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石橋
兩月之後,兩名青年男子正從一座雄偉山峰上緩緩走下,其中一名青年俊秀飄逸,眉眼之間儘是跳脫,正是被捉到雪山劍派之後,又有所突破的蔣溫倫無疑。另一名青年丰姿絕世的,骨秀神清,正是與其一起被“雪山飛狐”洪盛全請到雪山劍派的徐遙。
蔣溫倫將徐遙送到山腳下之後,就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經此一別,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徐兄了”,徐遙聞言微微一笑,隨即搖了搖頭回答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天下雖大,但我們二人,自有相見之時,只不過到那時候,你估計就不太想見到我了”
蔣溫倫見徐遙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得撇了撇嘴,這兩三個月以來,徐遙這副神棍模樣,蔣溫倫已經見了不少,一開始徐遙賣這些關子,蔣溫倫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妙的事情,但長此以往,也漸漸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蔣溫倫如今雖然已經突破先天境界,但突破之後,才越發覺得徐遙實在是深不可測,如果說當初蔣溫倫認識的徐遙只是一名名傳江湖的青年俊彥的話,那現在蔣溫倫面前的這位“徐兄”,那可是“雪山飛狐”這資格極老的宗師人物都抵敵不過的絕世高手。
蔣溫倫雖然只能算是一個江湖菜鳥,但這也並不妨礙其認識到徐遙如此的武道到底已經到達了一個什麼樣的高度。雖然不太明白徐遙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才能在瞬息之間讓一個人的武道拔高到如此地步。
但考慮到無為道宗的那個調調,蔣溫倫卻也不覺得有多麼不能接受了,畢竟自己從一個不通武道的門外漢,這一年半載,不也進入了不少江湖人日夜打磨數十載都沒突破的境界了么?
當然,蔣溫倫會這樣想,純粹是因為是個半吊子,如果把這番話說出去,江湖上絕對有大片人氣到吐血,從古至今的武道修鍊,除了上天垂青的那些弄潮兒,天下芸芸眾生哪一個的武道修為不是靠辛辛苦苦修鍊,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
蔣溫倫荒廢了二十幾載,一開始修鍊便被清虛觀主笑道人這種江湖巨擘收到門下,諸多外物不缺,更有上乘武功任意挑選,出了師門之後,就只是在關帝廟前賣個藝,就被自己本事偌大的老丈人瞧上了,娶上一門美嬌娘。
這還不算,崆峒劍派堂堂武林名門,拉下臉面對靖遠鏢局巧取豪奪,到了最後快要收網的時候,這過山龍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蔣溫倫手裏,敢情這天底下的好事,都讓蔣溫倫一個人遇上了,蔣溫倫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
當然,這也只是別人的想法,至少蔣溫倫自己看來,此事“平平無奇”,並沒有多少怪異的地方。
且不說蔣溫倫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已經遠去的徐遙在離開山腳下的時候,身影就驀然消失不見。
壺中境中湖底,一片被一道青光隔絕的空間裏,徐遙本尊正故作鎮靜地坐在此處,不遠處一抹金色的毫光,不知何時已經侵入了周圍的青光里,並且還在一點一點地往裏鑽,就在這抹金色毫光就快要穿過這片青色的時候,徐遙的眼底已經忍不住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纖纖玉手不知從何時已經伸到那抹金色毫光的前,將那抹金色毫光一提,就整個拉了出去。
那抹金色毫光被倒提出去之後,很快便現了原形,原來是一隻身長三尺有餘,背有金線晶瑩白蛇,正是久居於壺中境的小金無疑。
小金被倒提在空中不知為何,連動也不敢動,只是微微蜷縮着身子,發出陣陣嘶鳴,似乎在討厭一般,而那隻纖纖玉手的主人此時饒有興趣得看着小金在這裏造作,最厚把目光投向了面上露出一陣無奈之色的徐遙。
只見這女子身着一襲青裙,眉眼說不出的輕柔婉約,顧盼生姿之際,光彩映於左右,看向著徐遙面露無奈之色,隨即開口說道,“怎麼,你想出來了?唔,你想出來也不是不可以,打過他就行了”
說完這女子就往旁邊一指,露出一名白袍將軍的身影來。只見其右手邊的這名青年將軍,銀盔素甲,金履長槍。往面上看,面如銀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口若龍吻,端得是龍眉虎目,貴不可言。
這白袍將軍聞言,眉頭便是微微一挑,隨即面無表情地看着困在裏面的徐遙,徐遙見狀訕訕一笑,隨即就連連擺手,之前在這幾人突然出現霸佔了自己肉身的時候,徐遙不是沒有反抗過。
然而被這白袍青年將軍暴打過幾頓之後,徐遙便老實了,這幾人雖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但其來歷,徐遙心中還是有一二猜測,何況以這三人的身手,想要對自己不利,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現在徐遙雖然暫時被困在了這裏,但在沒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卻也不想多挨幾次胖揍。
就在徐遙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壺中境之中光芒一閃,隨即露出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來,只見雖然身着儒袍,但身形卻頗為肥胖,袍袖兩邊由於太過“擁擠”,行走之間露出了好大一截手臂。
其雖然穿着儒袍,但頭上卻是沒有一根毛髮,兩根眉毛不知道怎的,偏偏又連在一起,看上去說不出的滑稽。
這中年人剛剛在壺中境中出現,還沒來得及抱怨幾句,就被三人中的那唯一的女子打斷,“總算輪到老娘出去放放風了,和尚你沒事就在裏面多念念經吧”
那中年男子聞言勃然大怒,“你才是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是讀書人,讀書人!!!!”
