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王牌對王牌

?曹睿軍中

田豫、朱靈領命，擺出三角鋒矢陣型后就領前軍發起突擊，眼看就要突入蜀軍陣中，田朱二人突然變陣為鶴翼陣，兩翼迅速散開直插蜀軍陣后，欲合圍陣后的游騎。蜀軍大驚。

諸葛亮一旁的司空楊儀連忙說，“丞相不好了，魏軍突然變陣，衝擊我後方游騎，想切斷我兩端聯繫。遊騎兵少，恐怕不是幽並突騎的對手，請丞相速速派兵增援！”

“好計策！劉曄不愧是足智多謀，雖然一時破不得我陣法，卻能避實擊虛，頃刻間就能反客為主。”諸葛亮鎮定自若地說道，“威公莫慌，令各部穩住陣腳。姜維也是智謀之士，手下西涼騎兵又是精銳，大可不必擔心，眼下關鍵之事是誘使魏軍入陣，傳令姜維讓其務必設計引魏軍入陣拼殺！”諸葛亮雖然這麼說，心中其實也着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劉曄開始就出殺招，上來就派王牌幽並突騎來拚命。如今也只能依靠姜維隨機應變，但願姜維能夠不負所托。

“諾！”傳令兵領命令旗手揮旗發號施令。

陣后的姜維收到指令，又看了看洶湧而來的魏軍騎兵，當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迅速收攏兵線，令騎兵架起長槍，並召集鎮北將軍馬岱、平西將軍趙廣、平南將軍趙統、平東將軍傅儉，傳達諸葛亮的命令，準備應對魏軍衝擊。魏軍一看陣勢，也暫停了下來，調整陣形，準備再重新發起衝鋒。

諸位將軍中，趙廣、趙統、傅儉都算是姜維的後輩，只有鎮北將軍馬岱資歷最深。馬岱，西涼人，蜀漢著名將領，已故五虎上將馬超的從弟。早年追隨馬超大戰曹操，反攻隴上。與馬超一起歸降劉備后，參與過圍攻成都、漢中之戰等戰役。馬超臨終前曾上奏劉備，希望能夠厚待馬氏宗族獨存的門戶馬岱。馬岱久經沙場、多負辛勞，雖然年紀偏長，但依然作戰冷靜而勇猛，深得諸葛亮信任，被提拔為鎮北將軍，陳倉侯。

馬岱靠近身來，給姜維獻策說，“不如我們拼殺一陣，佯裝不敵撤回陣中，吸引魏軍入陣？”

姜維低頭沉思了一會說：“老將軍所言有理，不過魏軍也不是等閑之輩，簡單的佯裝怕是騙不過魏軍。我意，必須全力與魏軍一戰，徹底激怒魏軍后，再誘引魏軍入陣！”

“哈哈好計策，拼就拼，我就不信我西涼鐵騎打不過什麼幽並突騎，早就想會一會這群兔崽子了。今天我就要天下人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驍騎！”馬岱一臉興奮地說，雖然歲月漸漸蒼老了他的面貌，但是依然掩蓋不住身體內的熱血激情。

“好，就請老將軍帶隊沖陣，我等都唯老將軍馬首是瞻！”姜維恭敬地說道。雖然官職高於馬岱，但是姜維從心底里敬佩老前輩馬岱。馬岱的家鄉涼州地處漢、羌邊界，民風剽悍，自古隴右精騎便聞名天下，史稱“涼州大馬，橫行天下”。馬岱追隨從兄馬超，憑藉西涼鐵騎的威猛，一度席捲西北，連一向以騎兵見長的曹操也被打的丟盔棄甲，西涼騎兵因此名震天下。后曹魏收服西北后，西涼騎兵成為曹魏邊境對抗諸葛亮的主力，直到郭淮投降后蜀漢才重新掌握了這股精銳。如今這種情形姜維也明白，手下的西涼騎兵在馬岱的帶領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全軍聽令，騎兵列陣，準備發起衝鋒！”馬岱當機立斷的接過指揮權，組織西涼騎兵列陣準備。

