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與虎謀皮
“陛下.”打扮妖媚的少女圈住公子玉心的脖子,嬌羞地巧笑着,一雙如狐的眉目攝人心魂。
“噓我不喜歡我的玩物說話”公子玉心不耐煩地低吼一聲,專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
今日,他又殺了一個當朝頂撞他的老臣。誰讓那個倒霉鬼偏偏在他頭痛欲裂的時候來觸霉頭。
自公子玉心登基之後,他的脾氣就變得格外暴躁,一旦發脾氣就想殺人,殺完人,就想找女人泄憤。
今天,也不例外。
“陛下,有人求見”門外守門的太監輕輕喊了一聲。
“誰啊,膽敢來擾吾的雅興。”公子玉心不悅地皺了皺眉,將褪到腰間的衣服穿好,出門一腳將那個太監從門口踢了出去。
“是我。”白玉承一雙素手背在身後,白衣翩翩。月光下的他柔和似水,淡淡的月光映照在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美,彷彿跨越了千年的時光一般。
“你?膽子倒是不小。”公子玉心警惕地瞧了瞧他的神色。
“陛下有沒有興趣,同我殺一盤棋?”白玉承微微笑着,將背在身後的雙手敞開,藉此打消公子玉心的疑心。
宣德殿。
殿內安靜的很,除了棋子落入棋盤的脆響,便再無一點兒雜音。
黑棋棋風潑辣,剛開局便全線出擊,奮勇前進,有“氣吞山河如虎”之勢,白棋避人之長,步步為營,不急於進攻,操控着棋盤的半壁江山。
一時間,高下難見。
“你今日孤身一人前來尋我,應該不只是想要下棋這麼簡單吧。”公子玉心落下一子,開口問道。
白棋落子的方位,彷彿同白玉承以往的戰略大不相同,公子玉心心生疑惑,便發問了。
“陛下才智過人,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公子玉心回憶着棋局。
通常,下棋的第一子都落在棋盤的正中間,方便把控。而白玉承的第一子,卻落在整個棋盤的最上角。
上,意味着北方,宋國之北,就是朝歌。最上角,便意味着宋北之北。
“城北容家?”公子玉心問道。
白玉承點點頭:“先帝崩殂前,曾交給容致和一塊帝令,能號令三軍,用於制衡你我之間的紛爭。但我們相鬥到如今,他卻沒有半點動靜”
“容致和想坐收漁利。”
“不錯,我來找你,是想要同你合作。你也不希望父輩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讓容家給奪了去吧。”
公子玉心看着白玉承一臉自信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而且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會站在你這邊?你可別忘了,我們從來都是敵對關係。”
“我若是不了解你,今日就不會貿然來找你。”白玉承落下一顆棋子,接著說道,“戰場如商場,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後一次。”
公子玉心笑了笑,跟着落下一子:“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白玉承笑而不語,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嗯?這應該是我們之間的共同利益吧,你還想跟我談條件?”
“正是。”
“我倒是很好奇,你會想要些什麼。”公子玉心饒有趣味地看着白玉承。
“姬憐美的一封書信。”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難倒,你不該是找我直接要人嗎?”
“我要了,你會給嗎?”白玉承看着公子玉心的眼眸,敏銳地捕捉着他的每一分情感。
看來,憐美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公子玉心端起一旁的酒杯,做了個敬酒的手勢將酒一飲而盡。
“既然王兄都開了口,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不過一封書信,答應你便是了。不過,合作歸合作,我們的恩怨不會因此就削弱。剷除了容家,我依就會實行我的報復。”
“這一點,我想我比你清楚。”
“很好。”
白玉承站起身來,便朝門外走去,臨行前,扔下一句話:“我的棋下完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明日,朝歌見。”
足影微移,白玉承便沒了蹤影。
公子玉心的目光落在了棋盤上。
“呵,容致和這個老狐狸,竟然毫無聲息地藏了這麼多死兵。的確是該好好教訓一下了”一抹微笑留於唇畔,公子玉心一邊思索,一邊調整方才落下的棋子。
就讓我看看,你城北容家,有多大的能耐吧
次日一早,便有人敲響了容府的大門。
“誰,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容致和聽到持續不斷的敲門聲,不由得一陣煩悶,困頓地打着哈欠,連衣衫都沒穿戴好便去前廳迎客去了。
坐在廳上的少年,臉龐白皙,透着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
容致和在看到那雙如蛇一般陰冷的眸子時,不由得一陣戰慄,忙上前鞠躬行禮道:
“陛下,您怎麼來了?”
