友誼賽。
他眺望着這一片鬱郁青青,而遠處上着體育課的一中生們都無法忽視這個穿着紅衣服、氣焰囂張的七中生,不一會兒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宋鳴誠對這樣的視線並不在乎,只是今天,顯得尤為不耐。
好在那些一中生都已經通過論壇,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宋鳴誠,沒有真的湊上去自找麻煩。
而熟悉他的那些七中生,也絕不可能在宋鳴誠沉思的時候湊上去給他當沙包。宋鳴誠就這麼安穩又安靜地翹了一節課後,嚴舟站在了他的面前。
嚴舟難得脫下他那件黑色制服,換上淺藍色寬鬆的運動服,手裏還抱着個籃球,顯然這節是(2)班的體育課。
宋鳴誠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又見到他命中注定的敵人,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反而還很有心情地打了聲招呼。
“你還會打籃球?”
在他的認知里,一中生這輩子都不可能和籃球這種可愛的球類運動沾邊,更何況是做事一板一眼的嚴舟。
嚴舟說:“你不該在這裏,(17)班的體育課是下一節。”
宋鳴誠從杠上輕鬆跳下,對嚴舟道:“來比一場?”
他要在(2)班人的面前,將嚴舟徹底打敗,最好打到嘴歪鼻子斜,撕掉他的所有偽裝,然後鞏固自己七中學生會的聲望,走上人生巔峰!
嚴舟掃了眼宋鳴誠,平靜地接受挑戰,道:“若你贏我,不僅要回去上課,還要寫檢討,一千字。”
宋鳴誠完全沒把嚴舟放在眼裏,自信滿滿道:“可以。”
他絕不會輸。
也決不能輸。
Onetoone,嚴舟領着宋鳴誠過來的時候,(2)班和(3)班的人都主動讓出一個籃球場,團團圍起。
打籃球前要先熱身,宋鳴誠自然是毫不含糊,脫下運動服裏面的黑色羽絨夾克,重新將紅色的七中校服穿在身上,很是挑釁。
嚴舟即便在熱身中,也是冷清的模樣,完全沒有一點高中男生朝氣蓬勃的氣息,正兒八經得像個教書先生——當然,這屬性放在現在,就是禁慾冰山認真款,比起宋鳴誠那種弔兒郎當痞帥款,嚴舟這型的要更受一中女生歡迎一些。
宋鳴誠以前在七中的時候,可從沒收到過過女生這般敵視的目光,現在被那一束束刺眼目光激得更想將嚴舟徹底打敗。
開場跳球,宋鳴誠一米八五的個子佔盡先機。他得意地掌控着籃球,感受着心隨意動的感覺。嚴舟個子矮,重心穩,宋鳴誠對付多了這樣的高度,自然並不會將嚴舟的那些小動作放在眼裏。
他一個跨步,就快步躲過嚴舟的攻擊,一個漂亮的假動作,瞬間帶球過人,三步上籃,一氣呵成,全場寂靜。
“0:2。”嚴舟自己報數。
宋鳴誠還沒把嘴巴咧開弧度,嚴舟的速度一下子加快,竟是瞬間搶到籃板。宋鳴誠自然不可能讓嚴舟這麼輕易就扳回一局,利用自己的大長腿,三下兩下就跑到嚴舟的前面。
嚴舟卻一個後退,直接曲起雙臂,在中場丟了個漂亮的三分。
空心球!
“3:2。”嚴舟的聲音無比冷靜。
場外觀眾非常稱職地歡呼起來。
宋鳴誠盯着嚴舟手臂上的肌肉,感覺自己小瞧了他。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宋鳴誠和嚴舟的分數互相咬得很緊,最先不耐煩的反倒是嚴舟。
“三局兩勝吧。”他建議道,在極近的地方,嚴舟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的左腳有傷。”
宋鳴誠沒想到嚴舟居然這麼敏銳,他還以為自己瞞得夠好。
場外觀眾替宋鳴誠回答:“不行!”
