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霉素誕生（下）

初四早上我一來到實驗室，黃飛凡就拉住我，叫我趕快做提煉，遇到這個工作狂我也只能自認倒霉，不過我的計劃不能改變，所以還是叫李雄去請王老爺過來，王老爺來到后我說了我的安排，看到王老爺和黃飛凡都不太高興，我只能趕快解釋“現在我們的前期工作基本已經完成，經過簡單的提煉后就是動物感染實驗階段了，動物實驗和以後尋找合適的病人進行人體試驗，這些工作都不是我會做的，主要依靠飛凡兄和王叔叔（王老爺已經開始叫我賢侄，我也只能叫叔叔了）配合，由於我們現在缺乏凍干設備，所以每次提煉的量不能多，只能是按用量提取，不然也是浪費，所以我也沒有必要成天的呆在這裏，如果有需要，我肯定馬上趕過來。”

“賢侄既然這麼說，那就按你安排的辦，依我之見請個先生教虎子他們就是了，賢侄何必非要親力親為呢？”看來王老爺還是對我的做法不能理解，也許還覺得我沒有事業心。

“小侄就是不希望按現在的教育方式教虎子和春妮，所以才做這樣的安排，只是讓飛凡兄和王叔叔受累了。”說點好話吧，不然心裏留個疙瘩就不好了。李雄的事今天也別提了，不然更麻煩。

“這本來就是我的擅長，敬齋兄（王老爺的字是敬齋）不必擔心，劍華每天都還是過來的呀，有什麼疑難我自會和劍華商量，教育下一代本來就是重要的事情，如果中國不是後代教育不得法，又何至於現在工業和科技落後列強如此之多啊！”這工作狂太可愛，這麼說我也是在做大事呢（偷笑中）。

“那就這麼定吧”王老爺終於同意了。

接下來就是進行青霉素的提煉了，首先取出冷藏保存的培養液調節至PH2.0，然後加入香蕉精（醋酸戊酯）不斷輕搖，含有青霉素的香蕉精就會浮到表面，與下層的菌液分離后，把提取部分再用PH7.0的蒸餾水提取幾次，然後用木炭脫色，再用氯仿提煉后溶於水，就是青霉素液了。由於青霉素受熱不穩定，而且必須保持乾燥才不會失效，但這時候中國根本不可能有凍干設備，進口一是時間長，二是現在我們還是在實驗階段，也沒必要花那冤枉錢。就將就着用多少提煉多少吧，麻煩一點而已。

看着提煉完成的青霉素，我們三個都挺激動，終於要見分曉了，是成功還是失敗就看動物實驗結果了。看着黃飛凡忙着給人為感染的幾十隻老鼠和兔子注射青霉素，我則只能幫他做記錄，全部注射、記錄完，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了，我趕忙向還在那激動的王老爺和黃飛凡告辭。今天可是我安排的第一天教學呢，我可不想對家人失信。

回到家挑完水，我拖着還帶着睡意的虎子就向小樹林跑去，跑到小樹林邊虎子就跑不動了，我叫他不許坐，慢慢向回走，我就繼續向前加速跑去（為了照顧虎子，我一開始跑的比較慢），看着時間又跑了十分鐘，我就轉頭向回跑，這樣來回跑二十多分鐘，按我現在的速度，應該遠遠超過五千米了，五千米的世界紀錄我知道的前世記錄是十三分鐘不到，我估計我現在的身體破那記錄很容易，再次感謝上蒼。往回跑過小樹林不久就看到了虎子，我又拉着他慢慢跑回了家，到家叫虎子在院子裏轉圈，我去灶房調了點糖鹽水，給了虎子一碗讓他邊走邊小口喝，我自己也喝着轉了幾圈，疾速奔跑二十分鐘我現在的身體也有點吃不消了。

呼吸平穩了以後，我又和虎子一起做掌上壓，仰卧起坐，然後是杠鈴蹲舉（這個沒讓虎子做，怕影響他以後的個頭），石鎖翻腕提拉（鍛煉腕力）。全部做完回廂房擦洗了一下，吃了早飯就開始了對虎子、春妮的認字和算術教學。中午留了作業給虎子和春妮，匆匆的吃了飯就趕去王老爺家看昨天實驗的情況。

才走進實驗室，一臉激動的黃飛凡就拉住我說“有效、有效”，我一聽鬆了口氣，既然有效就說明成功了，只需要通過實驗來驗證用量和治療周期就行了。

從此我過上了早上和虎子一起鍛煉，上午給虎子、春妮上課，吃了中飯到實驗室看實驗情況，晚上吃完飯陪娘聊會天，然後回房批改完虎子、春妮的作業，再擦一遍槍睡覺這樣極有規律的生活。

1937年3月16日，經過反覆的動物感染實驗，確認了青霉素確實有效，而且療效顯著。現在就是尋找各種病例進行人體實驗的問題了，看着激動得有點忘乎所以的王老爺和黃飛凡，我不由的擔心起來。

“王叔叔、飛凡兄沒有忘記我們當初保密的約定吧？”