王牌對王牌，西涼騎兵與幽並突騎，一場三國時代的精銳騎兵對決上演了。

“沖啊！讓魏軍看看我西涼騎兵的厲害！”馬岱一聲令下，西涼騎兵開始整齊的發起了衝鋒。

對面的田豫、朱靈有點傻眼了，明明是自己準備突擊蜀軍，如今蜀軍居然發起了反衝鋒，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瞬間幽並突騎的怒火被點燃了，從來都是我沖人，誰敢來沖我？田豫、朱靈剛拔劍示意進攻，幽並突騎就嗷嗷嗷地咆哮着迎面沖向了蜀軍。

硬碰硬。4萬對2萬。

要說精銳，幽並突騎是曹魏僅次於虎豹騎的王牌，虎豹騎併入武衛軍護衛皇帝后，數量減少很少上場，所以4萬幽並突騎是曹睿實際上的底牌。幽並突騎其實是幽州突騎和并州飛騎的合稱，并州飛騎是三國第一勇將呂布的舊部，曹操擊敗並處死呂布后，收編了呂布手下的精銳騎兵。而幽州突騎更是自漢代就聞名天下，西漢末年天下大亂，光武帝劉秀便是依靠北方的幽州十郡突騎橫掃天下，重新恢復了大漢江山。這兩個部隊在三國末期又因為長期在北方邊境和胡人作戰，吸收了許多胡人的騎射經驗，更招募了大量胡人騎兵，田豫就曾經擔任護烏丸校尉，因此幽並突騎中還夾雜了大量善射的鮮卑、烏丸騎兵，戰力進一步得到了加強。幽並突騎看重機動性，所以是輕甲騎兵，武器以環首刀、弓弩為主，多依靠機動性不斷來回往複衝擊砍殺騎射擊潰敵人。而西涼鐵騎相反，因為有羅馬殘軍的血統，西涼騎兵周身精鋼鎖子甲，典型的歐洲重騎兵，所用武器除了環首刀，騎兵弩之外，還裝備兩種特殊武器，一種是馬槊，全長一丈八，槊桿用柘木製成，槊尖裝有破甲錐，刺中了敵人後槊桿會變彎，藉助高速騎兵的衝擊力可將敵人彈飛，專門用於騎兵衝鋒；另外一種是標槍，西涼騎兵人手裝備三四支投擲標槍，用於投射敵人，標槍的射程雖然不如弓箭，但是威力驚人，往往能夠洞穿兩三人。這是一場風格截然不同的騎兵對決，也可以算的上是中西方精銳騎兵戰法的對決。雙方主帥在戰鬥的一開始就投入了各自的絕對王牌，頗有一招制敵的對賭意味，首戰即決戰！

戰鬥開始后，重裝的西涼鐵騎搶得了先機，他們因為裝備了鎖子甲，在被幽並突騎的弓弩遠程射中后還能保持繼續衝鋒，待到接近時，再集體拋擲標槍，密集的標槍瞬間擊潰了第一波魏軍！一支標槍能夠扎透兩三人，中者當即斃命，場面極其血腥。幽並突騎從未見過如此戰法，一時嚇慌了神，西涼鐵騎抓住時機，迅速切換騎兵弩，密集掃射魏軍。幽並突騎因為是輕甲騎兵，防護不強，第二波很快就被射的人仰馬翻。再到接戰時，西涼鐵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馬槊衝擊魏軍，魏軍環首刀刀短，往往剛剛接觸就被西涼鐵騎的馬槊沖飛了。一輪三波衝鋒下來，幽並突騎就損失數千，這對一向橫行北方的幽並突騎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田豫、朱靈不虧是名將，在首輪不利的情況下，冷靜分析了形勢。針對西涼鐵騎的重裝優勢，他們果斷地放棄了衝鋒打法，又針對西涼騎兵重裝機動性差，於是改用在外圍不斷遊走騎射來騷擾西涼鐵騎。這一招很快取得了見效，幽並突騎因為數量佔優，輕裝機動性更好，不斷在外圍形成包圍圈用弓箭慢慢消耗西涼鐵騎。西涼鐵騎衝上前來交戰，魏軍就很快退走，等到西涼鐵騎回身，魏軍再追上來射箭，就這樣來回往複消耗，西涼鐵騎很快被折騰得快崩潰了。通過這種看似無賴卻很有效的來自游牧民族的游擊打法，魏軍開始慢慢地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戰場中的姜維很快意識到了局勢的危險，魏軍正在收縮包圍圈，魏軍畢竟人多，再這麼消耗下去，別說誘使魏軍入陣，整個西涼鐵騎恐怕也要被消滅在包圍圈內。

