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匪患
第一百二十九章匪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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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曾經花費了無數精力來研究這種現象。趙明一生好戰重權術,對待敵人從來都是心狠手辣、殘酷鎮壓,無疑不是王者;但是他一向都很注重聽取部下的各方面意見、也時常自我反省,故而也談不上是那種一意孤行、唯我獨尊的霸主;之所以能夠在群雄爭戰中脫穎而出,最主要的還在於他是一個平衡術的高手。在他的麾下,始終存在着至少兩個以上的派系,並且總是能夠巧妙的利用這些派系之間的鬥爭來鞏固自己的權力,甚至經常利用這種競爭來提高整個系統的辦事效率。而李氏軍閥和無憂谷兩派在其中更是有典型意義,因為前者主張權術,繼承了法家的思想;後者主張王道,繼承了儒家思想。趙明雖然偏向運用法家,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完全清除王道派在趙明軍體系中的勢力,大批主張儒學的文人始終都被委以重任──即使這些不知變通的傢伙惹得趙明非常惱火,不止一次得起了殺機。有人認為這是因為歐靜──這位王道派領袖對於趙明巨大的個人影響力,實際上大錯特錯,這絕對是一種超一流的帝王之術。可惜和歷史上善用此術的所有帝國一樣,這種方式只能夠被最傑出的權術家使用,如果差一點的人只會適得其反,因為沒有壓倒性的威望和出色的控制能力,是根本無法對這些派系之爭進行調節和控制的,最終將玩火**。
這也就是在趙明之後,帝國的繼承者一反其道,對於各大派系進行了血腥整肅的緣故,雖然因此避免了帝國因為派系之爭而分裂的危險,但是引發了帝國上層的一場大地震,對帝國後來的政治產生了重大的影響。事實上在撤離雄山關的問題上,真正起決定作用的還是軍師孔宓的一番話:“雄山關雖然地處險要,但是輻射面狹窄,不利於發展和擴張,再加上目前被錦州和延城所隔,只會使得趙明軍兵力分散,不如乘此機會將趙明軍合兵一處,長痛不如短痛啊!提出換取錦州本來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朝廷是萬萬不肯將錦州交付趙明軍的,錢軍將軍的入贅錦州,至少可以在朝廷和趙明軍之間建立一道緩衝區,使得大家安心。從目前看來雖然用雄山關只換得了延城非常不划算,但是別忘了我們從此可以集中起力量來。涼州北鄰日曼,南面巴蜀,東有錦州,西有高唐,此地猶如神州,乃百戰之地也!趙明軍衰弱則四面楚歌,趙明軍強盛則八方擴張!
如今,朝廷及各大勢力只是因為江南動亂而無暇西顧,涼州距離遙遠,處於完全不受其動亂影響的有利局面。但是龐勛之輩乃是東湊西拼起來的烏合之眾,鹽梟生性就是趨利避禍,一同教心懷鬼胎,亂民只是為了一時衣食,若勝則聚攏一處,若敗則作鳥獸散。同時其均田免賦之策,更是由於觸及了根本利益而引起四大軍閥和朝廷的深惡痛絕,為了防止暴民流入,勢必聯合剿滅。因而我敢斷言,此亂絕不會長久。如果我軍不能夠利用此空隙,集中力量,鞏固涼州的話,則雄山關的兵力將錯過收攏的良機,遲早必會被朝廷吸納,而涼州在面臨戰事的時候也會因為兵力削弱而捉襟見肘。其實白玉成將軍對趙候有潛龍血誓之盟,加上素聞白將軍忠勇可靠,如今又是朝廷旨意,相信白將軍一定會遵從,到時候趙候再加以安慰和解釋,白將軍一定會心結盡除。至於無憂谷方面,只不過是因為涼州已交由李氏軍閥管理,害怕因此而失勢罷了。孔宓願去說服李姑娘將延城交付無憂谷管理,然後和李姑娘一起去勸服歐姑娘。相信以歐姑娘的深明大義,一定會支持趙候的!”