“容愛卿,許久沒有見你,今日吾順路來看看你。”
“哎呀,陛下莫要這麼說,可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不過一個臣子,怎能勞駕陛下親自登門拜訪。”
來者不善.
“沒事。聽聞近日,容愛卿的愛女同司徒府的公子喜結良緣,不知,此時是否屬實啊?”公子玉心微微笑着,似是無意地問起。
容致和一陣驚慌。
公子玉心和白玉承的關係他是知道的,而司徒澈是白玉承的得力幹將,這時若是承認了這樁婚事,豈不是惹火上身嗎?但這結親之事想必是走漏了風聲,不然公子玉心怎麼會親自找上門來,否認,也不妥當.
“啊哈哈,只不過是從前,玩笑定下的一門婚事罷了,這個丫頭私自成婚,違背父意,實在是欠缺管教,如今,已經讓她柴房中面壁思過了。司徒府背叛了皇室,老臣又怎會將女兒心甘情願嫁給這樣的叛徒。”
呵,好一招一石二鳥。既能表明衷心,出了事,還能讓自己的女兒擔著罪責。
公子玉心這麼想着,唇邊的笑意愈發深刻,頗有玩味地擺弄着手中的杯盞,對容致和說:“早就聽聞容愛卿的愛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大家閨秀,不知吾是否能見她一見。”
“啊,陛下願意見小女,那是小女的榮幸啊。快,小翠,去把小姐請出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容楚楚便在家僕的簇擁下到了前廳,她比前幾日消受地多,眼眸也沒有神采。
公子玉心上前一步,故作驚訝地說:“嗯?這個女孩,不就是那日到宮裏來的萬花樓花魁嗎?”
什麼?
容致和當即就甩了容楚楚一巴掌。
“孽女,你竟敢如此不守婦道,竟敢假扮歌妓去皇宮勾引陛下,為父平日裏是怎麼教導你的”
容楚楚趴在地上,任由父親打罵。
公子玉心見容楚楚眼中滿是不甘,嘴唇微微翕動着,卻又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容愛卿,你的女兒似乎有話要說啊。來,到我跟前來,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容楚楚聞言,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慢慢移到他面前,啊啊的發出嘶啞的叫聲。
公子玉心微微皺眉:這個容致和,難倒將他親生女兒的嗓子弄啞了嗎?
“既然你嗓子不適,寫出來也可以。”
但容楚楚依舊跪坐在原地,雙手耷拉着,既不站起來,也不說話。
難倒連手都被.
公子玉心見狀,微微輕咳一聲,一旁的侍衛會意,便立馬捂着肚子,一副十分難受的樣子,說道:“陛下,屬下內急,想去一趟茅房。”
“去,事兒多。”
公子玉心繼續問道:“楚楚姑娘,既然你說不了話,那我問什麼,你點頭搖頭便是。”
“你有事要說?”
容楚楚點點頭。
“此事,是否跟你父親有關?”
容楚楚有些懼怕地看了一眼容致和,在看到那張怒氣沖沖的臉時,她的目光一下子收回,低低地埋着頭,不敢再妄自挪動。
“陛下,屬下在花園的草叢裏發現了這些東西。”方才那個溜出去上茅廁的那個侍衛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哐當。”一堆兵器被他扔在地上。
“嗯?怎的,容府同將軍府結了親,他們便將你容府當成備用的兵器庫了嗎?”公子玉心從地上拾起一把鐵戟,在手中掂了掂。
容致和這才明白了公子玉心今日來的意圖。原來,順路探訪是假,來揭穿他私藏兵器是真。
“陛下.這的確是司徒少將軍勞我暫時放在府里的,過幾天他就拿走。”
“哦?這司徒府的兵器上,居然刻着你容家的徽章呢.”公子玉心目光一冷,將武器扔到容致和面前。
“容愛卿,你不知道,除了皇家和將軍府,私藏兵器,都是死罪一條嗎?”
“這,這是栽贓,近日恰逢老夫的壽辰,定是有什麼心懷不軌之人,趁着宴會,偷偷將這些東西運進來,想要陷害老臣。陛下,您一定要為老臣做主啊.”容致和撲通一聲跪下,謊話張口就來,說得繪聲繪色的。
“西南倉庫鐵劍五百柄,東南倉庫鐵戟三千柄,西北倉庫弓箭九千支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容致和的臉色一下子沉重起來,一改方才可憐無辜的模樣,雙手緊緊握成拳狀。
“楚楚姑娘,你剛才想說的,是這些嗎?”公子玉心問跪坐在地的容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