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世

第十章 前世

上輩子的時候,長纓軍從南越凱旋后,夏侯遮同樣因功晉陞為冠軍大將軍。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功勞,自然就把剛剿匪歸來的二皇子的功勞襯托的不值一提。

於是乎,他那位便宜侄兒,便趁着他在萬竹山遣退屬下的時候派人襲擊。

毫無防備之下,夏侯遮重傷昏迷。迷迷糊糊中,他知道有人救了他,還整整照顧了他一夜。雖然就算沒人救,二皇子也不敢對他下狠手。但,這份恩情他卻是要報的。

醒來的時候,夏侯遮發現自己是在萬竹山山腳的醫廬里。而旁邊照顧他的,正是醫廬楊大夫的女兒。

聽楊大夫說,他是被自己女兒帶回來了。當夏侯遮詢問是誰救了自己時,楊芫花默認了。

前世夏侯遮回府後,立刻便派人送了大筆錢財當謝禮。然而楊家父女收下后,還提出了一個要求。

長纓軍向來是大淵精銳,夏侯家經營兩代。在重文輕武的如今,他們的待遇和地位都遠超其他軍隊。而楊家提出的要求就是,楊大夫想成為長纓軍的隨軍大夫。

在動蕩不安的如今,能夠成為了長纓軍的人。那可以說是有了安全的保障。更何況,隨軍大夫也不一定都會隨軍出征。

為了早日解決這樁恩情,夏侯遮派人調查過楊家的背景后便同意了。然而,沒想到楊芫花會四處散播自己照顧了夏侯遮一夜。同時遮遮掩掩的表示,自己清白盡失,此生只會嫁到夏侯家。

所有人都覺得那則傳言是真的,畢竟夏侯遮明確表示過楊家幫過自己。

夏侯遮的母親端淑長公主在報恩寺修行,夏侯翎為異族沒有親人。因為沒有合適的長輩,就連皇帝都毫無表示,所以夏侯遮的婚事就這麼耽誤了。

但就算再耽誤,那也不是一個普通醫女能肖想的。可惜,沒人敢去詢問夏侯遮這件事的真相。因為比容貌更盛的,是夏侯遮的鐵血之名。於是乎,明明只要一句否認就能破除的謠言,竟然越傳越烈,信的人也越來越多。

很不幸,蘇幕就是信的那個。

“嘔!”

夏侯遮一口血吐了出來。

床榻旁的太醫們喜笑顏開:“淤血吐出來就好了!”

夏侯府的卧房內,站滿了被皇帝派來的太醫。

十二示意下人把裝血的痰盂拿走,伺候着夏侯遮漱口后再小心的扶他躺好。

王院正過來重新切脈,片刻后溫聲道:“基本沒有大礙了,只要好好休養,夏侯小將軍一月後就可痊癒。”

充當府內管事的甲二鬆了口氣:“真是有勞各位大人了。”

底下立刻響起一片謙辭。

躺在床上的夏侯遮有氣無力道:“麻煩院正回宮后幫在下向陛下謝恩。”

王院正連忙應聲,隨後便以不多打擾為由帶着各位太醫們告辭了。

等到人全走了,十二才露出不屑:“派這麼多人來,磨蹭半天說句不嚴重,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甲九正好從屋外走進來,聽到這句話后道:“能給誰看的,不就是給那些知情人看的嗎。”

這次遇險的主謀,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只要太醫說傷的不重,那夏侯府就不能再追根問底。

至於吃了苦受了驚什麼的,這不是沒事嗎?陛下心有愧疚,已經訓斥過二皇子還派人來賞賜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要是還不滿意,那……可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看着躺在床上閉目不語的主子,甲二揣測了下后朝甲九使眼色:“老九,你剛從蘇公子那邊回來嗎?”

這段時間,夏侯遮從未掩飾過對蘇幕的特殊。就連這次襲擊,本來在打探到二皇子的計劃后,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但夏侯遮卻以身犯險,還只允許下屬遠遠墜在後面。

雖然不明白將軍到底是為了什麼,但身為下屬,只要不危及到將軍的性命,那他們還是會一一遵從。

果然,在聽到有關蘇幕後,夏侯遮立刻睜開眼偏頭看去。

甲九拖了個板凳過來坐下,眉飛色舞的擺出一副說書的架勢:“咱們一接到將軍,蘇公子不是就立刻告辭了嗎。你們是沒看見,他家裏那個叫小武的眼淚流的,簡直快把萬竹山給淹了。這那還是個男人,簡直就是個小娘子。”

夏侯遮勾勾唇,前世這小子沒少給他下絆子。

常年在軍營里生活的甲九接觸的都是糙漢子,從來沒想過男人也能哭成那樣。唏噓幾句后,他把大夫為蘇幕看診后的結果詳細說了說。蘇幕才是真的不嚴重,喝幾服藥定定神驅驅寒也就沒事了。

說完后發現自家將軍依然有些意猶未盡,甲九努力回想剛剛看到的事:“哦哦,蘇公子回府後,他繼母給的丫鬟裏面有個一直在他門口徘徊,別說長得還挺好看的。”

原本正嘴角帶笑的夏侯遮眼神一凝,旁邊站在的甲二捂臉。為什麼同是甲字營出來的人,竟然會有老九這麼沒眼色的東西。

始終蹲在一旁嗑瓜子的十二渾然不覺,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對男女之事興緻盎然的時候。他在甲字營里年紀最小,在前頭幾位的照顧下向來敢說敢問:“有多好看啊,是不是跟話本上畫的妖精那樣?她想吸蘇公子的陽氣嗎?”