趙明想了一會,正待表態,門外匆匆走進一名士兵,把一道“西北盜匪四處劫掠,搶奪屯田民眾”的消息,傳了過來。趙明呼了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對孔宓說道:“除非歐靜姑娘同意,否則撤出雄山關之事必須擱置,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接着,趙明開始召集軍事將領,準備對付這股囂張盜匪。這些日子顯得發慌的軍官倒是一下子來了精神。於是,趙明軍經過短暫的休整后,又迎來了刀光劍影。“啞巴了嗎?各位真是英勇啊!這還是那支打敗了強國日曼,號稱無敵的軍隊嗎?十幾天下來,居然連盜匪的影子也沒有抓住!你們可真的很會打仗啊!”趙明惱火的說道,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以為輕而易舉就可以收拾的盜匪,卻出乎意料的難纏,總是在趙明軍到來之前,及時的撤退,在飄忽不定的游擊戰術中,趙明軍不但沒有消滅盜匪,反而還吃了幾次小虧,原本能征善戰的將領都變得束手束腳。更有甚者,這些盜匪還留書嘲笑,這讓趙明感到大大的丟面子,同時也因為盜匪的囂張動了真怒,開始認真起來。“老大,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一次一定把這幫兔崽子給揪出來!”張大成虎虎有聲的說道。
一言既出,引起了所有軍官的附和,剛才趙明的話刺痛了他們身為軍人的榮譽感,使得他們熱血沸騰,強烈要求用血和火來洗刷恥辱。趙明揮了揮手,示意這些將領安靜,轉頭向李有義問道:“這幫家夥的底細查到了沒有?”雖然處於憤怒之中,但是趙明仍然具備了一位名將應有的素質,準備冷靜地分析敵人的一切資料,從中找尋突破點。“啟稟趙候,西北的盜匪主要分為兩股,一股是馬家兄弟為首,大約五萬人,他們在這裏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在當地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軍閥、姻親關係使他們的勢力根深蒂固,表面上是當地豪強、西北名門,實際上卻勾結綠林黑道,坐地分贓,即使是日曼統治時期,也對他們無可奈何。
馬家五兄弟分別以‘仁、義、理、智、信’為名,老大馬仁頗具城府、老謀深算;老二馬義好勇鬥狠、武藝高強;老三馬理長袖善舞、能言善道;老四馬智足智多謀、詭計多端;老五馬信擅長暗殺、輕功卓絕,實在不易對付。另一股是號稱‘白狼軍’的從中原而來的流匪,大約三萬人,那白渡原本是中原綠林人物,最初只是集合了四、五個朋友打家劫舍,但是連最小的鎮子都能把他們追殺得落花流水。於是這白渡就想出了‘燒村’這個人神共憤的毒計,先是下帖子給一個鎮子,一開始這個鎮子當然毫不在意,結果這幫匪徒就在鎮外專找落單的居民下手,然後惹得那些鎮上的衛兵火起,全力追殺。這幫匪徒就仗着自己馬術精良,繞了一個圈子返回毫無戒備、防衛空虛的鎮子,放火焚燒。如此幾次之後,白渡的惡名遠播,每當這個白渡下了帖子之後,那些百姓就寧可選擇花錢消災了,於是這幫匪徒就用這些錢財招兵買馬,聲勢大壯,隱然成了中原綠林中的領袖。
在日曼南侵之後,這個白渡就打着保家衛國的旗號,進一步迅速發展起來,但是日曼被逐後,朝廷在天池劍宗的幫助下全力打壓,被逼得走投無路,流竄到此。這股盜匪的特點是流動性強,而且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過之處破壞力極大。此次流竄到西北,對朝廷而言,頗有驅虎吞狼的味道。如今,這股匪患和馬家兄弟進行了聯盟,更是如虎添翼,令人頭疼。”“那你有什麽意見?”趙明不動聲色的問道,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風趙明雨,趙明越來越喜歡先徵求部屬的意見了。因為從這種徵求意見中,趙明可以明確的知道這些文官武將的真實想法、各自代表的利益,以及他們各自的能力,從而可以有針對性地加以分配,使每一個人各盡其才。最重要的是,趙明從逍遙留下的一句“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中大受啟發,發覺在傾聽部下的發言中往往會彌補自己沒有考慮到的疏漏,使得發佈的命令更加切合實際。“卑職以為應該分而化之,馬家兄弟在地方上紮根很深,需要緩圖;‘白狼軍’是流匪,務必乘其立足未穩,迅速擊破或趕走,以免後患!”李有義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反對!”王德說道:“如今的問題是‘白狼軍’已經和馬家兄弟聯手了,否則不可能打得我們如此被動,所以當務之急是消滅馬家兄弟。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們在當地是有家有業的,必要的話,就連根拔起!一旦馬家兄弟被滅,則‘白狼軍’就如同是無水之魚,要殺要逐,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萬萬不可,我軍進駐涼城不久,應該顯示仁義之風,怎麽可以亂殺無辜呢?”