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寡婦
?我走到外面,撥了王美玉的電話號碼。
上次打還接通了,這次是直接語言提示不在區域內。
我心陡然一沉,結合王美玉和傅一曼重逢后的不正常表現,我覺得她可能出了問題。
我回到屋裏,對趙正道:“查一下傅一曼現在在哪裏?”
“秦哥,剛剛查了,傅一曼兩天前已經去法蘭西了,經紀人王美玉同行。”趙正說著看了我一眼,以他們的渠道,很容易就查到了王美玉曾和我走得很近。
“好了,現在分配任務,大力,你和我去京城調查,幽靈,你和秦風去弄清楚汪晴體內到底是什麼邪祟,葉落和趙正繼續收集和分析資料,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和我聯繫,就這樣,散會!”陳穎恩十分乾脆地說完,轉身就走,自始自終沒有看我一眼。
牛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迅速跟了上去。
“秦哥,你別介意,隊長就是這樣,面冷心熱。”幽靈替陳穎恩對我冷淡的態度做解釋。
我擺擺手,無所謂道:“別提她,汪晴現在在哪?去看看。”
幽靈帶我來到這幢小樓的後方,那裏有一個暗門,打開進去就是一張惟妙惟肖的麒麟圖掛在牆壁上,我用陰陽眼望去,能看到上面流轉着淡淡的靈光。
“好一幅麒麟鎮邪圖,看着很牛掰啊。”我站在麒麟圖面前欣賞了一會兒,說道。
“那是,這可是周局親筆作的畫,親手開的光,厲鬼來了都得退避三舍。”幽靈頗為自豪。
我們走向裏面,裏面是一個一個狹窄的隔間,據幽靈介紹,所有的隔間都加入了鎮邪材料,造價不斐。
“汪晴在哪?”我問。
“就在最裏面,現在這裏只關着她一個,你也看出來了,這些都是新建的,我們三組以後會常駐臨江。”幽靈道。
我聞言一愣,第九局要派一個小組常駐臨江?水箱藏屍案最終也指向了吳山張家村,不長駐吳山,卻長駐臨江?
我問幽靈,他也不知道,只說是李局的安排。
幽靈打開關押室,汪晴閉着眼睛躺在一張鐵床上,腦袋上插着幾根長長的針,雙手雙腳都被蘊含著法力的繩索捆綁在床上。
“怎麼弄成這樣?”我問。
幽靈苦笑一聲,道:“沒辦法啊,昨天晚上鍾國鋒被吸成一具乾屍后,她就瘋了,徹底崩潰,邪氣由內而外完全滲透,必須用鎮魂針和捆邪繩,否則她可能會像那徐嬌一樣,性亢奮把自己弄死。”
我嘖嘖搖搖頭,走到汪晴面前,昨天還趾高氣揚,今天就落得這下場。
我伸手拔掉汪晴腦袋上的一根鎮魂主針,汪晴立刻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面全是血絲。
她看到我,就如同惡狼看到了食物,滿臉都是扭曲的興奮,她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嘴角涎液直流,渾身都難耐地扭動着。
與此同時,我聞到了她身上傳來一股腥臭的味道。
“對了,秦哥,你既然知道鍾國鋒和她行房會出事,那你一定知道她體內的邪祟是什麼了。”幽靈問。
“不知道,只是我在壓制她體內邪祟時,感受到那邪祟的一種特性,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將男人吸成人干。”我聳聳肩。
“那你有什麼辦法查嗎?”幽靈問。
“你們沒查到?”我問,再度將鎮魂主針插了進去,汪晴雙眼一翻,沉睡過去。
幽靈搖搖頭,常用的辦法沒檢查出來,而且汪晴並不像鬼魂附身那樣可以將鬼魂驅趕出來。
邪氣這種東西太寬泛了,它並不是有形之物。
我問幽靈要來了汪晴的檢查單子,仔細查看着,確實,並沒有顯示出有什麼異常。
