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女怨(五)

第255章 女怨(五)

江文本以為一個噩夢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卻沒料到噩夢根本沒有停止過。

接下來的日子裏,只要他一入睡,就會夢見滿身帶血滿目怨恨的靜娘,以及枯瘦矮小咧嘴大笑的鬼嬰。

沒幾天的時間,江文整個人就暴瘦了一圈,白日裏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嚇得大汗淋漓。

“道長,我相公整日裏做噩夢,神形憔悴,還請您看看,可是有鬼祟擾身。”說起來這崔府的千金大小姐崔冰珍對江文也算得上是一片真心,先前得知她家中早有妻室,也未退去婚約,反倒處處為他遮掩,如今見他日日噩夢纏繞,更是早早囑咐人出門打聽,請了個名聲在外有模有樣的老道士回來。

這道長鶴髮童顏,長須飄飄,一雙眼睛端的叫個尖銳,尋常心中有鬼的都不敢和他直接個對視。

此人朝屋子裏瞧了瞧,靜默了半響,說道:“此處陰氣過重,易滋生邪物,但——”老道士話鋒一轉:“夫人,江相公的這噩夢乃是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中間恩恩怨怨,還需你們自己論個明白。”

誰是系鈴人?

什麼個恩怨?

崔冰珍心臟漏了一拍,杏目圓睜,片刻才冷靜過來,通紅着眼睛低泣:“道長所言,我夫妻深以為然,只是鬼祟糾纏不休,眼看着不過幾日的時間,我夫君就去了半條命,還望道長慈悲救我夫君一命。”

她並未提及中間恩怨,只是越發哭泣哀求。

一邊說著,崔冰珍一邊從袖子中取出一個錢袋子,塞到了老道士身邊站着的一個童子的手上。

童子抬手掂了掂,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

“此乃冤魂厲鬼所化,最是難纏,若是有過萬一激怒了這厲鬼,只怕得不償失。”老道士面無表情,沒有鬆口。

一旁的童子背着手沖崔冰珍做了個手勢。

崔冰珍會意,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錢袋子,遞到童子的手上。

這一會的錢袋子很輕,但童子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衝著老道士拱拱手:“師傅,念在崔夫人和江相公一往情深的份上,還請您救一救。”

默然半晌,老道士點點頭:“罷了,我便試上一試。”

童子擺出傢伙事,黃符,硃砂筆,桃木劍等。

見狀,崔冰珍走近幾步,低聲耳語道:“道長,這厲鬼糾纏我夫君多時,也叫府上上下難安,還望道長能夠解決乾淨,屆時我夫妻二人必有重禮相贈。”

怎樣叫個乾淨?

了結其心中怨氣,將其超度,自然算是乾淨,可得看着府中上下的怨氣,可想而知這厲鬼不是好打發的。

那便只有剩下一條路了,直接打到個魂飛魄散,自然是一切乾乾淨淨。

老道士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情,自然明白崔冰珍心中的想法,見其出手大方,手上便沒有留下餘地。

硃砂筆一揮而就,張張黃符都蘊含著令陰邪鬼物恐懼的法力。

要說這老道士也是有幾分本事,在外的名聲除了十分貪財之外,在捉鬼降妖這一路上也是小有名氣。

半個時辰的時間,老道士揮筆畫就了三張黃符,等停筆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氣虛乏弱。

童子連忙上前,取出一粒丹藥喂老道士服下。

老道士轉眼恢復了七八成的精神,吩咐道:“江夫人,此乃我心血所畫的三張驅邪符,一張你自己留下,另一張放入你相公的枕頭下,第三張貼在門框上,但記住要貼在門框裏面。”

崔冰珍收好三張黃符,貼身的放着,但還有幾分不放心,問道:“道長,那接下來可還需要我做什麼?”

“接下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等!”

夜色如墨,黑的格外的暗沉。

一道清風吹過,陰冷刺骨,屋子裏面床上躺着兩個人,崔冰珍和江文雙眼緊閉,看起來已經陷入了熟睡。

床邊,慢慢的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影子,黑黝黝滴水的長發,鬼氣森森透着死白的膚色,靜娘一雙黝黑的眼睛冷冷的注視床上的二人,然後慢慢的伸出雙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接觸到江文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江文枕頭下面射出一道白光,靜娘沒有料想到,躲避不慎,被打中了手臂,受傷的部位轉眼之間就腐蝕出一個偌大的窟窿。

靜娘雙目泛紅,空洞的眼眶當中冒出鮮血來,黑色的髮絲不斷的延長,很快地包圍了整張床,水淋淋潮濕的髮絲如同無形的手向著另一旁的崔冰珍而去。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崔冰珍身上一道白光射了出來,靜娘這次早有準備直接躲了過去。

靜娘恨恨地看着床上二人,知道他們早做了準備,只得遺憾的放棄動手,轉身離開。

可是,這時候整座屋子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結界,靜娘一旦靠近窗戶或者是房門,就會被一道同樣的白光擊中。

靜娘臉色大變,這時一道厲喝聲傳來:“孽障,你打算往哪裏走?”

只見屋子裏,一扇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白髮長須的老道士。

這老道士手持桃木劍,桃木本身就是鬼物剋星,再加上這柄桃木劍還有老道士法力加持,靜娘雖化作厲鬼,但修為尚淺,一時之間難免有所忌憚。

靜娘往後退了一步,道:“道長,這對夫妻陰損惡毒,害我性命,如今我前來只為報仇,望道長明辨是非,不要助紂為惡。”

老道士不為所動:“人鬼殊途,人間的罪惡,自有人間的法律定罪,你已經死了,就不該再留在這裏。”

靜娘冷道:“定罪,如何定罪?他們一個是崔家的千金,一個是崔家的上門女婿,和官府早有勾結,我明明是被這對狗男女派去的人給毒死的,卻在官府那裏卻給定成了自殺,這人世間不公,我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報仇?”