這中年男子在一邊怒髮衝冠,那貌美女子卻不以為意,笑嘻嘻得就離開了壺中境之中,徐遙見這兩人的做派,不僅暗暗嘆了一口氣,歪着頭聽那中年男子罵了一陣,最後乾脆閉上了眼睛,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在徐遙離開雪山劍派之後,蔣溫倫在其中沒待幾個月,也離開了雪山劍派。
洪盛全說到底也只是看在甘祿堂的面子上來送蔣溫倫一場造化,現在蔣溫倫已成功突破先天境界,自然沒有在雪山劍派待下去的理由,不然就算蔣溫倫有些根骨,也根本不被身為絕世宗師的洪盛全放在眼裏。
對此蔣溫倫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過雪山劍派都是武痴,除了徐遙之外,蔣溫倫連說兩句話的人都沒有,這徐遙一走,自然是無聊得很。
所以能早點離開雪山劍派,蔣溫倫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高興。既然現在已離了雪山劍派,蔣溫倫自然是要繼續前往瀏陽,這一路上又是風餐露宿,曉行夜止不提。
就這麼過了三日,蔣溫倫已然行到瀏陽縣附近,此時已近黃昏,正當蔣溫倫猶豫要不要住上一宿,再進入瀏陽境內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哭泣的聲音,被風吹到了耳朵里。
蔣溫倫正在猶豫之間,一聞這哭聲,也沒有細聽,便覺得這哭聲甚是凄然,讓人心生憐惜。蔣溫倫低着頭慢慢的向前走着,本來是向那處行去,然而就在此時心中不知為何浮現出徐遙告誡過的話來。
想起之前徐遙的告誡,蔣溫倫便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但怎耐那哭聲越來越大,此處又沒有旁人,更是顯得凄厲非常,蔣溫倫原是不想理會的,到了這裏雖然不想再聽,也已經不能把兩耳塞住。
在原地猶豫了半晌之後,蔣溫倫最後長嘆了一聲,將自己的心事丟開,徑直往那處去了。
在作出了決定之後,蔣溫倫便開始細細聽那哭聲,只聽見那哭聲凄楚不矣,一聽便能分辨出是個女子。聲音約在一里之外,尋常人雖在萬籟俱寂的荒野之中,相隔這麼遠的哭聲,那也是絲毫聽不見的。
但奈何蔣溫倫現在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先天武者,這哭聲雖小,但在蔣溫倫的耳朵里確實聽得清晰得很。話說蔣溫倫聽到那女子哭訴道:“我實在是不願意活了,這種苦日苦月。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一死了之,也落得乾淨。”
說完之後,哭聲便漸漸止了,蔣溫倫聽到這裏,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隨即細聽那哭聲的方向後,運足了腳下的真氣騰空而起,盡然是直接全力往那處去了。先天武者已經是江湖上的好手,這一里多路,自然是轉瞬即到。
蔣溫倫行了一里多路之後,便看到了一座大石橋,那發出哭聲的女子不在別處,正是從這座石橋之上。此時天上的太陽,已經落到上底下去了,因此橋上已沒有光亮。蔣溫倫之前聽她哭得凄慘,現在又要自尋短見,隨即立在橋頭上高聲問道:“是哪裏來的娘子,且莫要跳下這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