看了幾遍,我正要遞還給幽靈,突然一怔,立刻又翻找起來,抽出了其中一張下腹的X光和B超圖,放在燈光下定定看着。
我目光眯起,盯着X光片盆骨上的一個骨突,又看了看B超上一個顯示子宮纖維瘤的圖樣,上面提示是良性纖維瘤。
想了想,我將X光片放在B超圖上面,緩緩重合,赫然發現那骨突和這子宮纖維瘤竟然可以拼湊在一起。
“像什麼?”我問幽靈。
“像一個鳥巢?”幽靈盯着看了半晌,如是說。
我一巴掌拍在幽靈的腦袋上,笑罵道:“像個毛線,什麼眼睛啊。”
幽靈撓了撓頭,呵呵直笑。
“像蛛囊。”我說道。
“不會吧。”幽靈驚道。
“是不是,等剖開她的肚子就知道了。”我淡然地說道。
“這……秦哥,沒有上面的命令,我們恐怕沒有權力置她於死地。”幽靈為難道。
“你豬腦袋啊,我說過要弄死她嗎?只是剖開來看看,像做手術一樣。”我再次一巴掌拍在幽靈頭上,可能是因為他和我一樣是從小失去雙親,我對他感覺比較親切。
幽靈恍然大悟,似乎才想起來我還是一個醫生。
“鍾國鋒的屍體呢?”我問道。
“在臨江人民醫院的太平間,他的屍體沒有問題。”幽靈回答。
“有沒有問題我去看看便知,順便弄套手術器械回來,你就不用去了。”我說完,轉身就走。
……
臨江人民醫院,太平間。
我繞着鍾國鋒的屍體轉了一圈,他的屍體乾癟成了乾屍,完全沒有了水份,看着極為恐怖。
我向屍身灑了點調配出來的驅邪水,完全沒反應,就像是一具普通被風乾的屍體。
“秦醫生。”就在這時,寂靜的太平間裏,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汗毛頓時豎起,猛地轉身,血煞刀“鏗”的一聲拔出,指向了後方。
後面的一張停屍床上,李老頭坐在那裏,朝我笑着,那笑容在我看來,詭異地令人發毛。
“李老頭,你怎麼躺在這裏?”我目光凝住,低聲喝問。
“人老了,不知道哪天就一閉眼一蹬腿去了,所以就體驗一下躺在這裏的感覺。”李老頭從停屍床上下來,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手在我的血煞刀上快速彈了一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一酸,血煞刀掉轉過頭,插在了我腰間……的刀鞘里。
我愣了,獃獃看着李老頭,他如果要我死,剛剛我已經沒命了,在他面前,我就像一個嬰兒在一個成人面前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秦醫生,握手術刀比握這兇器不好得多?”李老頭嘆道。
我緩過神,認真道:“握什麼刀都可以殺人,看的不是刀,而是握刀的人。”
李老頭沙啞地笑了,看我的目光帶着欣賞。
“你到底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我?一個廢人罷了。”李老頭道。
廢人?卧了個大槽,你是廢人,我不連廢人都不如嗎?我心裏腹誹道。
李老頭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嘆道:“你別妄自菲薄,我已經日暮西山,你卻是初升的朝陽,你剛進醫院不久,我就關注你了。”
“所以,我在這太平間裏做的事,你都一清二楚?”我苦笑,難怪每回從太平間裏出來,李老頭都詭異地看着我。
“你說呢?”李老頭嘿嘿地笑。
“好吧,您老是高人,那肯定知道這具屍體是怎麼回事了?”我指着鍾國鋒的屍體道。
“被吸干精血而亡,陰魂沒來得凝聚就散去,也算是可悲了。”李老頭道。
“要不然……”我心中一動,打算讓這位高人來指點一下。
李老頭卻不待我說完,就揮手打斷我的話,道:“我老了,人也廢了,案子什麼的我不會再過問,對了,那周無賴是不是威脅利誘讓你加入第九局了?”