黃飛凡一臉不以為然的道“當然記得，不過進行臨床試驗是很難完全保密的，特別是病人痊癒以後，難道殺了病人滅口？而且此葯如果如劍華所說能治療那麼多疾病，早點通過臨床試驗，不是可以救更多的人？”

這個書獃子，我心裏邊罵邊道“話是不錯，但也要考慮目前的具體情況，首先這不僅是一種葯，還是一種重要的戰備物資，現在我們就是不做人體實驗也可以肯定青霉素對傷口感染有效，而戰爭中的傷員因傷口感染致死、致殘的比例很高，而使用青霉素可以大大降低這個比例，從戰場上活下來的老兵，絕對是一隻軍隊的中堅力量。如果因為我們的莽撞，讓日本人提前知道了這種葯，輕則會給我們自己帶來麻煩，重則日本人在我們的基礎上研製出青霉素，那日本的軍力將得到提升，一旦中日全面戰爭爆發，這部分提升的軍力能傷害多少中國人，你能算清楚嗎？這和我們在變相殺害同胞有區別嗎？其次，如果戰爭爆發，我們通過政府可以用這個葯或者技術，向西方國家為國家換回多少資金和武器，這你又算過嗎？所以我寧肯不做人體實驗，也要保證這件事的秘密，如果你們不聽，那你們絕對會成為民族的罪人。”

黃飛凡想了一陣，擦了擦頭上被我嚇出來汗，又道“那難道就這麼半途而廢？如果中日一直不爆發戰爭，我們就一直這麼等下去？不如交給政府如何？”

這書獃子我真是給他差點氣暈了，我憋了半天才沒罵人，“現在的政府難道就能保密了？首先他們未必重視，其次你知道現在的政府里誰是日本人的內奸，只有戰爭爆發了，政府才會重視保密工作，大量傷員的死亡，也才能引起政府的重視，所以現在交給政府和直接交給日本人差不多，如果今年戰爭不爆發，你們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但如果今年戰爭爆發了，你們就必須完全聽我的。至於臨床試驗也未必沒有辦法做，我們莊上或者附近村莊沒錢醫治的病人，有合適的病例也可以試呀，只是需要多留意而已。這些人又沒有文化，你治好了他，他除了感激傳你個善名，他怎麼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用什麼葯治好的。”

“哈哈哈”王老爺指着我大笑道“劍華真是少年老成啊，一番話就解決了所有難題，我這就安排人去了解附近及本庄的情況。凡是合適的病人就讓飛凡老弟醫治，其它的病人，我也資助點錢財讓其自行就醫，也算為自己和後代多積點德”。

王老爺的話讓我基本放心了，但我還是一再強調了保密的重要性，而且提醒黃飛凡這個書獃子，盡量選擇沒有就過醫的優先治療，就過醫的選擇看的是中醫的治療，到時候就說先前的診斷有誤就是了，至於那些被壞了名聲的中醫師，也只當是為使青霉素首先誕生在中國做貢獻了。

聽了我的話，王老爺和黃飛凡看着我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我知道他們會因為這番話對我有看法，這時代的人對名聲是很看重的，但只要能讓青霉素提早誕生在中國，讓抗戰爆發后的中國士兵少犧牲一些，管他們怎麼看我呢，我才不在乎。而且只要家人理解我、喜歡我就夠了，其它人喜歡我當然最好，不喜歡那怕是討厭又有什麼關係，我才不在意呢。我的心目中家人絕對是第一位的，如果自己家裏人都沒照顧好，還談什麼照顧他人，就算真有人做到了，那我只會認為他不是人，因為他沒有感情。

這天之後，我又繼續着極有規律的生活，十五天後我得知，黃飛凡用十天時間治癒了第一例傷口感染后高燒不退的病人，接下來先後驗證了可以治癒化膿性咽喉炎和白喉，對肺炎和傷寒也有明顯療效。看着越來越興奮的黃飛凡，以及王老爺臉上隨時掛着的笑容，我知道完全成功了，我改變了醫學史，青霉素這個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醫學發現落在了中國人的頭上，這可是會獲得諾貝爾醫學獎（歷史上弗萊明、弗洛里、錢恩三人因發現青霉素，獲得1945年諾貝爾醫學獎）的重大發現，等抗戰爆發了，叫黃飛凡去美國發表篇醫學論文，其中寫上我的名字，看誰還會因為來歷不明為難我。

37年4月27日上午，我正在給虎子、春妮上課，李雄突然跑來說王老爺找我有急事，讓我馬上去。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王老爺家走去，難道是秘密泄露了？到了王老爺家客廳一看，黃飛凡也在，我的心情更緊張了起來，直接站着就問道“出什麼事了？”王老爺擺了擺手“賢侄先坐下，葯的事沒問題，是其它事”。我一聽鬆了口氣，坐下拿起茶杯猛灌了兩口，心緒也穩定了下來。

王老爺看我放鬆下來又道“日本人前天在北平、天津郊區及通縣附近進行了軍事演習，賢侄對這事有何見解？”

