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軍政主張
第一百二十八章軍政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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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陳善道正式主持起文史的編撰工作,並且通過他在士林獨一無二的影響力,西北許多著名的文人儒者,像夏長傑、范漢生、金岑等人紛紛投效,一時之間,趙候禮賢下士、虛懷若谷的美名傳頌天下。趙明把這些博學的文人組織起來,在涼城四周開設學堂,普及教育,大批寒家子弟有了免費受教的機會,後世為此感到非常諷刺:儒家一直推廣的“有教無類”的主張,居然在一個蔑視儒家禮教、積極推行法家的梟雄身上得以實現。軍隊得到了整編,並且積極推行軍屯制度,在軍事駐地組織士兵生產,建立“且耕且守”的制度,士兵們一邊戍守,一邊務農。軍屯保持着原有的軍事制度,以營為生產單位,其屯田事務有典農中郎將管理,大大減輕了農民的養兵運糧的負擔。民屯也在積極的展開,廣漠荒涼的原野上,出現了一處處農耕的人群,在兵荒馬亂之後,大西北興起了一股如火如荼的農業生產的熱潮。“好!李先生和眾位大人真是功不可沒啊!”趙明率領一批官員視察完了這些天來的建設,回到議事廳。雖然經歷了剛才的不快,但總的來說還是非常滿意,無意間卻看見李淳心事重重,不由十分奇怪,問道:“我們涼城的衣食父母怎麽如此不開心?”
“啟稟趙候,雖然目前百姓對於屯田非常踴躍,屯田計劃開展得非常順利,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缺少足夠的耕牛,來不及開墾啊!若不能夠及時解決的話……”李淳愁眉不展的說道,這些天他忙裏忙外,為涼城的發展事必躬親,然而百廢待興,實在是有着忙不完的事情。趙明聽了李淳的話之後,也皺了皺眉,西北地多牛少,確實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如今大舉開墾,如果沒有耕牛的話,對整個屯田大計的開展有着不小的負面影響。這樣想着的趙明,回頭看了看高鳳陽。“如今時局動蕩,我們和各地的商務都陷入停頓階段,眼下又是建軍,又是屯田,我實在沒有多少錢了!”高鳳陽看見趙明的目光轉向自己,嚇了一跳,急忙哭窮。“兩位大人何必如此愁苦,在下自有妙計!”一旁的孔宓卻笑着說道。“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有什麽辦法?”高鳳陽十二萬份的不服氣,他自詡為商賈奇才,如今因為趙明軍開銷實在太大,而一籌莫展,絕對不相信這個被趙明如此禮遇的書生有什麽絕妙好計。
“是啊!請孔先生快講!”李淳也是急不開待,涼城的事務千頭萬緒,他又不想被無憂谷的人給比下去,一聽到孔宓有辦法解決這個大難題,不由眼睛一亮。孔宓笑着向高鳳陽問道:“雖然我們和日曼、西域以及潛龍的商貿暫時停頓,但是和高唐的貿易如今應該開展得很頻繁吧?”“是啊!可是目前的問題是我們根本沒有閑財來購買這些耕牛,高唐的牛再多也沒用!”高鳳陽想了一下,趙明軍佔領涼城後,自然而然就取代了日曼,同擁有青海灣、紅河以及大高原的高唐之間產生了非常頻繁的貿易,成了目前趙明軍唯一的商貿渠道。由於高唐盛產牛,他不是沒想過向高唐大舉收購,但是手頭實在缺少現金。“沒有現金也沒關係,別忘了日曼人在涼州庫存了大批的絲綢,目前根本無法運往西域銷售,何不讓人染成印有花紋的彩色絲綢,發一批給那些經常和高唐來往的有影響的人士,命令他們在和高唐貿易時必須穿着或者使用,以開風氣之先。然後,我估計等絲綢流行之後,就可以方便的用兩三匹絲綢換一頭牛,那麽只需十八萬匹絲綢就可以換得六萬多頭了。”
