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一場交易
“王妃，門外有一位自稱顧九娘的女子求見。”
夜無憂挑了下眉，看了眼下首站着的男子，“請進來吧。”
“是！”
久未見面，再瞧她倒是有了些變化，以前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中有了些神采，素淡的面容上除了風塵僕僕也多了些鮮活生氣。
“好久不見，顧小姐。”夜無憂率先出聲，帶着笑意。
“九娘拜見夜王妃！”
“不必拘禮，請坐吧。”
顧九娘依言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夜無憂打量顧九娘的同時，也在被她打量。
與之前相比，她更加美麗了。
璀璨晶亮的眸子攝人心魂，瑩潤無暇的肌膚泛着光澤，精緻的面孔上帶着淺笑，連身上的紅衣都及不上她半分鮮妍。
就那樣隨意的坐在那兒，瑰色天成。
就在顧九娘斟酌怎樣開口的時候，夜無憂又問道，“聽說你嫁人了？”
“……是，父親給我尋了一門騮城的婚事。”
說起婚事，也不知道簡玉如何了，應是醒了吧。
“是個書生？”
她點頭，“是騮城簡家的小少爺，娶了我倒是委屈他了。”
夜無憂有些不贊同她的話，“你是個好姑娘，誰娶了你，誰才是有福氣。”
顧九娘倒是沒想到夜無憂會說這樣的話，她也隨即淺淺一笑。
“看來簡家少爺對你不錯。”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從未見顧九娘笑過。
說道簡玉，她微微垂下眼，“他是個好人。”
是她傷害了他。
夜無憂狀若無意又似有深意的說道，“你父親給你尋的這門親事，確實不錯。”
顧九娘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她繼續道，“為了夜天翼對嗎。”
顧九娘聞言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王妃，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來求您，我也不奢望他能被放出來，我只求進府陪他，可以嗎？”
望了她一會兒，夜無憂突然問了句，“那次春日宴上，你因為試圖給我送信而被夜天翼關了幾天是嗎。”
“……是。”
“所以，我承你這個情。”
“王妃，你……答應了？”
“進了五皇子府，一輩子再難出來，等你的人再也等不到了，你可想清楚了？”
等她的人……
顧九娘眼睫微顫，最終還是雙手交疊額前拜了下去，“多謝王妃大恩，顧九娘永世不忘！”
微嘆一聲，夜無憂搖了搖頭，沖門外喚了一聲，“墨風。”
墨風應聲而入，“屬下在。”
“將顧小姐送入五皇子府。”
“是。”
屋內再次恢復寂靜，書架后一個人影緩步而出。
白衣勝雪，臉色卻比衣裳還白。
夜無憂十分不解的看着他，緩聲問道，“你的愛，便是將她親手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嗎？”
她的話使得他的臉又白了一瞬，他慘然一笑，“如果守在那人的身邊她能快樂，那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你快樂嗎？”
半晌，也得不到他的回答。
大概每個人對愛的定義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將愛定義成得到，而有的人將愛定義為成全。
可是這兩種都不是她所以為的最好的愛。
愛一個人，她不覺得只是得到他就是愛了，當然她更不會傻到去成全他。
兩情相悅自然加倍珍惜，一廂情願只好迅速抽身。
夜無憂是個愛恨都乾脆利落的人，愛你，我可以傾盡全力；不愛，那我也能決然轉身。
很明顯簡玉不是這樣的人。
“秋試在即，好好準備吧。”
簡玉躬身告退，“謹記王妃教誨。”
所謂的承情，不過是她與簡玉的一場交易。
他將他的十年時間，賣給了夜王府，以此換取顧九娘的請求。
錯過了這樣愛她的男人，日後待顧九娘想起，可會有一絲的遺憾？
十一月中旬時，太后的壽辰便準備妥當了，十一月底的時候簡玉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他以殿試第一的成績成為當朝新晉狀元郎，朝臣皆對這位橫空出現的少年紛紛驚嘆且持觀望狀態。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到了臘月，三國使臣也陸續抵達了東籬。
最先到的是文越的懷王蕭懷君和公主蕭沉魚。
其次是西戎的攝政王——慕長封。
誰也沒料到，他會親自來。
在如今暗潮湧動的局勢下，他敢親自來東籬的魄力，便讓夜重華高看了他一眼。
最後到的自然是洛非歡。
上次他來東籬還是陵月十七皇子，這次來，卻已經是陵月太子了，身份的晉陞速度不可謂不快，如此轉變也讓曾經聽聞過他那些不着四六傳聞的人目瞪口呆。
隨着洛非歡坐上了太子之位，陵月便開始多了些傳言，因為太過離奇，幾乎傳遍了四大國。
有人說，那場‘七子奪嫡’是洛非歡平的。
有人說，他的太子之位便是用平亂跟陵月皇換的。
甚至還有人說，那場奪嫡從頭至尾都是他策劃的……
第三個因為太過離譜，幾乎沒人相信。
各種傳言不絕於耳，各處茶樓的說書先生也都有了新的故事，很快，陵月太子便從一個風流浪蕩子成了救國家於危難的大英雄。
某處茶樓內，緋衣女子倚在她身旁的男子懷裏，咯咯笑着望向另一側坐着的紫衣公子。
“雇了這麼多說書先生四處宣揚你的‘光榮事迹’，花了不少銀子吧。”
洛非歡頗為心疼的說道，“可不呢，留着娶媳婦兒銀子的都搭進去了。”
“你若是娶了宋懿清，今日就不必愁沒銀子娶媳婦兒了。”宋懿清想嫁洛非歡結果卻被他推給十五皇子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
洛非歡瞧了一眼夜重華如常的臉色，嘿嘿一笑，作死般說道，“東籬夜王的‘小青梅’，我可不敢娶。”
夜重華只掀了掀眼皮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還不等洛非歡驚奇，隨即腳背上的劇痛便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夜重華，你來陰的！”
被點到的人先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稍稍動了動腳。
最後一臉認真的看向他，“感受到了嗎，這才是本王的力道。”
一旁的夜無憂心滿意足的收回腳，語重心長道，“下次說話要慎重。”
當著她的面提她男人的‘小青梅’？
“啊——”洛非歡的臉轉白又轉青，欲哭無淚，明明是她先提的……
只是他這一聲‘啊’還沒喊完，便被不知從哪蹦出來的牧野捂住了嘴。
一把扯掉某隻‘咸豬手’，洛非歡衝著來人惡聲惡氣道，“臭小子，想造反？”
時常亮在外面的小虎牙也被牧野收了回去，他一臉慌張，“殿下小點兒聲，那個女人來了！”
洛非歡不以為意，“那個女人？哪個女人？”
牧野成功給夜無憂和夜重華展示了什麼叫‘驚惶到頭髮絲都在顫抖’，“文、文越五公主！”
這個‘主’字還沒落地，洛非歡‘嗖’的一聲便沒了蹤影。
夜無憂好奇的望過去，果然看見茶樓門外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眉目精緻卻冷若冰霜，如此一個冷美人便是傳聞偷看洛非歡洗澡的文越公主蕭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