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引蛇出洞
容楚楚見場上局勢已變,今日容家註定難逃一劫,便不再猶豫,一下子撲到容致和懷中。
容致和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赤金色的帝令從他懷中掉了出來。
“哦?這就是帝令啊。”公子玉心將它拾起來,輕蔑地笑了笑,“父皇識人不清,但吾,可不會。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我只能讓你死了。
容大人私藏兵器,其罪為一;辜負先皇囑託,蓄意挑起朝野紛爭,其罪為二;虐待親女,中飽私囊,其罪為三。光這些罪責,就夠你全家上下死好幾次了。”
“你我就知道今日來者不善。公子玉心,你可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府邸。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只能先殺了你,再去殺白玉承。來人啊!”
容致和退到門口,高聲喊叫着。
然而,外面一片祥和,沒有一個人衝進來。
“別喊了,你那些偽裝成家丁的私兵,早就被京蠻解決掉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容致和徹底陷入了絕望,一下子跪坐在門檻上,“我不服氣,我怎麼可能,會栽在一個小鬼手上.”
“報陛下,司徒澈從大門闖進來了。”門外忽然有一個小卒跑進來,向公子玉心報告道。
話音剛落,司徒澈便從正門進來,對容致和喊一聲::“容伯父。”
“賢婿,賢婿你可算來了,快救救我。”容致和見到司徒澈,黯淡的眼眸一下子變得光亮起來,連滾帶爬地向廳外跑去,一下子抓住了司徒澈的衣角,目光中滿是哀求和希冀。
他得意地看着公子玉心:
“我的賢婿都來了,公子玉心,你跑不掉了,還是趕快繳械投降吧。”
一柄利刃架在容致和的脖子上,冰冷的劍氣讓他猖狂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凝固。
“賢婿,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容致和的雙手微微顫抖,尷尬地笑着,一雙眼眸在看到司徒澈冷漠的表情時,一下子變得宛如死灰。
“容致和,當年,你先背信棄義,出賣我的父親,后慫恿先帝殺害我祖父。我司徒家因你而沒落,我因你而背上欺師滅祖的罵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這筆賬,是時候該算清楚了。”
司徒澈將容致和推出去幾丈遠,手中的劍一起一落,那顆頭顱就落了地,有些發烏的血沿着雪亮的劍柄流淌到司徒澈的手上。
他緩緩閉上眼,那個高大巍峨,驍勇善戰的蒼老背影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祖父,我終於,替你報了仇
容楚楚見了司徒澈,跌跌撞撞地從房裏跑出來,撲在他懷裏便嬌聲嗚咽起來。
那股熟悉的香味刺激着司徒澈的鼻翼,血染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
他一把拉過容楚楚的手腕,發現她雙手的小臂經脈處腫起了一個血塊,嗓子也被人用什麼葯給弄啞了。司徒澈將她雙手上的穴位解開,那個血塊也慢慢地消下去了。
“走吧,我帶你去治傷。”司徒澈扶起容楚楚便向門外走去。
“慢着。”公子玉心走到他們身前攔住了去路。
“公子玉心,你想幹什麼?”
“我只答應了和白玉承合作,可沒說過會放過你們。現在,合作結束了,你們,也別想就這麼輕易地走了。來人,把他拿下。”
司徒澈甚至不屑於給他一個嘲諷的表情,雙腿快速地踢飛那些擁上來的人手中的刀劍,輕身提氣,踏着房檐遁走,很快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陛下,就這麼放走他們嗎?”
“無所謂,反正,也只是為了拖延一點時間.兵部那邊怎麼說?”公子玉心意味深長地一笑,問道。
“回陛下,他們已經收隊了。”
“好了,那就回宮吧.”公子玉心明快地笑了笑。
梨園。
“阿澈,多虧了你,我的嗓子已經沒事了。”容楚楚躺在床上,微微笑着,嘴唇蒼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似的,像一張白紙。
“沒事就好,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司徒澈替容楚楚掖了掖被角,對他說道。
“好的,早點回來。”
司徒澈將門掩上過後,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白色藥瓶上。
在容楚楚還在昏迷的時候,司徒澈從她的袖口摸到了這瓶葯。他拿着葯,詢問一旁的大夫:“大夫,這是什麼葯?”
大夫接過藥瓶,放在鼻子邊輕輕扇聞一番,忽然跑到門邊嘔吐起來。
清理乾淨過後,他擦了擦嘴角,對司徒澈說:“公子,這葯可含有劇毒啊,就算是聞着了一點兒藥味,都會讓人覺得嗓子發乾,渾身不適,若是將此葯吃下去,沒準兒就再也沒法開口說話了。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將這樣害人的葯做出來”
司徒澈沉思片刻,點點頭,說:“好,大夫,我知道了。”
這個葯竟然是在她的身上,那給她下毒的人.