我想了一下“這應該是日本人的一次預演，目的就是為即將發動的侵略做準備。戰爭爆發時間很快了，估計不會超過三個月”。

王老爺沉默了一會兒道“那賢侄有何打算呢？現在葯已經證明確實如賢侄所說的一樣有效，雖然有些病症因沒有合適的病人還未能驗證，但我和飛凡都十分相信賢侄的話，所以今天特意請賢侄過來商量商量今後的行止”。

“王叔叔家業龐大，我以前就提醒您轉移一部分，不知您有沒有安排？我認為現在首先是王叔叔財產要立刻安排集中，一些不動產能夠變賣的就變賣，不能變賣的也可以抵押給外國銀行套取現金，這樣說走就可以走，其次就是要準備相應的交通運輸車輛和安全保衛人員，同時王叔叔也要聯絡一下可靠的軍方故交，以提供保護和方便。轉移的方向實際就是兩條四川或陝西”。

王老爺想了一會兒，有點猶豫的道“局勢真的無可挽回了？如果按賢侄說的安排，我那麼多的店鋪急於出手，再加上很多老客戶的喪失，這損失可就太大了。”

這王老爺也真是的，現在還不死心，不過誰叫他幫助了我呢，不錯的一個人，我還是儘力勸勸，這樣自己的良心也才過得去。“王叔叔不是我危言聳聽，但現在的局勢確實是無可挽回了，日本人進行的這次演習目的已經很明顯了，而國民政府只知道一味的忍讓，連相應的兵力調動都不安排，日本人肯定認為中國軟弱可欺，又有31年的東北做先例，日本人只會加緊最後的準備，三個月內日本人肯定動手，只會早、不會晚，現在的損失是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您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黃飛凡也在旁邊道“劍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敬齋兄有備無患總是穩妥之策啊！”。

王老爺又考慮了一陣，“那好吧，我立刻安排人員集中財產。那這青霉素的事情該如何安排呢？”。

“這個事情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現在已經驗證了青霉素的有效性，有效菌種的培養和保存是首要的，其次我們現有的設備雖然簡陋，可如果戰爭爆發后也不是很容易搞到的，所以最好能再製備兩套，特別是那些進口的化學品，如果可行還是能多準備一些，而且這些設備和化學品立刻開始轉運到不太會被戰火波及的後方，這樣戰爭一旦爆發就可以開始生產用于軍隊。為了不至於離戰區較遠，我認為轉移到陝西比較好。但為了保密和穩妥起見，最好能得到軍方的保護，不知王叔叔在陝西是否有熟悉的軍方朋友？還有轉運途中的安全也要考慮”。實際上我知道王老爺生意做的那麼大，不認識幾個高官是不可能的，而這時的各系將領多少都有點交往。

王老爺想了想，“設備和化學品轉運問題不大，一般人也不清楚這些東西的用處和價值，我們花點錢找幾輛汽車也就裝下了，我在西安也有生意，官員和軍方人士也認識一些，現在的官員大部分還不是就認個錢，只要疏通到了，派軍隊保護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我的財產乾脆也向西安轉移，劍華以為如何？”

看來設備和化學品的購買和轉運又要花王老爺不少錢，他一直這麼支持的投入，即使他有看好這東西商業價值的因素在內，但愛國心和希望造福中國人的願望還是佔主導地位的。雖然這青霉素以後的價格貴比黃金，但他又不知道。即使我也沒有存靠這東西賺錢的目的，但對王老爺的極大付出還是挺感動的，我還是給他指點一條賺錢的路子，也算對他的回報。“財產我看就不要轉移到西安了，我們做這些事實際就是認定了中日會爆發全面戰爭，戰爭爆發后大部分有能力的人都會向安全的後方撤退，而真正安全的地方我認為非西南地區莫屬，那裏一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二是距離較遠又不靠海，日軍的海、空優勢難以發揮。三還可以通過修建道路，經過越南和緬甸獲得外來的物資補充。因此，大量人員的湧入，必然造成地價的大幅上升，如果王叔叔現在就去那裏購進一批地產，我敢保證是穩賺不賠的，也可以多少彌補一點您的損失。您看如何？”

王老爺考慮了一下，高興的道“沒想到賢侄的商業眼光也很不錯啊！我就把資產轉到西南購進地產。”

我又仔細的想了一下提醒王老爺，“您還要注意幾點，一是最好拉上與政府或軍方高層的關係，一般的還不行，您想以後那裏肯定是高官眾多，誰都來卡您一下占點便宜，那還不如不幹。二是您還要處理好當地的袍哥組織的關係，這些人天天來搗亂，您也受不了呀！三是地點選擇以重慶為最好。還有就是您現在就可以兌換一些黃金，俗話說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這戰端一開，黃金的價格肯定會上升的”。

“嗯，賢侄的提醒十分重要，不處理好這些關係，真還不如不做。這黃金生意也是大有可為啊。”看着王老爺開始輕鬆下來的表情，估計是有些渠道和辦法的。我現在能想到的都提醒了，我也就心安了。

接下來商定了黃飛凡、李雄和我全家跟隨設備一起先到西安，至於以後是否入川，則看到時候的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