“休要妄言,你若不離開這裏,就莫要怪本道長打得你魂飛魄散。”老道是厲聲呵斥。

“老道士,你明明就是修道之人,卻為了錢幫這些兇狠惡毒的人,也是個徒有虛表之輩,既然我與你好話說盡,你依舊要趕盡殺絕,那我便要看看你這虛假道士究竟有幾分本事。”說完,靜娘雙目赤紅,周身鮮血蔓延,血灘不斷的延長。

老道士被她說得面紅耳赤,更是怒火交加,手持一把黃符撒了過去,桃木劍劃出一道虛影,打向靜娘。

靜娘早有所覺,身影向一旁閃動,五指伸出尖銳的利爪,趁老道士不備,在其肩膀上抓下了一大塊血肉。

“啊!”老道士痛的慘叫了一聲,右邊肩膀鮮血淋漓。

“孽障,我今日非取了你的性命不可。”老道士怒火衝天,張嘴一噴,吐出一口心頭血來,心頭血將桃木劍染紅,原本便是厲鬼剋星的桃木劍更是散發著一股不祥的紅光。

靜娘更為忌憚,拉開與老道士的距離。

老道士縱身向前撲來,招式凌厲,靜娘化為厲鬼,並沒有多長時日,又不曾傷人性命,凶性沒有被完全激發,眼看着就不是這老道士的對手,腳下慢了一步,竟直接被老道士手上的桃木劍打中了肚子。

“啊……”靜娘肚子裏面傳出一陣尖銳的嬰兒哭叫。

靜娘一下子慌了神,大叫:“孩子,我的孩子。”

老道士見狀更是緊追不捨,桃木劍步步緊逼。

靜娘雙眼越發紅艷,如同泣血一般,她驟然抬起頭,兇狠陰冷地盯着這老道士:“沒有人敢傷我孩子。”

下一秒,靜娘衣擺無風而動,方圓數十里的怨氣全部向她凝聚,怨氣凝聚成凝重的黑團全部的吸入了她的肚子裏。

靜娘伸出五指,尖銳的利爪足可以輕輕鬆鬆將人剖心挖肺。

老道士大感不對,收起桃木劍就想往外面跑,然而為時已晚,一道颶風呼嘯,老道士整個人直接被撕扯成兩半,鮮血流了滿滿的一地,腸穿肚爛,死不瞑目。

這番動靜之下,床上躺着的江文和崔冰珍便是睡得如同死豬也該醒了。

崔冰珍恐懼的不斷往後瑟縮,她本以為老道士是個有本事的,足以收服靜娘,卻沒料到睜眼一看,滿地的鮮血之外,還有被撕扯成了兩半的老道士的屍體。

崔冰珍嚇得魂飛膽顫,雙眼向上一翻,竟是直接的嚇暈了過去。

而身旁的江文此刻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定眼一看,同樣的嚇得不輕。

不過此人心性,遠勝常人,並未如崔冰珍一般嚇暈,反而在心念翻轉之間,為自己尋好了退路。

江文臉上浮現出激動歡喜,痛哭流涕地說道:“靜娘,你怎麼會在這?我終於又看見你了。”

靜娘冷冷地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聲音幽幽的反問:“你說我為什麼在這兒?你不是答應了我要接我入府嗎?”

“對,靜娘,我答應了你的。”江文背後湧起一股涼氣,他暗自鎮定,悲切的說,“靜娘,你是來找我的,對嗎?是我不好,我不僅辜負了你,也沒有保護好你,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查,究竟是誰對你下的狠手,可是都是我沒用,查不出個結果。”

江文懊惱的捶打胸膛,臉上一派真摯。

就如同幾年以前,新婚的時候,家境雖貧困,但他對她滿目真誠的發誓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樣子。

靜娘眼中出現了瞬間的恍惚,眼中赤紅的血色褪去,鋒銳的利爪消失。

除了臉色過於蒼白,此刻的靜娘同一般十月懷胎的婦人沒有多大區別。

江文見狀,小心翼翼的接近靜娘。

最後一刻,江文突然掏出懷中的黃符扔到了靜娘的身上。

黃符發光,明亮的刺眼,靜娘手上一揮,屋子裏頓時陷入了最初的黑暗。

“呵呵!”靜娘抓起黃符,冷笑:“江文,你想用這符紙對付我嗎?好笑。”

江文駭然,連忙往後退。

靜娘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手指冰冷刺骨的掐進了他的肉里:“放心,我不會殺你,你說過,你和我會永遠的在一起,不能夠說話不算數,我們一家三口誰也不能離開誰。”

“靜娘……”江文恐懼的寒毛直豎。

靜娘打斷他的話,抓着他,腳尖飄浮的移到了床邊,看着床上昏死過去的崔冰珍:“夫君,你不是喜歡她嗎?那好啊,我就用她的樣子和你在一起,也成全你們。”

靜娘手上一揮,江文瞬間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靜娘抓起床上躺着的崔冰珍,五指成爪,狠狠的一抓,從其身體裏面抓出一團透明的影子。

她雙眼通紅,陰冷狠辣的將這團影子撕碎,然後喂進了自己的嘴裏。

最後,靜娘臉上恢復了平靜,慢慢的將自己的魂魄躺進了崔冰珍的肉體裏。

床上的崔冰珍一下子睜開了眼,眼中帶着為人母的柔和,她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娘一定會讓你投身成人。”

地面上的江文漂浮了起來,恍惚的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崔冰珍朝着他嬌媚的笑了起來。

江文心中涌動,直接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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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之老祖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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