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一種
?招了輛出租,先帶蘇曉去我家換了身乾淨衣服。
然後又回到醫院,呼喚護士小姐姐給蘇曉續上了針。
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暴雨依舊下個不停。
“那個……我也先回家換身衣服啊,剛剛火急火燎地給忘了。”我撓撓頭。
“小心點啊。”蘇曉看着我。
“嗯嗯放心。”我點點頭。
我又四處看了看,確定了沒什麼問題,轉身走出了病房。
“嗡”
兜里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我趕緊摸出來,摁亮屏幕。
好像已經有些水滲進去了,內屏里起了點兒霧。
看起來有點兒模糊。
我眯起眼睛。
是蘇不折給我發的消息。
蘇不折:“小白小白,救命啊。”
“燒烤……有毒?”我猶豫了一下回。
“不是啊,我遭警察叔叔逮了。”蘇不折說。
“???”我敲了三個問號,“為啥?”
“警察叔叔說我疑似嫖*”蘇不折說。
“那你其實是在幹嘛?”我問。
“嫖*。”蘇不折回。
“你不是和霧枝去吃燒烤了嗎?”我問。
“吃完燒烤當然需要嫖嫖*消消食了。”蘇不折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我一拍腦門兒,“霧枝呢?也遭逮了?”
“怎麼可能,她很宅的,吃完燒烤就回你家了。”蘇不折回,“我比較喜歡在外面逛。”
“……給我發個定位,我馬上來。”我大概明白了,找了個雜物間鑽進去。
看來回家換衣服是來不及了。
我直接把衣服褲子脫掉,丟進了垃圾桶。
而後空想出了一套新的。
我把衣服褲子胡亂套在身上,又空想出了一把傘。
我把傘撐開。
這時候蘇不折的定位也發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路線。
位置挺熟悉,就在我們學校旁邊。
“五分鐘到。”我最後發了一條信息,而後把手機揣兜里,撐着傘跑了出去。
……
沒過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領人程序也不算複雜,交了罰款就把蘇不折給提出來了。
畢竟他這是疑似。
“其實吧,我是跟朋友出來玩兒來着的。”蘇不折說。
警局旁邊有家賣冷飲的。
反正雨下得很大,一時半會兒也不着急走,我們就進店點了些飲料。
“兩杯檸檬水,加冰。”我點了水之後扭頭看向蘇不折,“不是你說你在嫖*的嗎。”
“再加一杯熱的,我帶給霧枝。”蘇不折說,“這樣簡單一點啊,交了罰款就可以走了,要是解釋清楚,多麻煩,警察叔叔還不一定信,說不定覺得我態度惡劣抗拒從嚴,還崩我兩槍。”
“再來杯熱的。”我加了單之後又轉過頭,“同志你的腦迴路很清奇啊。”
“天才總是這麼優秀,沒辦法。”蘇不折攤手。
“可是他們說抓到你的時候你正在開房啊。”我說。
“和女孩子出來玩難道有比開房更有靈魂的事嗎?”蘇不折說。
“你的靈魂……也很清奇啊。”我扯扯嘴角。
“那必須。”蘇不折很驕傲。
“說起來還有點氣。”
“那個女孩子是我網上認識的。”
“正巧她家在這邊兒,就約出來玩玩。”
“她有個變態前男友。”
“被她甩了之後就一直騷擾她。”
“什麼割腕啊,跟蹤啊之類的。”
“今天碰巧被他看到了我跟那女孩子開房。”
“那傢伙賊小心眼兒,反手就舉報我嫖*”
“我就遭逮嘍。”
“活該。”我接話。
“對啊,這種男人活該被甩。”蘇不折點頭。
“你是真的聽不出來我說的是某個淫賊嗎?”我說。
“羨慕嫉妒恨了吧。”蘇不折說。
“你刺痛了一顆肥宅的心。”我接過老闆遞過來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我其實真挺羨慕他的。
雖然長得黑。
但是也很帥。
並且看起來女人緣賊好。
我也很想半夜跟小女孩子一起出來玩啊。
哪怕就端着杯檸檬水壓馬路都好。
“嗨,其實吧,你在我們那兒肯定是很受歡迎的,妹子一個接一個倒貼。”蘇不折拍拍我的肩。
“哪兒?”我眼睛放光。
“女兒國。”蘇不折笑。
“死吧你。”我一拳錘過去。
“我死了你就失去一條重要情報了啊。”蘇不折也接過檸檬水,靠在櫃枱上慢悠悠地喝起來。
“什麼情報?”我抬起頭。
“啊,剛剛你沒來,我做筆錄的時候,聽到旁邊有人報案來着。”蘇不折說。
“什麼案?”我一下子警覺起來。
“有個男人死在家裏,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還沒冷,十根手指頭全部被砍斷。”蘇不折說。
“和楊群的死法一樣!”我說。
“對啊。”蘇不折吸了口檸檬水。
“而且屍體還沒冷,警方也還沒開始搜查,所以兇手還沒走遠,現場也保存完整。”我說。