“妙極!”“此計甚妙!”李淳和高鳳陽常年經商,所以在孔宓一點撥之後,立刻如夢初醒,不等對於經濟迷迷糊糊的趙明想通,就已經拍案叫絕。“我看還要做一下修改!”一直沒說話的歐靜笑着說道:“開風氣之先者,最最合適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莫過於──”說著,指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趙明,四人一起叫道:“趙候也!”頓時哄堂大笑。其實孔宓、李淳和高鳳陽三人也早已想到這一點,不過不方便開口,而歐靜則心領神會,由她出面點破,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就這樣,一代名將趙明,在他的文官系統齊心協力、配合默契的合謀之下,無可奈何的成為了絲綢推銷員。趙明直覺到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擊,跟着傻笑了一會,終於找到了轉移話題的內容,問道:“各位對於民屯收成的徵收,是否有了決議?”一言既出,四周沈默。
對於民屯收成的徵收,目前分成了兩派。李淳主張採用“計牛輸谷”的方法,按照屯田客使用官牛的多少,來確定不同的租額,並且利用自己主管涼城的便利,已經實施下去了。歐靜則堅決反對,認為採用這個辦法,收成好的年份也只能按照原定的額度收租,如果收成壞的年份,國家還不得不減免,對國家大大的不利。因此主張“分田之術”,根據每年的實際收成,按照一定的比例來收取租谷,豐收多收,歉收少收。這兩個方法各有千秋。按牛收租的辦法,由於規定的租額是不變的,屯田客為增加收穫,就會擴大種植面積,開墾荒地,增加官田;如果實行按產量分成收租的辦法,收成增加了地租也要隨之增加,屯田客不能完全佔有自己的增產所得,就會失去擴大種植面積的積極性,但對增加國家收入又確實有利。
趙明發覺自己又在自找麻煩了,因為這實際上已經成為了李氏軍閥和無憂谷之間的一次大較量,身為中間人的趙明,自然不能夠輕易的捅這個馬蜂窩。這個時候的趙明不由想念起遠在聖京的李玉嬌來,在這個權力鬥爭的泥潭中,趙明越來越感到,這個當初被自己揭開黑紗的少女,實在是自己不可多得的好幫手。為了調解場內的氣氛,趙明乾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如今軒轅軍校籌建的如何了?”“啟稟趙候,校址已經落實,各科教員也紛紛到位,現在還請趙候為軍校題詞,作為軍校世代流傳之精神!”提到辦學,陳善道的興趣不由上來了,和所有文人一樣,對於整編文史和興辦教育,歷來都是當仁不讓的。趙明也很得意自己對於軍校的人事安排。陳善道被任命為學監,以他一絲不苟的性格,來整肅軍校的紀律再合適不過了;不過趙明可不想把整個軍校變成一個呆板而無生機的集中營,所以任命孔宓為教務長,在這個詭計多端的家夥帶領下,那些學員的腦子一定會開竅吧!(真可憐,趙明彷彿看到了惡魔正在磨刀霍霍向牛羊)
整個軍校學習的內容分為七科,分別是道德、兵法、武藝、地理、數學、機械、五行術。道德由陳善道負責,施教的是一批儒生和無憂谷的一些賢士,趙明雖然討厭儒家的繁文縟節和愚蠢的仁義道德,但是認為儒家提倡的忠義思想有助於加強軍隊的控制。兵法由趙明親自主持,趙明軍的各級將領也參與,不僅講戰陣的運用,還涉及到謀略和用兵的思想。武藝由王德主持,同樣,趙明軍的各級將領也參與其中。在兵法和武藝的講學上,趙明軍的將領們是師生互動的,有些課程上他們是學生,有些課程上他們是老師,互相交流在血與火的戰場上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和教訓,並且流傳下去。地理由陳善道推薦的夏長傑主持。數學包括了天文、陣法,由孔宓主持。機械和五行術則不是必修的學科,所學者是經過專門的選拔,日後委以特殊任務。機械當然由南天門擔任,令趙明意外的是,這家夥看了幾百年前逍遙的著作頓時如獲至寶,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個差事,算是回報趙明,這不由讓趙明對於逍遙更多了一份敬意。至於五行術則始終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讓所有懂得五行術的人來輪流教學。