錢軍皺眉反對道。“這是打仗,不是做學問!收起你那套仁義道德吧!”張大成大大咧咧的說道。揮手讓爭吵的雙方都閉嘴之後,趙明思索了一會,這才下令道:“李先生,你派人去警告馬家兄弟,讓他們給我安分點,不得給‘白狼軍’提供任何幫助,所有‘白狼軍’進入馬家寨者必須全數擒獲,交歸趙明軍處置。張大成,我給你兩萬兵馬逼近馬家兄弟的勢力範圍,如果這些家夥不肯合作的話,就把軍隊開進去,無論男女老幼,反抗者殺無赦!錢軍你率一萬兵馬進駐黎縣,朱大壽你率領一萬兵馬進駐米縣,我自率一萬大軍為中路,三軍呈犄角之勢,互相呼應,步步為營的向前推進。如果馬家兄弟答應與我們合作,張大成就回師會合,用來圍剿‘白狼軍’;如果不答應的話,先不管‘白狼軍’,三軍揮師馬家寨,寸斷馬家滿門,所有幫助馬家兄弟者,悉數連坐!王德,你統帥其餘兵馬鎮守涼城,同時策應各方。李有義,你負責掃滅這些盜匪在附近的眼線,舉報者重賞,藏匿者舉家連坐!”說著,趙明決定親自出征,給這些膽敢嘲笑趙明軍的家夥以顏色。
“是!”眾將紛紛答應,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一番大戰。就在這個時候,小林明雄帶來了拓跋軍閥的代表。“哈哈,小林將軍來的真是時候,趙明久候了!這幾位是拓跋軍閥的代表吧?”趙明走出大門相迎,乘機看了看這個代表拓跋軍閥的中年人,以及身後跟着的兩個青年男女。這個中年人一襲青杉,顯得文質彬彬,一副文士模樣,和趙明想像的那種西北赳赳武夫大不相同。身邊的兩個青年男女也是人物風流:年輕人長的濃眉大目、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堅忍不拔的家夥;少女雖然只有十四、五歲,但是英姿颯爽,有着西北獨有的那種豪邁,和江南的小家碧玉大大的不同。“你就是那個趙明?這麽年輕,還沒我哥哥大呢!”少女也好奇的打量著趙明,噘了噘嘴,似乎很不滿意地說道。“放肆,太無禮了!”
那個文士急忙叱喝道,接着轉身向趙明說道:“趙候見諒,在下拓跋山崎,奉家兄之命前來拜見趙候。這兩個是在下的子侄:拓跋成、拓跋蔚,因為久慕趙候聲名,加上家兄也想讓這兩個不成材的東西,加入軒轅軍校,跟着趙候歷練歷練,所以命在下帶出來。山野之人,不識禮數,讓趙候見笑了!”“哪裏哪裏,拓跋姑娘快人快語,實在是性情中人,巾幗不讓鬚眉啊!”趙明大笑着,把客人讓了進去。對於小林明雄的辦事,他非常的滿意,拓跋山名派了自己的弟弟和子女前來,顯然有着極大的誠心,這意味着西北的一處豪強勢力,在刀兵不動的情況下,成為了趙明軍的合作夥伴。再加上他對於拓跋蔚這個女孩子如此的直言快語的性格也很是喜歡,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趙候,末將這一路走來,聽聞如今盜匪四起,嚴重影響了涼州的治安,趙候是否準備動手?還請趙候讓末將為先鋒!”
小林明雄一進來,就急不可待的問道。小林軍閥投靠趙明軍,急需建立功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拓跋山崎也說道:“日前我和小林兄也談過此事,拓跋軍閥也願意略盡綿薄之力,以保地方平安!”趙明有些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哈哈大笑道:“多謝兩位了,不過在下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我明日就調集十萬大軍,討伐馬家寨,到時候殺他個雞犬不留,只要這顆毒牙被敲掉了,剩下如‘白狼軍’等匪患就如同瞎子和聾子,難成氣候了!”“萬萬不可!”
拓跋山崎話一出口,方才警覺自己的失態,當下乾咳了一聲,這才說道:“馬家寨在西北根深蒂固,即使是日曼人也無可奈何,趙候要慎重啊!”趙明朗笑道:“日曼之所以奈何不了馬家寨,乃是因為它是外寇入侵,而馬家寨則成了反抗強敵的象徵,人心向背所致。如今我在涼州驅逐日曼、屯田駐軍,還民眾一個朗朗乾坤,衣食飽暖;而馬家寨勾結匪類,破壞經濟,擾亂民生,故而早已時移勢易了!對於仍然敢於負隅頑抗者,我將實行連坐制,所有馬家姻親不劃清干係者,均予以清剿。到時候大軍所至,玉石俱焚,就算馬家兄弟紮根再深,我也要挖地三尺,把他刨出來!”“哼,好大的口氣,我們拓跋軍閥也是馬家寨的姻親,趙候你也要剿滅我們嗎?”那個少女突然間站了起來,指著趙明的鼻子說道。“閉嘴!”拓跋山崎大怒,打了少女一個耳光。少女眼中含着淚說道:“我說錯了嗎?大姐嫁給了馬家寨,難道你忍心看着她受難嗎?”說著忿忿的跑了出去。拓跋山崎手足無措,向一旁的拓跋成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跟出去。隨後才尷尬的向趙明拱手道:“讓趙候見笑了。當年馬家兄弟的父親和我家大哥是好朋友,所以才有了一門娃娃親。還望趙候看在拓跋軍閥的薄面上,讓在下去勸一勸馬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