“是啊。”蘇不折繼續喝檸檬水。
“監控也還沒被提走!我們很容易了解事情全過程!”我很激動。
“嗯啊。”蘇不折還是在喝檸檬水。
“你除了語氣詞以外還能說點其它的嗎?”我說。
“可以啊。”蘇不折攤攤手,“其實你跟我講案情我也完全聽不懂啊,我智商超低的,你直接告訴我接下來做什麼就好了。”
“好,我們直接去案發地點,查監控,看現場,抓兇手。”我握拳。
“嗯……比較難辦的就是我不記得他說的地點是哪兒了。”蘇不折撓撓頭。
“不急,你先想想,來報警的是男還是女?”我問。
“女的,老大媽,身上一股子大蔥味兒那種。”蘇不折撓撓頭,“好像手裏還提着蔥。”
“現在是凌晨,那位大媽起這麼早應該是去早市買便宜蔬菜的,所以生活水平不高。”我開始推理。
“如果你是一個中年老大媽,你發現隔壁死人的時候會怎麼樣?”我問蘇不折。
“先開燈,然後‘哇,殺人了殺人了,老李老李快起來看,死人了,老張老張,快起來看,死人了。’”蘇不折開始手舞足蹈。
“這樣就是說,那一片的人都會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燈。”我說,“那麼那一片現在肯定會很亮。”
“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找附近有早市的,現在燈光很盛的普通居民區就好了。”我一拍手。
“怎麼找?”蘇不折問。
“早市我大概知道哪些地方有,然後我們現在只需要找一棟很高的樓,爬到頂上看看居民區哪邊最亮就好了。”我撐開傘開始往外跑,“現在是凌晨,亮的地方應該不多,很好找。”
“等等我啊喂。”蘇不折也跟在後面沖了出來,“沒傘要死人的啊。”
……
不遠處就有一棟高樓。
爬上那棟樓,我們很快就找到了那塊異樣的亮點。
確定了位置之後,我們趕到了現場。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
那塊地方擠滿了人。
地上還堆滿了大叔大媽們的蘋果大蔥西藍花。
估計是看熱鬧看久了懶得提。
“哇,這現場還有鬼用?”蘇不折說,“從這些線索里推出來的兇手肯定是西藍花。”
“好噁心啊。”我很煩躁,“只能先把他們疏散開,盡量還原現場了。”
“叔叔,能讓一下嗎?”我側着身子往裏面擠,“阿姨,請讓一下。”
這裏被圍得水泄不通。
我好不容易才擠到最裏面。
四面八方都是嘈雜的亂聲。
“慘哦,死得太慘了,肯定生前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就是,我平時老是勸這小夥子多干點善事,多積點兒德,他就死活不聽。”
“我每天都拜佛的,肯定能長命百歲。”
“這小夥子,唉。”
“大家能靜一下嗎?”我扯着嗓子喊。
沒有人回應。
“大家靜一下啊。”我繼續喊。
大叔大媽們依舊嘴碎個不停。
“叔叔,您能不能把您的東西拿走,放在這兒很影響現場。”我沒辦法,只能一個個的搭話。
“你看你這小夥子,就是不懂尊敬長輩,東西放這兒怎麼了,你看我這腿腳又不好,提着東西合適嗎?”那位大叔轉過頭來,看見我很不耐煩。
“就是就是,不尊重長輩是要遭報應的,你看這個小夥子,就是個例子,他平時見我們都沒問過好的。”旁邊一位大媽也開始苦口婆心地教育我。
“那……東西我幫你們提回家行不行?請你們先離開現場,拜託了。”我雙手合十。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這是你家啊你就趕我們走,你還懂不懂點兒禮貌了,唉,我就說你們這幫年輕人。”大媽開始橫眉怒目。
“不是的……我是想說……”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這小夥子啊你是不是沒家教啊。”
“啊呸,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當我們好欺負啊。”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轉過來對我說教。
他們對屍體的興趣一下子全被我吸引過來。
“我……”我開始慢慢往後退。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此時就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是個人都可以踩我一腳。
我開始有點不知所措。
面對生死激戰我可以面不改色。
處理這種人情世故我卻比嬰兒還脆弱。
我沒有想惹誰的意思。
只是想快點騰出現場,找到兇手,還蘇曉一個清白。
僅此而已啊。
我背靠着牆壁,手慢慢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