司徒澈握緊了藥瓶,將它藏好。
“怎麼樣,事態如何?”白玉承停下手中的筆,問道。
“回殿下,不出所料,公子玉心的手下京蠻帶着御林軍,分別去了容家的西南和東南倉庫,把所有的兵器全都帶走了。”
白玉承嗤聲笑着:“既然他如此喜歡,那些東西,就讓他帶回去吧。”
“殿下,為何要白白將那些兵器送給他們?這不是漲他人志氣,給人家擴兵買馬嗎?”司徒澈不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憐美,等我。你放心,很快.很快就結束了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邊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下着一點點小雨。
“轟隆——!!”
突然,一聲巨響炸破天際,皇宮的兵器庫衝出了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着驚天動地的巨響,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猩紅色的火焰妖艷綻放,彷彿朵朵妖嬈艷麗的彼岸花。
猛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兵器庫的武器都埋沒在了猩紅的火焰當中,兵刃被燒成了火紅色,被雨水浸潤過後,很快就變得發黑粗糙。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倉皇逃竄的人群,四處飛散的磚瓦彷彿天上的流火,砸向四處逃竄的人群。
公子玉心被那一聲巨響吵醒,披着外衣,只見外面火光衝天,人群四散,不禁怒吼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次日,公子玉心來到被炸成了廢墟的兵器庫。
“陛下,屬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夜兵器庫好好的,沒有人溜進去,我們也檢查過從容府帶過來的兵器,完全沒有問題啊.”京蠻報告着。
公子玉心感覺到那些廢鐵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便俯下身去,手指在被燒焦的廢鐵上輕輕一劃。
光滑的皮膚一下子像被灼燒過一般變黑了,伴隨着強烈的疼痛感。
“陛下,這是”
“是白磷。”公子玉心一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唇邊的笑容逐漸扭曲,“白玉承,你居然還給我留這麼一手.”
早在公子玉心動身前去容府之前,白玉承就提前去了容府,在所有的兵器箱底部撒上一點白磷和火藥,所以,京蠻在檢查箱子的時候,還以為只是箱子落了灰,便讓士兵把箱子扔到河道里,一路藉著水力讓它們漂到了皇宮內部。到了夜晚,白磷表面的水被蒸發乾凈,再加上兵器庫的溫度比室外要高,白磷自燃,點燃了火藥,才會有昨日那樣驚心動魄的場景。
望着被炸得連渣都不剩的兵器庫,公子玉心只覺得頭一陣劇烈的疼痛,怒火攻心,連他的意識都開始混亂起來。
“去,去朝歌告訴白玉承,速來姑蘇,務必要一人前往,不然,我就殺了他的女人!”公子玉心咬牙切齒地說著,十指死死地掐住焦黑皸裂的泥土,殷紅的血從細嫩的皮膚中沁出,被焦土吸收殆盡。
“殿下,聽皇宮的探子說,昨夜,那批軍火將皇宮的整個兵器庫都給炸了,公子玉心現在正向姑蘇的百姓繳收鐵具,連夜製造兵器。”司徒澈向白玉承報告着。
“很好,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白玉承放鬆地長嘆了一口氣。
“殿下,你怎麼知道,白磷一定會在兵器庫里燒着,如果公子玉心沒有選擇用水運送兵器的話,他也不會如此損失慘重。”
“我可從來沒說,白磷,是用來炸兵器庫的。”白玉承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不過是想激怒他罷了。就算沒有炸了兵器庫,按照他的脾氣,被我戲耍了,他一定會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我想,宣戰的書信,應該也快到了”
白玉承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公子玉心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和他乾耗着。不是因為他的兵隊不及白玉承,而是他想要消耗白玉承的意志。
打敗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對手陷入絕望。而能讓白玉承陷入絕望的人,現在正掌控在他的手上。
這場戰役,演化成了一場心理戰,他在等,等着白玉承的意志在焦灼中逐漸崩潰,從而最大程度地瓦解他的勢力。
不得不說,公子玉心這一棋,走得絕妙,所以,白玉承只能主動出擊,激怒公子玉心主動來找他。
姬憐美是他唯一的籌碼,白玉承唯一的軟肋,公子玉心絕不會輕易殺了她。
既然無法暗度陳倉,那倒不如,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