“您老神算,我現在猶豫不定,說實話有點動心,但也有顧忌。”我說道。
李老頭看了我一眼,轉身蹣跚地往太平間外走,聲音卻傳了過來:“過來陪我這老人家喝幾杯。”
李老頭沒有在值班室喝酒,而是帶我來到了醫院後方的一間老舊的平房。
平房被樹蔭籠罩,一點也不起眼。
平房裏很雜亂,完全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獨身老人的居所。
李老頭直接將一張破舊桌子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拿出兩個瓶透明玻璃瓶裝的劣質白酒,再丟了一袋花生米在上面。
“這酒也沒幾瓶了,今天便宜你小子了。”李老頭開了一瓶酒遞給我。
我接過來,頓時就聞到了濃郁的醇香,似乎幾千塊一瓶的國酒也沒這麼香啊。
“這酒已經七十年了,喝完可就沒有了。”李老頭說著,拿起酒瓶灌了一口,用手丟了幾粒花生米入嘴。
我也喝了一口,連道好酒。
“廢話,這可是正宗的女兒紅,當年我女兒出生,我封了一百壇酒埋入地窖,可惜……”李老頭說到這裏,目光流露出傷感和追憶。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酒是為他女兒埋下的。
女兒紅我知道,一般在女兒出生時埋下,嫁人時挖出來喝。
這酒埋了七十年,可想而知,李老頭的女兒並沒有結婚,或者說,在還沒到結婚的年紀就夭折了,我心裏對李老頭充滿了同情。
李老頭嚼着花生米,沉默了許久,才抬頭看着我道:“老頭子我給你一個建議,你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加入第九局可以讓你少走彎路,也有足夠的資源提供,唯一的缺點就是——死亡率高。”
“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死亡率不高才怪吧。”我說道,就我這菜鳥,都已經幾經生死考驗了。
李老頭呵呵笑了笑,目光有點空洞,他說道:“你小子還不懂,將來你懂的時候,就會明白什麼叫煉獄。”
這麼可怕?我有點想像不出來煉獄指的是什麼程度。
我和李老頭喝到了天黑,他沒有再提第九局的事。
最後我要離開的時候,李老頭醉眼朦朧地丟給我一塊羊脂玉。
這玉入手溫和,上面雕刻着一個高級法陣。
“交給你了,好好對它。”李老頭搖搖晃晃上了床,很快傳來了鼾聲。
我看着這玉,這算是玉符?但是我啟動不了啊?
我看了一眼酣睡的李老頭,將玉收好,走出去關上了門。
離開沒多久,我就接到了幽靈的電話,詢問我什麼時候過去。
我說立刻,便帶着手術器械去了第三組的駐地。
……
明亮的燈光下,我戴着口罩和手套,手持鋒利的手術刀,一刀下去,劃開了汪晴的肚子。
鮮血順着刀口冒出,帶着一股腥臭味。
我撐開刀口,打開子宮,就看到了那所謂的纖維瘤,它並不是長在子宮表層,而是從盆骨下方刺破了子宮外層,就像一個橢圓形的繭穿插在其中。
我拿手術刀一劃,這東西破開,有一股膿水流出。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裏面剎那間射出無數根漆黑的絲線,我瞳孔一縮,往後一倒,避讓開來。
另一頭的幽靈也正如其名,幽靈般閃避開來。
就見得這黑色絲線粘在這隔間各個地方,“滋滋”地冒着黑煙,用了驅邪材料的牆壁天花板,竟然融出了一個個坑洞。
我半躺在地上,伸出手取出一張法符,法力引動,朝着汪晴飛了過去。
還在半空,又是數根絲線射了過來,法符化為靈火,將這幾根黑絲燒成灰燼。
與此同時,我猛地起身,陽煞針猛地扎在那囊上。
幽靈也沖了過來,手中一團水晶般的液體滴在這囊上,迅速化為水晶般堅硬的固體,將那東西封死。
我伸手拍了拍幽靈的肩,道:“幹得漂亮,你這什麼東西?”
“封印液體水晶,什麼都能封,一百貢獻點兌換的。”幽靈道,隨即又崇拜道:“秦哥,你真厲害,說是蛛囊,果真就是。”
但就在這時,那封印水晶卻突然破碎,裏面的囊劇烈蠕動着,陡然化為一篷黑煙飄起。
黑煙在半空凝成一隻黑色的蜘蛛形狀,這蜘蛛衝著我和幽靈呲動那嚇人的口器,轉眼間就消散了。
我皺起了眉頭,道:“是黑寡婦,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這種邪氣化成具像的情形你們有沒有遇到過?”
“我沒有接觸過。”幽靈搖頭。
黑寡婦性喜淫,交配時往往會將公蜘蛛吃掉,這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汪晴會將鍾國鋒吸成乾屍,而徐嬌又為什麼會將自己捅死,因為她是白合,沒有男人可以吸。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臨江大劇院天台鐵門上的爪印,又想起了李梅那鬼胎上附體的貓魂。
我心中一動,對幽靈道:“你跟我去臨江大劇院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