看着“34:34”的比分,嚴舟有些無奈,而宋鳴誠則面色不善地看着嚴舟,彷彿並沒有聽到嚴舟剛剛的提醒。
嚴舟終於把他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單薄的襯衣。背上沁出的汗水沾附着白色的襯衫,顯出他清瘦而幹練的軀體。
他一扒衣,就聽到人群里那些拍照聲,嚴舟的臉頓時黑了一黑,然後收斂起那絲不爽,一步步走向沒有動彈的宋鳴誠。
“那麼,我們平手。”嚴舟下結論道。
等你傷好,我們再來比一場――嚴舟的眼睛這樣說道。
宋鳴誠也覺得這麼下去,他倆只能幹耗着。雖然他對自己的體力有絕對的自信,但嚴舟的專註力依然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他毫不猶豫地相信,只要嚴舟想,他們可以就這麼打完一節課,也分不出勝負。
到時候,腳傷就會成為他致命的弱點。
可是……
“我代表的是七中,”宋鳴誠渾身上下奔騰着的血液在此時平靜下來,平靜到連他本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起來,“就算我傷着一條腿,也絕不會輸。”
嚴舟夾着籃球,一副還想說什麼的樣子,宋鳴誠卻不會等他再說什麼廢話,立刻出手,將籃球從嚴舟的臂彎里拍出。
“你等等!”嚴舟後退一步,球卻還是落在了速度更快的宋鳴誠手中。
嚴舟的身體素質即便在一中生中已經算是出類拔萃的了,但是面對宋鳴誠這樣的怪物,卻還是非常吃力。
更何況他之前為了給宋鳴誠壓力,不斷地甩出三分球,已經過度消耗了他的體力,只是——如果宋鳴誠與他的對決,賭上的是一中和七中的鬥爭,那他也只能奉陪了。
到底是宋鳴誠先因傷倒地,還是他先體力不支。
嚴舟那一瞬間的猶豫,讓他轉瞬便落後兩分。在搶到籃板后,嚴舟深吸一口氣,沖至宋鳴誠防守範圍內后,他便V型運球,晃身再次越過宋鳴誠。
他從宋鳴誠的左側突破,原本就是打着逼他左腳受痛從而放棄對戰的想法,而宋鳴誠顯然也因為左腳的傷勢而有一瞬間的停頓,於是嚴舟順利地帶球過人。
在與宋鳴誠互相試探纏鬥間,嚴舟問:“就算你成立學生會,學校也不會認可,你又何必……”何必硬要代表七中,為七中出頭?哪怕帶着傷?
這漂亮的運球動作,引起場外女生的尖叫聲,只是尖叫聲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宋鳴誠就像是雄健而目標明確的鷹隼,迅速飛撲到嚴舟身邊,速度之快,切入之精準,讓人禁不住呼吸一窒。
“你們不認可也無所謂,”宋鳴誠無所謂地答覆道,“只是你們這裏的規矩,我看不起。”
嚴舟聞聲而動,壓低重心,想要胯下將球從右手運出,然而宋鳴誠的速度更快,竟是在同時看穿了嚴舟的一切動作,將球果斷截下!
球再次回到宋鳴誠手中。
嚴舟追着宋鳴誠的背影跑,第一次有一種回天無力的感覺。他微蹙雙眉,緊緊地盯着宋鳴誠的左腳。在看到那有些不自然的運球步伐時,他已經能想像得出宋鳴誠此刻隱忍住的疼痛……他的左腳已經不能承受更多繁重的跳躍了。
宋鳴誠就像讀懂了嚴舟的心聲一樣,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三步上籃的時候,他突然整個人飛了起來。
暴扣!
全場寂靜無聲,為宋鳴誠那可怖的滯空時間,為宋鳴誠那聲勢浩大的扣籃。
那記扣籃就像是將人逼入絕境的電結他的重音,在嘈雜又繁亂的竊竊私語裏,居高臨下地宣告着七中那強烈而濃重的存在感。
那抹赤紅色的校服映紅了一中生的瞳孔,攪亂了他們的心湖。
嚴舟一時竟只能獃獃地看着宋鳴誠。
“咔”的一聲,宋鳴誠連人帶籃筐,摔了下來。
嚴舟臉一黑,道:“你又損壞公物?”
帥沒過三秒就被打落現實、還沒反應過來的宋鳴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