甲二木着臉直視前方,原來沒眼色的不止是老九,是他高估了甲字營。

夏侯遮偏着的頭扭了回去,冷色的床榻上,他的語調毫無溫度:“還有時間看話本?看來是太閑了。甲二,把十二的訓練量翻一倍。”

晴天霹靂,飛來橫禍。

十二手中的瓜子嘩啦啦散落一地,他僵硬了片刻后嗷的一聲跪在床邊:“將軍我錯了雖然我不知道哪裏錯了但只要您說我馬上就改!”

夏侯遮冷漠的閉上眼:“聒噪,再加……”

話音未落,十二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蹭的跑沒影了。

兔死狐悲,雖然也不知是那裏惹怒了主子,但坐在板凳上的甲九還是立刻老實了。他低眉順眼的把板凳從屁股底下踢出去,然後半跪着小聲道:“聽蘇府別院那邊的探子說,因為看不下去之前那些囂張的下人,所以就暗地把蘇家的兩輛馬車都給廢了。沒傷人,就是讓他們得徒步走回去。”

從萬竹山到內城,光靠走路,那也是夠嗆了。

被子底下,夏侯遮動動手指,勉強壓住心中的鬱氣:“嗯,讓他們一定要把人護好。”

萬竹山蘇家別院。

卧房。

蘇幕頭痛的指着外面:“把你弟弟給我再拉遠點!”

敖文端着葯充耳不聞:“公子您該喝葯了。”

蘇幕憤慨的拍着枕頭:“你去把人拉走,我立刻就喝。”

敖文瞪着死魚眼,微微側身露出圓桌上的另一碗葯。看見那個熟悉的白瓷小碗,蘇幕略心虛的避開眼。

“公子,您已經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了。您現在都十七了!”敖文簡直恨鐵不成鋼:“這種能拖就拖最好拖到不用喝的行為,您難道一點都沒有反思過嗎?這次,您更是為了一碗葯差點就……!”

敖文說不下去了,在蘇幕失蹤的一夜裏,小武被嚇壞了,他又何嘗不是呢。剛剛發現公子不見,想上山去尋卻被告知封了山。無論怎麼塞銀子和央求,那些封山的人雖然好聲好氣但卻始終不肯通融。實在是沒有辦法,他甚至還專門往蘇府求救,不用蘇家做什麼,只要能讓他借用三品官員的名義就成了。

然而,蘇府卻連門都不讓他進!

要不是封山的官兵保證山上的人一定不會出事,敖文差點就找人偷偷潛進去了。

床榻上,蘇幕看見敖文變幻不定的臉色,難得覺得良心受到了譴責。

蘇幕嘆口氣後接過葯碗,很乾脆的一飲而盡:“讓你們擔心了,真是對不起啦。不過你看,”他活動下身體:“我現在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嘛。”

敖文接過空了的葯碗,臉色還是臭臭的:“哼,沒事?您身上的那些擦傷呢!”

蘇幕攏了攏衣服,他感覺到傷口處涼涼的很舒適。臨分開時夏侯遮給了他一盒藥膏,再三囑咐過要定時塗抹。別說,用了之後確實效果很不錯。

想起那個外表冷峻但卻出奇細心的將軍,蘇幕心情不錯。他摸着下巴望着還在說教的敖文,有些痛心疾首:“卿本俏郎君,奈何作管家婆~”

敖文頓了頓,冷笑一聲后他朝旁邊小廝道:“去荷花池把小武拉過來。”

“別別別!”蘇幕趕緊擺手,他在周圍四處亂摸,摸到一疊手稿后連忙揮舞:“我要寫字了,書坊那邊不是催了嗎?剛好有了新靈感,你們誰都不許打擾我!”

看到自家拖稿向來比拖葯還得心應手的公子,敖文若有所思:看來,以後可以把小武當成秘密武器……

對此完全不知的蘇幕運筆如神,接着上一章就揮灑到:遇危難急中生智,掉山崖玄機暗藏。

盯了一會後,確認蘇幕真的在盤腿寫字。敖文怕他姿勢難受,便讓人在卧室里佈置好桌椅。等弄好后,屋外留下一個小廝伺候,其他人則全部都退了下去。

過了會,小武的灌耳魔音像是被誰掐住脖子,戛然而止。

蘇幕終於鬆了口氣,這那是在哭,這明明是用聲音做武器在報復。不用想也知道,當敖文發現自己不見了,而罪魁禍首則是小武沒看好他喝葯……

想起敖文修理弟弟的手段,蘇幕抿了抿筆尖,虛偽的同情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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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有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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