必須突圍！姜維大聲疾呼眾將，指揮眾人朝陣中方向突圍，想要搶在包圍圈形成之前衝出去。這一幕恰好被田豫、朱靈看在眼裏，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統帥姜維，西涼騎兵必然大亂！朱靈和田豫交換了一下眼神，留下田豫繼續指揮魏軍，朱靈率領數百精銳迅速插入戰場，直撲姜維！

姜維正在全力組織突圍，完全沒注意身後悄然到來的危險。

“將軍小心......啊！”一聲慘叫從姜維背後傳來，原來是朱靈見姜維無備，拈弓搭箭，拉滿弦勁射了一箭。姜維身旁的偏將軍杜義恰好看見，來不及推開姜維，於是衝過去用身軀擋住了這致命的一箭。朱靈用勁之大，杜義雖然身着鎖子甲，也被一箭穿心，當場跌下馬來斃命。

“杜將軍！！”姜維聞聲回首一看，望見不遠處的朱靈正拉弓對着自己，再看看馬下已經死去的杜義，立馬明白了剛剛是杜義以身擋箭救了自己。悲痛的淚水瞬間打濕了姜維的眼眶，他很想衝過去和朱靈一決生死，為杜義復仇。但是理智戰勝了情感，他明白當務之急是把西涼鐵騎平安的帶出包圍圈，再設法誘使魏軍入陣。姜維強忍住淚水，恨恨地朝朱靈望了一眼，“他日我必殺之而後快！”說罷繼續引軍衝擊包圍圈。

在眾人的拼殺下，蜀軍終於殺開了一條血路突圍而出，一行人略顯狼狽的奔入陣中躲避。眼見合擊消滅蜀軍游騎的計劃就快成功，朱靈當然捨不得蜀軍就這麼眼巴巴地從自己眼下溜走。

“給我追！”朱靈殺紅了眼，大聲咆哮着指揮追擊。

“朱將軍且慢！”後面的田豫趕緊追上來拉住朱靈，“陛下並未讓我們追擊蜀軍，如今蜀軍已入戰陣，諸葛亮的八卦陣神鬼莫測，還是不要輕入為好！”田豫謹慎地說道。

“田將軍所言差矣！此一時彼一時，之前諸葛亮戰陣完整，又有游騎護衛後方。我們如今已經擊潰其游騎，蜀軍三軍士氣必然受挫，加上剛剛蜀軍逃入陣中，我觀察其戰陣已被擾亂，此時乘亂突入陣中，憑藉我幽並突騎強大衝擊，陣中步兵都是草芥，必定可以從內部擊破諸葛亮的戰陣！”朱靈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田豫還在遲疑，畢竟一舉擊破諸葛亮的這個誘惑太大了。

見田豫還在猶豫，擔心錯失良機的朱靈急得大喊：“田將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良機！你我二人久無出頭之地，難道你就甘心只做個先鋒之將，一直屈居人下嘛！拿下諸葛亮，我們就是大魏的第一功臣。諸葛亮就是你我功業的奠基石啊！”說完朱靈也不再理會田豫，直接領兵衝進了諸葛亮的八卦陣，田豫還想說些什麼，擔心朱靈有所閃失，也跟着衝進了戰陣。

大戰才剛剛開始。