軒轅軍校的學員一是來自趙明中,除了各級長官必須前來進修外,一些年輕機靈者,或者作戰勇猛者,都被選來學習;同時由於涼城四處開設學堂,這些學堂的師長們也會推薦一些優秀者前來。此外,軍校每年都有招生考試,由於趙明的顯赫聲名,所以這第一期來報考的人數就大大的超出了趙明的預料。對於陳善道的要求,趙明也很重視,知道這是為這所學校的莘莘學子建立一個為人處事的標準,事關重大。趙明沈思了良久,終於提筆寫道:“夫英雄者,胸懷大志,包容豁達,報效國家,誠信為本;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智,披肝瀝膽之忠,慷慨赴難之勇者也!”就這樣,這番話成為了所有軒轅軍校學生的座右銘,而這批學生註定將成為這個時代的佼佼者。李玉嬌回來了,她帶著原先被留在了聖京的歐仁所統帥的三千近衛軍回到了涼城。趙明很高興的出城迎接,但是很快就發覺李玉嬌實際上在回來的同時還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大難題。
──以雄山關換取錦州和延城。從整個戰略角度講,這個方案是很獨到的。雄山關精銳兵力的到來,正好可以彌補趙明軍因為涼、夏大戰而受到嚴重削弱的戰力。同時也有利於趙明軍進一步立足涼州,在軍事部署上處於有利的地位。麻煩的卻是人事。白玉成回到涼城之後,將其置以什麼樣的地位?從雄山關撤走,將引起因在雄山關傾注了無數心血、並將之視為改革的試驗田的無憂谷多大程度的反彈?白玉成是否會接受這個命令?是否會引起整個趙明軍的分裂?這一系列的問題都讓趙明頭疼欲裂,不敢輕易抉擇。
李玉嬌帶來了朝廷的旨意:“拒絕趙明請辭,冊封為一等定涼侯,設定涼軍都護府,統轄西北事務;任命白玉成為涼州太守,三月內必須率部換防;同時,林仁山任雄山關太守,率延城兵力進駐雄山關;此外,在三月後將林仁山之女賜婚於錢軍,在錦州完婚之後出任錦州太守,錦州兵馬不得調動,駐紮原地。”真是兩桃殺三士的詭計!在任命白玉成為涼州太守的同時,並沒有撤除王德涼州刺史的職務,一個州同時擁有太守和刺史,還真是潛龍帝國有史以來的頭一遭。根據潛龍的官制,一個州如果是重鎮的話,設置太守,配備一到兩個師;如果是一般的郡縣,則設置刺史,配備三到五個團;像雄山關這樣的軍事要塞,其最高軍事長官為總兵,所轄兵力視具體情況而定,一般為一到兩個軍。趙明軍的編製本來就有點不倫不類,如今在一個州同時擁有太守、刺史,以及四個軍的兵力,絕對是潛龍史上絕無僅有的,這樣一來必定會引起一些人事上的麻煩。此外,任命錢軍為錦州的光桿太守,實際上就解除了趙明軍通過錦州對聖京的威脅,而趙明軍實際上也就成了用雄山關換延城而已,大大的吃虧!
偏偏這個方案還是趙明授予了全權的李玉嬌同意了,真的讓趙明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萬萬不可,如今雄山關已經成為趙明軍兵力來源,軍中的家小更是多半在那裏。同時,在雄山關也實行了非常徹底的屯田制度,實施了各種長期的政略,許多百姓因為仰慕趙候,不遠千里投靠,如果貿然撤出,置趙候信譽於何地?豈不是讓天下仰慕趙候之名的百姓大失所望?而且,趙候起於雄山關,多少將士血染名關,雄山關更代表着趙明軍的赫赫功績,如何可以貿然送出?何況以雄山關之險要,卻只換得一個區區的延城,令臣等不得不懷疑其中有人別有用心!還望趙候三思,且莫令天下人寒心啊!”──以上是無憂谷一派的反對。對於這個調度,無憂谷一系的人馬都認為這是李氏軍閥乘機擴大其影響的謀略,紛紛加以反擊。
“雄山關乃是交付朝廷,仍在潛龍手中,如何談得上對不起死難之將士?民眾願跟從趙候者,自然可以隨白玉成將軍一同前來,西北土地廣袤,缺的正是勞力;不願跟從者又何必勉強?而且若林仁山接任雄山關之後,延續舊政,百姓依舊可以享及趙候餘蔭;如果不能夠延續舊政,則更加體現趙候之仁政。到時候自會天下歸心,何必如此杞人憂天?雄山關不過是一座城池罷了,若要想包攬天下,豈能如此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趙候當年不就以區區三千兵士智取的嗎?日曼雖有虎狼之師不也未曾守住嗎?如今趙明軍最重要的是集合全力,謀求未來縱橫天下之根基,“深根固本以制天下”方是長遠之謀!此重任豈是雄山關這一席之地所能承擔?放棄雄山關乃是大智大勇之舉也。反對放棄者,不是鼠目寸光着,便是有擁兵自重、自成一系的嫌疑!”──以上是李氏軍閥一系的意見,與無憂谷的官員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雙方吵的是面紅耳赤,成白熱化的狀態。於是雙方很快就從討論是否要撤出雄山關,變成了李氏軍閥和無憂谷兩個系統之間的又一次利益之爭。這其實也是趙明軍兩個文官派系在整個趙明時代無數次較量中的較為重大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